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難熬的寒冷

「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你對我也有些了解吧，你說我這樣散漫慣了的人，哪裡適合做皇帝，不過也沒辦法，這種事不是能以我個人意志而改變的……

唉，這段時間簡直煩死了，每天有看不完的報告書，批不完的各種提案，開不完的電視會議……沒時間睡覺，沒時間逛街，沒時間做駕駛訓練，甚至連個能說說話的人都沒有……真不知道上任皇帝怎麼能在位二百多年，我連二百分鐘都挺不住……

本來有尤拉姐姐幫我，雖然難過，倒也還能堅持，可後來叛亂髮生了，戰爭開始了，姐姐親自上了前線……你知道么，這是我成為掌控者以來，第一次沒有跟姐姐在一起……唉！

所以吶，反正那些無聊的文件晚幾天審閱也沒問題，我就偷偷跑了出來，打算到戰場上看看，我可是優秀的天使戰士，這樣的大場面，怎麼能錯過呢？

可惡的是，那些人竟然把我的機甲也不知道弄哪去了，最後我在發射艙沒找到，還被正要出巡的艾帕特發現……

幸好啊，艾帕特是個死腦子的騎士，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我的命令當成聖旨，絲毫不敢違背…………也多虧了他，否則剛才爆炸的時候，我恐怕就已經死了，他注意到我沒穿宇航服，在死前還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駕駛艙的缺口……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如果我沒偷跑出來，這個帝國的忠貞騎士，就不會死得這麼不明不白了……

喂，你啞巴啦？倒是說句話啊……喂，喂！慕容？」

……

冷，好冷……

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宇宙中的寒冷，過去在宇宙中，無論是飛船里，還是機甲中，都有溫度調節系統自動調整溫度，即使少有的幾次單身進入宇宙，也都會仔細地穿好宇航服。

而這次，我沒有穿宇航服……為什麼沒有穿，對了，我把宇航服讓給了尤加，那個彷彿雪女一般的女孩。

現在自己冷成這個樣子，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會傻傻地去逞英雄……虧本了，現在才知道，兩個吻根本不夠，這次虧大發了……

她似乎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在說什麼呢？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周圍的空氣似乎比剛才稀薄了不少，不過她的聲音很清脆，很好聽，彷彿唱歌一樣……

冷，寒冷如有實質一般，好像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著身上的肉，開始很疼，但到了後來，卻漸漸麻木了，全身都似乎失去了知覺……

為什麼會這樣？以我的真氣水平，抵禦寒冷應該不成問題啊……用以前那個時代的話說，自己的內力早就已經達到了寒暑不侵的程度才對。

是了……之前與1號那一場大戰，體內真氣消耗太大了，還有之前的超遠距離空間跳躍，現在看來，還是對自己造成了一些影響，此時真氣已近油盡燈枯，難怪……

她還在說著，語氣似乎低落了許多，在自責嗎？不難想象，她一定是偷跑出來的，造成現在這個局面，難免會心生愧疚吧，她其實不是那種特任性的女孩……而且話說回來，之前艾帕特會在關鍵時刻救援自己，一定因為是她的命令，否則艾帕特作為皇家騎士，又怎麼可能帶著新任女皇去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

這麼說來，似乎自己也不虧，兩個人還是算得上扯平了吧……

扯平了嗎？感覺很不好，總是覺得，應該讓她欠我點什麼，或者我欠她點什麼，扯平了……不好。呵呵，很奇怪的感覺……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駕駛艙的能源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吧，照明用的燈已經關閉了，這個時候，系統會自動保存最後一份能量，以供給求救信號發生器的使用。

必須想個辦法，否則自己就算不被凍死，恐怕也會窒息而死，至於內呼吸，沒有內力支持，想都不要想。

應該想辦法保存體內不多的能量，盡量減緩代謝，這樣自己才能活得更久些……對了，胎息功，雖然我從沒練過，但據記載，內力深厚者，可憑此功進入假死狀態，呼吸停止，體內各種代謝都將達到極低的程度，不知道是否真有這麼神奇，不過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嗯？有人在推我，是她嗎？好像在叫我呢……

