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還是個孩子
剛剛喪子的李老爺子表情又變得悲戚了起來，他快步走到灰衣人屍體旁，一把揭開了灰衣人的面巾。
馬上，一張大概三十大幾，黝黑削瘦的男子面龐展現在了所有人眼中。
方迅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而李老爺子表情驚愕，李家其他人紛紛大聲驚呼了起來。
「飛魚堂堂主祝明成？」
「兇手怎麼可能是他？」
「我們李家與飛魚堂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一直以來都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何要這麼做？」
「......」
方迅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也漸漸的皺起了眉頭。
看到是熟人想要殺死自己后，方迅並未感到驚訝，剛才交手間就從對方的身法中猜出了身份，但他卻想不明白動機。
飛魚堂並不是什麼武林江湖門派，只是局限在三水縣這個小縣城內的一個幫派而已。
只是堂主祝明成的際遇有些特殊，他是一名先天高手。
三水縣十幾萬的人口也就三個先天，其他兩個一個是方迅的師父魏林，一個是縣令王閑之。
傳聞祝明成曾是江州綠林黑道中的一號人物，後來被一名江湖少俠給挑了寨子。
雖然撿了一條命，但也留下暗傷，讓一身實力大打折扣，不然剛才也沒那麼容易被方迅反殺。
祝明成來到三水縣后創立飛魚堂，佔據了油水最豐厚的碼頭，把持縣內碼頭生意超過一半的份額。
方迅心中回憶著祝明成的信息，心中疑惑叢生。
『他為什麼要殺我？』
祝明成雖然實力打了個折扣，卻依然是個先天高手，但平時的行事反而非常低調，從不主動惹事。
連帶著飛魚堂幫眾也只在乎自己在碼頭的一畝三分田，只要其他人不撈過界，他們也很少和其他幫派及其背後的豪強家族發生衝突。
但現在祝明成突然出手，先是砍了李員外腦袋，又要追殺自己，一時間讓方迅也是一頭霧水。
這麼想著的時候，方迅隨手丟掉祝明成的喉頭軟肉，開始對著屍體一陣上下其手摸屍，順便擦掉三根指頭上的鮮血。
這時李家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少頃，方迅便找到了幾張銀票與些許碎銀、銅錢，還有兩件讓他非常眼熟的東西。
兩部賬本，與昨晚在徐青身上搜到的賬本幾乎一模一樣！
『問題大概就出在這賬本上了......』
方迅心中若有所思的時候，一旁的李老太爺似是想起了什麼快速對他說道：「方捕頭，其中一部賬本是之前祝明成在我兒身上搜出來的！」
方迅聞言眼神一凝，轉頭向身邊的李老爺子問道：「老太爺，您是第一次見到這賬本？」
李老爺子回憶了一會兒，給出了肯定回答。
「不錯！」
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偽后，方迅又環視了一周，發現李家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
他又向李老爺子追問道：「我想知道，李員外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反常的舉動？比如與道上某些綠林好漢聯繫的過於頻繁緊密？」
李家眾人聞言臉色一變，但還未等李老爺子開口說些什麼，旁邊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哥臉色不渝的說道。
「方捕頭，我爹屍骨都還未寒，你說這話是什......」
說話間，目光忽然觸碰到方迅那淡漠的眼神，公子哥臉色一白，語氣也變得結巴了起來，磕磕巴巴了好一會兒才將最後三個字說完。
「...么...意...思？
而李家其他人臉色也有些不渝，方迅這話就差明說李員外勾結綠林盜匪了。
雖然像他們這種豪強家族都和城外道上的兄弟或多或少有些聯繫，但那是暗地裡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公開說出來味道可就不一樣了。
面對眾人不渝的眼神，方迅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誤會了，我並不關心李家如何，我只關心李員外最近的異常。」
李老爺子和其他少數幾人聽后臉色一變，似是回憶起來了什麼。
而一旁的公子哥好像誤會了他們的臉色，還以為他們也和自己一樣心中憤慨。
本來被嚇得不敢開口說話的他，臉上閃過一抹羞憤，鼓起勇氣一陣大聲嚷嚷。
