第11章 挑撥
周波躺在沙發上，斜眼看著李威，他這個時候必須表明態度，當然也是給在場的其他人看的。
新縣委書記的強勢讓他有些不適應，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低估了對方，這個看似毫無經驗的莽夫，其實很有一套。
李威笑著點頭，他這個時候笑出來比發火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周縣長好好養病，縣政府那邊有田副縣長幫我處理，我看過文件，常委副縣長在特殊時期可以直接行使縣長權力，田副縣長，我說得沒錯吧？」
「這，我....李書記，我不了解。」
田浩這個時候只想儘快走，夾在中間的感覺太難受了，而且他注意到周波正用那種怪怪的眼神在看他。
李威這招厲害，看似是隨意那麼一說，其實是在瓦解自己和周波之間的聯盟。
論威脅，他這個常務副縣長其實威脅更大，因為他是最有可能升任縣長的人選，也是最希望周波倒霉的那個人，只有他倒霉了，自己才有可能上位。
正職和副職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彼此也都防著。
「那就回去好好看看文件，在周縣長決定回來工作之前，縣政府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你來做決定，就這麼定了。」
李威是說給周波聽的，他雖然閉著眼睛，但是耳朵能聽到。「走吧，別打擾了周縣長休息。」
李威轉身下樓，田浩皺了皺眉頭，他朝著樓下看了一眼，「周縣長，現在咋辦啊？」
「慌什麼。」
周波哼了一聲，「回去好好乾你的工作，李書記那麼看好你，這是好事。」
周波的語氣里明顯透出一絲不滿，剛剛李威的那番話他聽得很清楚，田浩表面上和自己走得近，不排除他有其他的想法。
「周縣長，您就別難為我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是您的人。」
田浩有點慌，他擔心周波誤會。
「快去吧，別讓李書記等你，那樣不好。」
辦公室主任曹達站在大門外，此時急得不行，大門從裡面鎖著，他進不去，周縣長的電話也不接。
大門從裡面打開了，曹達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李書記，這太危險了，您怎麼能跳過去呢！」
「危險嗎？」
李威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很快常務副縣長田浩也從裡面跑了出來。
看到田浩，曹達眉頭一皺，謊還得圓回去。
「田縣長，您這麼快就從醫院回來了。」
田浩立刻明白了，「剛回來，聽說周縣長病了，路過順便來看看。」
田浩笑著說出來，顯得有些尷尬，今天的事確實不太好，關鍵沒想到李書記會直接過來，提前一點準備都沒有。
「去看看我們的趙副書記，是不是也病了？」
曹達連忙說道，「李書記，趙書記沒什麼大礙，已經去上班了。」
「沒事就好，身體重要，我不是周扒皮，但是縣裡的工作肯定是要有人做才行。」
一個小小的紅山縣，他不相信自己搞不定，對於一名軍人，面對困境絕對不會有任何畏懼，在李威眼裡，紅山縣沒有解決不了的實際問題，只有不去做事的人。
曹達剛剛聯繫了縣委的其他幾位領導，他算是見識了這位新書記的手段，這招不能再用了。
「出工不出力。」
「周縣長放心吧，就是做做樣子。」
「是啊，您不親自主持工作，我們真的不知道能做什麼。」
周波下達了第二步指示，人可以去，但是不能幫著做事，他就是要看李威的笑話，他不急，索性慢慢往後拖。
李威也意識到了。
他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讓人把縣裡各部門領導的檔案都拿到他的辦公室，然後又約了縣紀委書記，兩個人在辦公室里談了一下午。
「李書記放心，我立刻安排接下來的具體工作。」
「保密。」
「對，對，保密。」
這不是小事，新來的書記和縣紀委書記在辦公室里談了整整一下午，而且提前拿走了所有人的檔案。
這件事早就傳開了，這時心裡也都在犯嘀咕，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新書記會不會有啥大動作？
「曹主任，把最近要處理的文件都拿給我。」
副縣長田浩進了辦公室「還有縣教育局發的文件，一起列印了拿給我，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
「好，好，等我手裡弄完了，馬上印。」
「忙什麼呢？」
曹達擦了一把汗，「趙書記也讓我弄幾份材料，要得急。」
「知道了。」
誰都不傻，站隊可以，但是也不能因為支持周縣長直接得罪李書記，關鍵是下午的事讓所有人心裡都慌了。
周波這時在家裡也呆不住了，甚至連麻將都變得索然無趣，他是那種掌控欲極強的人，人不在縣政府，總覺得要出事。
新來的縣委書記李威太狡猾，下面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打進來，這讓周波心裡更煩。
「周縣長，現在到底啥情況？」
「沉住氣，不能自亂陣腳。」
「您還是來吧，你不在，我們沒有主心骨啊！」
「知道了！」
周波放下電話，他這兩天也沒閑著，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他要再設個更大的局搞定李威，這個人是個威脅，必須讓他滾蛋。
梁秋帶著人下去，也是為了遠離這場紛爭，他此時還沒有徹底下定決心，主要是不確定這位新書記是否可以長時間留在紅山縣，相信很多人也都和他一樣。
矛盾激化，縣委書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一地雞毛，周波必然是秋後算賬。
「梁隊，有心事？」
梁秋笑了一聲，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最近事情多，心煩。」
「這不是好事嗎？領導重視，百日治安大作戰肯定出成績。」
「哪有那麼簡單。」
紅山縣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是誰都能動的，今天要去的是臨水鎮，這裡的情況梁秋早就了解，算是紅山縣下屬幾個鎮子里問題最嚴重的。
臨水鎮挨著一條河，鎮里的老人都叫清水河，具體源頭說不清楚，這幾年因為上面施工，加上鎮里引入的幾家廠子，清水河遭到嚴重污染，因此引發了不少矛盾。
臨水鎮派出所，所長張進翹著二郎腿坐在那，看到梁秋進來，他也只是哼了一聲。
梁秋只是個隊長而已，雖然縣公安局下了命令讓各鎮派出所配合工作，張進完全不在乎。
臨水鎮，梁秋不好使。
「張所長，昨天和你說的事，安排好了吧。」
「哪有人啊，本來人手就缺，事情還多，分了幾個人下村，剩下的就這兩個。」
梁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很明顯張進不想配合，只是隨便找了兩個人應付了事。
「那好吧。」
梁秋點頭，「麻煩二位帶我們在鎮里轉轉，算是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梁隊長，我腿腳不太利索。」
他說完走了幾步，腿確實有問題。
「張所長，你到底什麼意思？這次行動是杜局長批的，要求鎮派出所全力配合，這就是你的配合嗎？」
梁秋轉身看向張進，確實惱火，一進來看到張進的樣子就很生氣。
「你沖我發啥火，一共就那麼幾個人，現在又是關鍵時期，一上午就接到三起報案，有案子難道不管，跟著你這位梁大隊長出去瞎轉？」
梁秋咬緊牙，「沒關係，我帶了人過來，張所長的人不需要了，但是我去哪轉，那就不一定了。」
兩個人之前有梁子，看彼此都不順眼。
雖然梁秋是縣公安局的，只是個干掃黃的隊長，張進也不需要給他什麼面子。
「反正我沒事，梁大隊長，這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