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極端天氣

第九章、極端天氣

當薇薇安追上安普頓的馬車時,時間已經過了中午。

她將馬匹交給駕車的沃爾特,自己則鑽進了安普頓的馬車,將空港看到的一切分毫不差的描述給了安普頓。

「沒想到,這個謝里曼還是個戰力卓著的傢伙……」

「不,老爺,我總覺的那不正常。

跟我手腕一樣粗的鐵鏈,硬生生用蠻力扯斷,先不說這得是多大的力量,他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竟然連喘都不帶喘一下的。」

安普頓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此時的他已經安然的接受了來自父親的習慣動作。

「真是個令人稱奇的傢伙……」

沉思了一會之後,安普頓敲了敲馬車的窗戶,沃爾特打開門,直視著主人的雙眼,像是一隻等待命令的忠犬。

「改變目的地,去橡果鎮。」

沒等沃爾特說話,薇薇安先驚訝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老爺,咱不得回去準備準備嗎?一旦我們完成此行目的那就該殺掉謝里曼了,現在就去的話……」

「原本的計劃就是我跟沃爾特參加這次行動,再說,有它在,我有信心戰勝一切敵人。」

安普頓說著,握住了劍柄。

這是父親約翰的劍,父親無雙的劍術在安普頓的腦海里翻騰,他對與謝里曼那場必然發生的戰鬥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

他壓抑住這種情感,現在他分得清,這是父親的情感,這與每次見到母親奧沫時心裡都會翻騰個不停的感覺如出一轍。

「可是……我什麼都沒帶……」

安普頓看了一眼沃爾特,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看向薇薇安。

「這計劃中本來就沒有你,再說了,你現在得去臨岩陣通知吉利·帕姆西侯爵取消這次探訪。」

安普頓接過沃爾特的話頭,接著說道:「沃爾特是個萊恩人,又從小習武,你跟著去能做什麼呢?」

薇薇安看了一眼安普頓,抿著嘴低下了頭,用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哼哼出一句話。

「我要跟我愛的人在一起。」

安普頓看了一眼旁邊逐漸臉紅的沃爾特,恍然大悟。

但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即便這次成功的找回輝煌之心,恢復王位也需要兵力,我不能拿十幾代王族布下的棋局冒險。

老老實實的去臨岩鎮,不要失禮于吉利·帕姆西侯爵。」

薇薇安抬起頭,也不知道是因為羞的還是被拒絕之後氣的,她滿臉通紅雙眼執拗。

「在您回來之前,這是您交給我最後的任務了吧?」

安普頓點頭,薇薇安衝出馬車,從沃爾特手裡搶過栗色馬的韁繩,翻身上馬,朝著臨岩鎮的方向揚長而去。

謝里曼在駕駛室站了很久,直至確定楓葉鎮沒有派出飛行船衛隊追擊他才鬆了口氣,吩咐好航線之後前往船長室。

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五年航行經驗濃縮成的航圖打開,根據線索標出一個個的方向,繪製起了這次尋找回歸之地的航線。

他忙碌了很久,直至大副希爾彼得將晚飯送到他的面前。

謝里曼頭也沒抬,繼續擺弄著他的航圖。

「到了橡果鎮立刻進行食物和淡水的補給,明天上午我們就得出發。」

希爾彼得愣了一下,連忙說道:「那個……接替帕托的船員還沒招呢……這根本沒來得及。」

謝里曼沉悶的呼出一口氣,說:「到了地方趕緊招,有一年航行經驗的就收了吧。」

希爾彼得應了一聲,轉身就走,謝里曼將他叫住,拋給他一個錢袋子。

「聽著,如果這次順利,我就直接離開了,到時候新月號就是你們的了,你們可要照顧好它。」

希爾彼得是船上的老人,他自然知道謝里曼長久以來的尋找是為了什麼。

他點了點頭,像是在鼓勵謝里曼一樣說:「嗯,那就祝我們好運。」

希爾彼得走後,謝里曼對著航圖上圈定的大片空白區域發獃。

照理說,以新月號的補給極限來算,直接抵達該區域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此期間,他必須儘可能的發現新的空島以作為航行中的跳板。

這些空島如果是有人居住那倒還好,如果是荒蕪的空島,那就費事了。

正當他沉思著對策的時候,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冒了出來,他轉身去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五年來,他這個世界上遇到的怪事多了,現如今的他有著充足的理由依賴自己的直覺。

他慢慢的捲起航圖,四下掃視,最終在他書架的一角發現了一隻烏鴉。

這隻烏鴉蜷縮在兩本書之間,像是極度恐懼般的縮著身體,漆黑的十字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謝里曼。

