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會不會剮了我?
少了一個人。
且還有人幫著隱瞞打掩護。
姜雪微微眯眼,道:「知道了。」
拂冬與曉春互相對視一眼,默默退到一旁。
她在等江其斌回來。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屋門被叩響。
拂冬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門外的江其斌,默默讓開路。
江其斌走進屋內,雙手抱拳行禮。
「見過殿下。」
姜雪問:「如何?可有什麼發現?」
「臣藏到院門不遠處的樹上,見到前院那隊人一路小跑來到後院,為首的那個同內院護衛中的一個人交談了幾句。」
「那人不多時便借口召集內院護衛,同其中一人低聲說了什麼,那人便從一群護衛中悄悄離開了。」
「可跟上去了?」姜雪問。
「是,臣一路默默跟著,見他走去了駙馬書房。」
姜雪並不驚訝,一片瞭然於胸的模樣。
「可有見到駙馬?」她問。
「並未,」江其斌道,「他並不是直接去叩門,而是同書房外的一名小廝低聲說了些話。」
「那名小廝應是進去通傳,但出來的人並非駙馬。」
「而是黃福。」
「哦?」姜雪道,「可不是嘛,駙馬說今晚與同僚約去府外了。」
「臣一路跟著黃福,他得到消息很是著急,當下便讓家丁備了轎子出門去了。」
「知道了。」姜雪笑道,「你們忙活了一夜都累了,拂冬曉春,你們到耳房休息。」
「江其斌,曉春適才又尋了陳錦陳綉來,你同徐翀、陳錦兄弟二人四人自行安排,輪流值夜就行。」
「曉春,再尋間空房給他們休息。」
她吩咐完后,便打發三人出去。
她有些事需要好好想想。
曉春與拂冬走到門口,拂冬邁出門檻卻見曉春遲遲不出來,她疑惑地看向曉春。
曉春同她使了個眼色,拂冬微點了點頭,低聲道:「別太晚了,殿下要休息。」
曉春點頭,合上房門。
姜雪正低頭沉思,絲毫未發現曉春還在房內。
曉春走進,輕聲喚道:「殿下、殿下。」
姜雪驀地抬頭,驚訝道:「怎麼還沒下去休息?」
曉春道:「今夜之事,奴婢覺得不妥之處太多。」
「所以我今日把你們帶來呀。」姜雪笑笑,拉著曉春的手輕輕把玩。
曉春見她不以為意的樣子,有些著急。
曉春半蹲在姜雪身側,抬頭懇切地看著她,道:
「殿下,此事應當上報娘娘,您在此處住著,若只有這些人手,實在太危險了。」
姜雪道:「不急。」
此事早晚要報知大內,但此刻卻絕不是時機。
顧霖壇的謀划她絲毫不知,此人行走朝堂太過如魚得水,背後必有倚靠。
若不能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人,隱患就不能消除。
曉春道:「我知道殿下心有成算,只是僅憑這些人手——奴婢著實不放心。」
「就算殿下不願讓娘娘陛下擔心,但至少也該再從宮中添些人手來。」
「有什麼不放心的?」姜雪道,「我還嫌人太多,驚了蛇。」
「適才江其斌說,內院護衛有人得到消息便立即去找駙馬。」
「拂冬又說,內外院的護衛不同,外院的護衛明顯懵懂不知,內院護衛卻相互包庇掩藏人數。」
「奴婢擔心,這顧府的水實在太深,您單憑我們幾個——奴婢怕不周全。」
姜雪知道曉春是什麼意思。
看來顧霖壇很是謹慎,這顧府的下人雖全是他一力置辦,卻不全是他的眼線。
就是不知這些僕役中,究竟有多少是需要提防的。
且,這些眼線耳目——究竟是顧霖壇來京才採買的人手,還是他背後之人安排給他使用的?