……

慕容柏艱難地睜開眼睛，尤加梨花帶雨的臉蛋映入眼帘。

「慕容！你醒了，太好了，嚇死我了，你怎麼樣？是不是很冷？我剛才想把宇航服脫給你的，可這該死鎖扣竟然加密了，你快告訴我密碼……」

慕容柏嘴角輕輕挑了挑，似乎是在笑。

尤加見狀，頓有所悟地說道：「你！你故意把它鎖上的是不是？你、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快告訴我密碼，否則就來不及了……」

慕容輕輕搖了搖頭，道：「別急，我不會有事的……我可能要睡一會，你別擔心……喂，你聽好哦，我不會死的，要是有人救了咱們，你可別把我丟下，否則我就冤死了……記得，我不會死的，別丟下我……」

「喂，喂！」尤加見慕容柏又閉上了眼睛，急得直流眼淚，可這次無論怎麼推，慕容都沒有反應。

「你醒醒啊，慕容！別丟下我一個人，艾帕特都已經走了，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你醒醒……我知道了，你又在欺負我是不是？別開這種玩笑，你快醒過來，求求你……」

尤加一直呼喊著慕容柏，但後者卻全無反應，甚至他的呼吸也漸漸微弱下來，體溫開始大幅度降低。

尤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她緊緊地將慕容柏抱在懷裡，在這黑暗的環境下，她感到陣陣孤獨和恐懼，以往象徵著自由廣闊的宇宙，第一次向這個女孩露出冰冷恐怖的一面。

「慕容，你別走，我好怕……你還欠我一個吻呢，我還要討回來，你醒醒啊……」

尤加委屈地呢喃著，駕駛艙里僅有信號發射器那微弱的光明，借著這股光芒，隱約可以看到慕容柏開始發白的面孔，老實說，慕容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有點嚇人，但尤加卻仍然緊緊地抱著他，眼神不曾有片刻遊離，這蒼白的面孔，就是她此時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幾天的時間，也許僅僅過了幾分鐘，總之在這個地方，很分辨時間，尤加也沒那個心情，這期間她只補充了一些營養液，天使改造的體制，使她能比普通人堅持更久。剩餘的時間，她一直抱著慕容柏，雖然後者仍然沒有絲毫反應，甚至尤加心裡，也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

就在這時，求救信號發射器的指示燈突然閃爍起來，尤加雙眼一凝，她知道，這種反應，應該是有人回應了發射器的求救信號。

全身輕輕顫抖著，尤加低頭端詳著慕容柏那蒼白的面孔，沉寂了許久的眼淚再次滑落眼眶，愈流愈急，最後，尤加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

有人從外面打開了駕駛艙的艙蓋，一個看身材應該是女子的人鑽了進來，看到尤加在哭，她安慰式的拍了拍前者的肩膀，查看了艾帕特的情況，然後又看了看尤加懷裡的慕容柏，這才通過通信器報告了情況。

過了一會，又有幾個人過來，先將艾帕特的屍體收走，然後又過來打算收走慕容柏，但尤加卻緊緊地抱著慕容，死命地搖頭。

幾人對視一眼，先前進來的那個女子點點頭，其餘幾人便先離開了。

他們都是常年在宇宙中穿梭的人，甚至有人親身經歷過這種災難，都能夠理解此時尤加的心情。

那女子最後又拍了拍尤加的肩膀，做了幾個手勢，示意尤加跟她離開。

這次尤加沒有拒絕，不過雙手還是抱著慕容柏不放，跟在女子的身後，鑽出了駕駛艙。

一艘救生船停在外面，遠處還有一艘大型飛船等著，另外，幾架工程飛船，正在拖拽著金烏幾乎被腐蝕殆盡的殘骸，他們也注意到了那種綠色液體的危險，不過此時那種液體已經非常稀薄了，小心一些，倒也無大礙。