謝里曼只覺得這隻烏鴉的眼睛很噁心,他一把抄起烏鴉,打開艙門丟了出去,一抬頭,他看到了翻卷的烏雲。

這片烏雲從瓦蘭斯大陸的西面而來,正好擋在新月號前往橡果鎮的航線上。

他來到駕駛室,看著希爾彼得有條不紊的發號著一條條命令,他滿意的站在旁邊,抱著肩膀看著新月號駛向雲層下方。

但當他們抵近這團翻卷的雷暴雲的時候,謝里曼意識到了危機。

那漆黑的烏雲像是貼地而來的滾滾雲牆。

他按住希爾彼得的肩膀,朝著通話管大喊:「康尼!快爬升!」

「為什麼啊船長?!」

「前面是風切面!」

沒人知道謝里曼說的風切面是什麼,但他們知道雲層的上方有著什麼樣的危險。

即便如此,所有人還是面色凝重的執行著謝里曼的命令。

「叫巴赫從瞭望塔上下來!沒有具體工作的都上甲板,把金屬的部件全拆下來!能丟的丟掉,沒法丟的放到一層貨艙!」

船員們忙碌了起來,開始在甲板上敲敲打打,好在新月號大部分使用的是木質結構,他們最終在抵達雷暴雲之前做好了一切工作。

剛接觸到雷暴雲區域的時候,新月號船身猛地一抖,高度開始極速下降,這就是謝里曼在怕的東西,有著向下氣流的風切面。

好在新月號的氣囊已經充滿了羽氣,這個下沉的趨勢很快止住,新月號開始爬升,最終衝破雷暴雲層,抵達了雲層上空。

這裡光芒萬里,雷暴雲彷彿翻卷的黑色海洋。

一條條巨大的閃電從雷暴雲中射出,直直的劈向太陽的方向,他們像是漆黑雲層中伸出的一條條節肢,試圖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去觸碰太陽。

而這,就是船員們害怕的危險。

在這個世界里,所有的閃電並非降到地下,而是指向無上的太陽,像是世間對於這位無冕之神的肆意指責。

新月號在一條條令人目眩的巨大閃光中艱難前行,不停的避讓。

它像是處在兩位巨神爭鬥的漩渦之中,被雙方激烈戰鬥時散發的神力吹得不停翻滾。

謝里曼抓著扶手,感受著氣流掀動著船身,由此下達著一條條的命令。

船員們毫不遲疑,此時的他們已經放棄了思考,甘願化作謝里曼的一條條手臂,忠實的執行著謝里曼的命令。

因為他們知道,屢次創造奇迹的船長這次也必將帶領他們闖過危機。

雷暴雲的下方,一條泥濘的商道之上,一輛有著兩匹黑馬拉著的馬車正在疾馳。

大雨如注,沃爾特握著韁繩,另一隻手不停的抹著臉上流淌而下的雨水。

他不能讓這場大雨耽誤行程,作為一名王族護衛,讓主人遵守時間約定就是在捍衛主人的王族的尊嚴。

光線十分的暗,沃爾特甚至有種待在地窖的感覺,但周圍肆虐的狂風以及它們吹過樹枝發出的哀嚎又說明著此行方向的正確。

他在心裡默默祈禱,努力控制著即將暴走的馬匹。

天空中,雲層里發出一陣陣朦朧的閃光,像是搖曳變換的燭火,為沃爾特的前行提供著微弱的光亮,然而這些光亮卻被無情的暴雨吞沒,幾乎沒有起到任何幫助。

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沃爾特猛拉韁繩,兩匹馬發出陣陣嘶鳴,堪堪避過這佔據了大半商道的馬車。

他叫罵著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輛馬車的馬和車夫已經不知去向,也就是這一回頭,他看到了猛拍車窗的安普頓。

雨聲太大,他一連好幾遍都沒能聽清主人說了些什麼,直至主人用近乎咆哮的聲音將話喊了出來。

「你要不要緊,要是累了就換我來!」

沃爾特從小就接受著為王族服務的訓練,達成王的目的是他此生的終極信條,以至於任何來自主人的擔憂與關懷在他聽來是對自己無能的指責。

他揮動韁繩讓馬匹加速,這兩匹馬打著響鼻奮力疾馳。

它們的身上蒸騰起淡淡白霧,看起來像是帶著白色虛影的兩道黑色閃電,拉著這輛馬車穿梭在鬼哭狼嚎的惡劣世界之中。

薇薇安在隆隆的雷聲中衝進了侯爵的城堡,先是完成了安普頓交代的任務之後,她婉拒了侯爵留宿的好意。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她再次跨上了自己的栗色馬朝著城牆外那漆黑的世界沖了過去。

暴雨澆在她的身上,沁滿了她的長裙,讓她變得又重又笨。

她扯掉自己身上的那些累贅,將身體儘可能地伏在馬背上,配合著栗色馬的每一步奔跑調整著身體的重心。

狂風滔滔,夾雜著冰涼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但她的內心卻烈火一般的熾熱。

她要去追逐她的愛人。

「我要成為王的女人!我有這份決心和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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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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