一切有太多未知,她只能慢慢探查摸索。
曉春說的添派宮中人手,雖能護她周全,但也會讓府中之人更加顧忌,不會輕易出手。
那樣她就抓不到線索了。
她對曉春道:「你無需太擔心我,眼下你先去睡個好覺,這幾日打起精神來盤查仆婢,於我就是最大的助益了。」
曉春咬了咬唇,無奈點頭。
會江樓內。
顧霖壇剛到,便見「顏哲」坐於二樓雅間內,倚著欄杆酌著小酒,眼神朝外望著,似在發獃。
他走進雅間,顏哲立時回過頭來,站起身,臉上笑眯眯的。
二人相對作揖行禮。
顧霖壇伸手請顏哲坐下,拿起桌上茶壺給他斟了一杯茶。
顧霖壇十分抱歉地道:「真是煩勞先生,夜裡還要被我叨擾。」
「這樣大好的景色,若不得大人相邀,我還未曾欣賞過。」顏哲指指欄杆外的江景。
「不知此江喚作何名?」
「此樓雖喚會江樓,樓外之水卻不是江,而是河。這是從西北邊流下來的,途經京城,喚作『茳河』。」顧霖壇道。
顏哲抿了口茶水,笑道:「怪不得叫會江樓,茳河?江河!既是河,也是江。真是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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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壇見他如此反應,也更確信此人是第一次到京城來。
「不知先生今日來到顧府,所為何事?」顧霖壇道。
「黃管家......哦不,黃老伯,」顏哲眼裡閃過揶揄之色。
「我托他告知大人的話,他沒有說嗎?」
顧霖壇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顏哲知道,姜鈺卸了黃福管家之權的事,顧霖壇肯定很不滿。
「我今日回府晚些,黃伯還未來得及告知我,你便登門了。」顧霖壇假作不知情。
「聽聞先生是送葯予公主?怎麼不直接將藥方交予府內下人去辦就好?」
「哎呀,我還以為黃老伯同大人說過了,真是的。」
顏哲狀若不滿,道:「大人今晨與我之約,還作數吧?」
「那是自然。」顧霖壇道。
「五穀雜糧是會使人生病,只不過也太慢了些,這時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
顏哲撇嘴,道:「不若我自己出手,藥量也好把控,什麼時候病什麼時候好,不都由我說了算?」
「先生,怎可對公主殿下如此?」顧霖壇挑眉,似是很驚懼。
裝,你接著裝。
顏哲心下默默翻了個白眼。
他委屈巴巴道:「大人讓我守的秘密,我即日起便守口如瓶;那大人許我的——我總不能掰著手指頭天天等著公主什麼時候會病吧?」
「唉,」顧霖壇無奈道:「我知顏公子成名心切,但這法子也太過冒險。」
不冒險?不冒險,難道等著你自己去給姜雪下藥?顏哲心內冷笑。
「故而我日後每日會自己將葯制好送去顧府,看著公主喝下去——藥渣都不曾剩,何來冒險?」顏哲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
顧霖壇其實對顏哲所做之事很是滿意。
姜雪院中現在貼身侍女全換成宮裡來的人,他日後要下手難度甚大。
還不如就放著顏哲去做,他一個外人,即使日後查出端倪,他顧霖壇也可以一力推開。
畢竟是公主自要信這游醫的話——與他何干?
況且,有這個與顧府身份無關的外人做眼線,自送上門來的,不用豈不可惜?
顧霖壇低頭斂去笑意,只用擔憂的話語道:
「那顏兄可務必小心,無論如何不能傷了公主貴體。」
「那是自然,若出了大事,我還怎麼平步青雲?」顏哲理所當然道。
顧霖壇飲下一口茶后,話鋒一轉。
「顏兄可見過二皇子了?」
「見過了。」
「說起來,二皇子之權勢比我更甚,以顏兄之才,若能得二皇子青眼,顏兄可還會看得上我這小小顧府呢......」
是啊,若是姜鈺想要將此人收為己用,這樣的小人,焉知他會不會即刻出賣自己?
顏哲聽到這話,滿臉的不可置信。
半晌,他似乎想通了什麼,笑盈盈地看著顧霖壇,道:
「當然,若在此之前我得以結識這麼大的人物,只怕接不下顧大人這橄欖枝。」
顧霖壇捏著杯子的手一緊。
「但我今日都當著他的面,把葯給公主喝下了——」
「我上他的船?」
「大人覺得,他不會活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