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塞露的詛咒
猴子突然發出的叫聲尖厲怪異,伴隨著它搖晃籠子發出的響動,形成了一種特有的急躁節拍。
沉寂在遺憾中的維達猛然驚醒,從床沿上蹦了起來。
「葯好了!」
她火急火燎的跑出門,沒過一會,端著一個黑黢黢、帶著厚重污垢的碗走回了屋子。
「別愣著,能不能搭把手,她可是你們的同伴啊……來,捏開她的嘴。」
梅爾辛趕緊靠過去,捏住塞露的腮幫子,塞露的嘴張開一條縫。
「使點勁,她又不是泥捏的。」
梅爾辛照做,維達直接用碗往塞露嘴裡灌那些渾濁的葯湯。
被嗆到是肯定的,原本昏睡不醒沒有反應的塞露被嗆醒了,吭吭咔咔咳個不停,滿臉通紅。
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的咳嗽根本控制不住。
梅爾辛在一旁拍著塞露的肩膀,維達看著塞露,一臉喜愛。
憋了半天的謝里曼終於等到事情結束,他迫不及待的問出自己的問題。
「有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有,前提是你的世界還在。」
「肯定在,請您務必教我怎麼回去!」
謝里曼雙手合十,腦袋低著,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這幅樣子把一旁安普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不是傻?我要知道我能不回去?」
謝里曼一臉尷尬,安普頓懸著的心放下了。
「那麼蒂莫西書您有印象嗎?」
「我知道那本書,返回世界的辦法就在那本書里……那本書是……是亥伯龍身邊的小賤人寫的,就是那個小賤人!賤人賤人賤人!」
維達突然發癲,陶碗被她摔在地上,她還不解氣似的使勁的踩。
「那個小賤人叫什麼啊?」
由著維達發癲也不是辦法,謝里曼只好順著對方的話茬問了一嘴。
「她跟我們一樣,是被亥伯龍從別的世界搶來的,她竟然愛上了那個毀滅她世界的男人……還跟他生了一堆子嗣。
真可惡,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啊,你要知道她的名字是吧,你聽好了……
她是七女巫之首,來自冰冷世界烏拉達的公主,亥伯龍的眷屬,卑鄙的,骯髒的,下賤的,令人作嘔的……」
維達說了一連串的前綴詞,一開始還好,後面的越說越難聽,以至於謝里曼忍不住瞎想,這個七女巫之首是不是搶了維達的男人。
「莫爾希……這個婊子叫莫爾希……」
最終在一陣狂躁般的謾罵之後,維達彷彿沒了力氣,坐在床邊,吐出了謝里曼想要知道的名字。
「這個人現在在哪?」
聽到謝里曼的提問,安普頓的心又提了起來,他不想讓謝里曼離開這個世界,蒂莫西書他都不想讓謝里曼找到,更別提莫爾希這個寫了蒂莫西書的人了。
「我哪知道啊?亥伯龍打敗第二古神之後,世界被古神靈魂侵蝕的千瘡百孔,從那時候起我就被困在了這裡……」
維達突然笑了,那一臉的沮喪消失不見,看的謝里曼心裡發毛。
「以莫爾希那個小騷蹄子的脾氣,肯定是亥伯龍在哪她在哪的……那麼她現在,一定是在……」
維達指了指頭頂,又發癲似的笑了起來。
「不是你說清楚點啊……」
「在太陽的懷抱里啊,你這個白痴……」
謝里曼翻了個白眼,維達的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一旁咳個不停的塞露終於說出了一個字,「辣」。
她現在是鼻涕眼淚口水流了一臉,仍然劇烈的咳嗽把這些東西甩的到處都是。
雖然梅爾辛想幫塞露,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維達晃晃悠悠的走去外屋,從洞壁上的掛籃里抽出兩根草,回來之後交給塞露。
「嚼一嚼,一會就能好了。
傻丫頭,你吃什麼不好非得吃魔藤……」
塞露照做,沒一會那紅彤彤的臉上顏色就褪了不少。
「啊,我一直在做夢,我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就是醒不過來。」
塞露說完,接過維達送來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聊聊你吧,可愛的小傢伙,他們仨都聊完了。
男人都是些無趣的東西,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真是煩人。」
維達說著,把手放在了塞露的手上,她不光摸來摸去,甚至還拿起塞露的手放到鼻子底下聞,伸出舌頭舔。
塞露趕緊抽回手,獲救的喜悅一瞬間消失不見。
「聊我幹什麼啊……」
「聊聊你這雙被詛咒的手啊……」
謝里曼靜靜的聽著,安普頓眉頭緊蹙,梅爾辛把塞露從床上拉下來,擋在自己身後。
「他們不知道啊?啊?他們可是說了,他們是你的朋友啊!你竟然沒告訴他們啊?
啊哈!我知道了,第三古神向你做出了許諾,對吧?它的子嗣來找過你了,是吧?
我可真好奇啊,你到底為了什麼,竟然跟那種東西做交易……快說吧,別讓我動手去占卜,那樣的話你可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哦。」
謝里曼掏出了槍,安普頓不敢置信的看著塞露,梅爾辛仍然擋在塞露身前,眼神堅定。
「它說可以復活韋伯!」
謝里曼眯起眼,安普頓的手放在了劍柄上,梅爾辛雖然搞不懂狀況,但仍然堅定的護著塞露。
「啊……你的愛人嗎?哈哈哈,還真是慣用的手段,幾千年了,變都不變一下,但依舊好使。
啊你就不想想嗎?難道它不會騙你嗎?」
塞露沒說話,她低著頭,不敢去看周圍的人。
沉默之中,謝里曼開了口:「你既然已經被第三古神蠱惑,那在暗星城的時候,你為什麼還要把裝有古神遺骸的木箱交給巨坑對面的人?」
「那個聲音讓我等待烏鴉的指示,但我一直沒等來烏鴉……
在暗星城我抱著木箱的時候,想到過這可能是我需要找的東西,我猶豫了一陣子,正好在這個時候,梅爾辛和沃爾特來了……
我很喜歡新月號上的探索生活,我想讓這種生活持久下去,但我又想讓韋伯復活……我想讓韋伯也能跟我一樣踏上探索世界的道路……
我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我開始奔跑,照著船長吩咐的做……烏鴉從來沒再出現過,我甚至認為他們已經騙了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
塞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的無助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像是一葉小舟,在謊言與自我追求之間反覆搖擺,她沒有能力去識別這些謊言,因為這些謊言在她眼裡,不是謊言,而是有著微暖愛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