兩台機甲都已經損壞得不能再損壞了，也不怕有什麼技術機密泄露，唯一有價值的，就是兩機甲僅存的一些稀有材料罷了，對這些，尤加也不會太過在意。

毫無表示地跟著前面的女子飛進救生船，身後的閘門關閉后，空氣循環系統開始供給空氣，過了一會，那女子解除身上的宇航服，回頭卻見尤加沒有動作，於是奇怪地說道：

「怎麼了？呵呵，你已經安全了，還是先把宇航服脫了吧……還有，這個人……」

女子指了指尤加懷裡的慕容柏，剛要勸慰尤加，後者卻像突然回神了一般，焦急著央求道：「請、請你快救救他，求求你，醫療室！帶我到醫療室，他不會死的，他說過，他不會死的，一定還能治好他……」

這時，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聽到尤加的話，為首一個中年人說道：「這位小姐，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還請你認清現實，這位先生已經遇難了……」

「沒有！」尤加打斷那人道，「求求你，帶我去醫療室。」

「這位小姐，」中年人皺眉道，「我知道這種事對你打擊很大，我們也都在宇難中失去過親人朋友，還請你堅強一點，而且我們還有各自的工作，請你不要無理……」

「夠了！」中年人「無理取鬧」四個字還沒說完，那個救尤加出來的女子大聲打斷了他，說道，「你別那麼無情，快返航，回帕蒂爾號上，我帶她去醫療室。」

「菲！」中年男子皺眉道，「那人若是還活著，在宇宙里早就爆體了，你不要胡鬧……」

被稱為「菲」的女子說道：「什麼胡鬧？不就一個醫療室嗎？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有什麼了不起的？」

著，菲又轉頭瞪了其他船員一眼，大聲道：「都看什麼看？快去開船，返航啦！」

其他船員顯然對這一男一女的爭吵司空見慣了，也不敢多嘴，聞言一鬨而散，很快，救生船起航了。

距離並不算遠，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救生船便回到了被稱為「帕蒂爾」號的大型飛船上。

菲立刻帶上尤加，往醫療室而去，後者當然還抱著慕容柏。

「對了，你怎麼還穿著宇航服？怎麼不脫下來？」路上，菲奇怪地問道。

尤加對這個仗義的姐姐很有好感，聞言答道：「鎖扣被他加了密，我不知道密碼。」說著，她低頭看了一眼慕容。

菲很驚奇地點了點頭，道：「是你男朋友吧，他對你可真好，這種時候，竟然寧願犧牲自己……唉，現在這年頭，這麼好的男人可是很少見了……」語氣之中大為羨慕。

尤加聞言也沒反駁，白皙的臉上淡淡地紅了紅，雙手緊了緊，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他不會死的，他說過的，一定能治好他，如果這裡不行，我就帶他回去治療……」

菲怕尤加再受到刺激，於是轉移話題道：「對了，一會我去找台解碼器來，幫你把密碼解開，要不總穿著宇航服，很不舒服的。」

尤加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上面。

很快，她們到達了醫療室，菲似乎很清楚這些醫療器械地使用方法，一面打開醫療艙，叫尤加將慕容柏放進去。

「那什麼，你倒是先幫他把衣服脫了啊。」

尤加聞言，也不矯情，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慕容柏，期間菲當然是迴避了目光，直到尤加將慕容柏放好，菲想了想，才從醫療艙旁邊拿了一個面罩，遞給尤加道：「氧氣面罩，給他戴上吧……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必要。」

尤加沒在意菲的後半句話，自顧自地給慕容柏戴好，之後菲關上了艙蓋，打開開關。

很快，醫療艙里開始注入恢復液，這種液體中含有大量地細胞活化成分以及各種人體所需的營養，對於內外傷都有非常顯著的療效。據說只要不是斷手斷腳這樣必須進行手術的傷勢，哪怕是在心臟上打個洞，只要人沒死，這種恢復液都能治好。

當然，「人沒死」這個前提很重要。

菲之所以一直順著尤加，也是為了能讓她慢慢接受現實，當她自認為慕容和尤加是情侶后，更認定了這麼做的正確性，雖然這可能要花費很大一番功夫。

尤加對於菲也很感激，大難之後能遇上這麼一個熱心的女子，不得不說是尤加，甚至是慕容的幸運。

隨後，菲果然找來了解碼器，雖然只是普通型號，但對於宇航服上這種簡單的加密電子鎖，還是很好用的。

當尤加解除宇航服，披散下一頭雪一般的長發時，作為女人的菲，也不禁感嘆著說道：「哇！你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