「方迅，我告訴你！
給你面子叫你一聲迅哥兒，不給你面子你就是個屁！
我二哥可是斷劍山莊的弟子馬上就要晉陞先天，那可是三十六門！
敢污衊我爹，你師父也保不了你！
不過是個從九品巡檢，芝麻大點兒的官也敢不把我們李家放在眼裡？」
公子哥說完后只感覺一陣神清氣爽，望向方迅的眼神洋洋得意，但卻沒有注意到一旁大人們聽到他說起魏林后臉色再次變了。
而方迅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望向李老爺子，頓時就讓對方心中一緊立刻咬牙抬起手臂。
啪——
公子哥兒臉上馬上多了一個鮮紅的掌印，感受著火辣辣的疼痛，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老爺子。
一旁的李老爺子迅速放下手臂后又看了一眼方迅的表情，見對方一臉面無表情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但接著耳邊又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爺爺，你為什麼打我，我沒有說錯！二哥貴為三十六上門弟子，我們難道還要怕......」
李老爺子勃然色變，趕緊開口大喝打斷對方的話語。
「小四！住口！」
而方迅看都沒有看公子哥一眼，望向李老爺子的目光變得漠然了起來，這讓李老爺子心中寒意更甚。
李家其他人感受到迅哥兒的眼神后，心臟也直接漏跳了兩拍，甚至有人都開始偷偷向公子哥打眼色了。
而公子哥似是對現場氣氛毫無所覺，被打斷話語后反而一臉不忿的吼道：「我哪裡說錯了，那魏......」
這一次李老爺子是真的急了，不等公子哥把說話完，便再次一巴掌扇去。
他這次用盡了全力，沒有絲毫的保留。
啪的一聲后，公子哥口吐鮮血直接被扇倒在地暈死了過去，臉頰一片腫脹，還掉了好幾顆牙齒，終於無法開口了。
李老爺子看著倒在地上的孫子，鬍鬚都被氣的微微發抖，他趕緊又看向方迅。
見迅哥兒只是點了點頭並未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后，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對著一旁的幾個兒子吼了一聲。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這個丟人現眼的混賬東西給帶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他這個月都不準踏出房間半步！」
緊接著他又一臉歉意的向方迅說道：「方捕頭，小四他年幼不懂事，剛剛喪父，心緒難免有些激動。」
方迅再次點了點頭，但沒有開口回應，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好似在看風景一般，把對方晾在一邊。
李老爺子尷尬不已卻依然一臉賠笑，李家其餘族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聲。
好一會兒，直到幾名家丁將公子哥兒抬走漸漸遠去后，方迅才不咸不淡的開口說了一句。
「李老爺子也莫要氣壞了身子，四公子還是個孩子，我又怎會和他一般見識？」
雖然對方口中說著不會一般見識，但李老爺子聽著這不咸不淡的語氣心中又是一緊。
趕緊開口說道：「剛才勞煩方捕頭與魏大人為我兒操心了，李家必有重謝，明日便會親手奉上！」
方迅拱了拱手，語氣依舊不咸不淡：「哪裡，哪裡，身為朝廷命官，這些都是分內之事，李老爺子不必這般破費。」
李老爺子見對方依然語氣敷衍，心裡也焦急了起來。
得罪魏林，對方自恃身份最多就是給他們穿穿小鞋以示懲戒，難受一陣就過去了。
但得罪了迅哥兒，他們李家怕不是要變成事故！
「方捕頭莫要推辭，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李家不懂得知恩圖報！」
「唉，家師兩袖清風，為人清廉公正，李老爺子莫非是想害他不成？」
「方捕頭誤會了，我兒身死之仇得報，只是一點心意而已。」
「李老爺子休要再提，我可不敢做師父的主......」
「......」
二人你來我往好一陣拉扯后，方迅覺得火候夠了，才露出一絲笑容，向急得熱鍋上螞蟻一般的李老爺子開口說道。
「唉，李老爺子盛情難卻，我就勉為其難的代師父謝過吧！」
呼——
察覺到方迅的語氣終於不再敷衍，不僅是李老爺子，就連旁邊李家其他族人那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