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回戰場
黃昏時分,天幕蒼茫。一輪夕陽緩緩降下天穹,染紅了西邊天際的霞幔。
此時,殘陽如血,孤雁盤旋,用它冷漠的瞳孔俯視著下方古老城池,然後振翅遠走。
郢都城,自楚文王從丹陽遷於此,已有數十年,幾經擴建和加固,當下城高牆厚,……..下臨馬道。
城樓門洞上方正中位置,不偏不倚地刻著「郢都」二字,古樸而飽經滄桑。
許多在城外務農勞作的耕夫,以及忙碌一天漁夫、獵戶們,陸續從外面歸城,熙熙攘攘,夜間城門要關閉戒嚴。
城內一些王侯將相、富貴人家,已經在黃昏時候就開始掌燈,王宮內更是燈火通明。
郢都宮廷。
宮廷描寫…….
楚王中等身材,年貌近五十歲,方臉大耳,留有一縷絡腮鬍,頭戴玉珠冕冠,身穿華麗王袍,盤坐在低腳坐椅上,聽著司馬費無極稟告軍情。
「大王,太子建與伍奢,密謀以齊、晉為外援發動叛亂,奪取王位,證據確鑿,其心可誅。二人被大王識破,事情敗露后,太子建已經逃離城父,向宋國出逃。眼下城父左司馬奮揚正帶兵追剿。」費無極詳細稟告出來。
此人官居楚國的令尹,等若宰相,又是楚平王的寵臣,權傾朝野。不過說起發跡史,倒是並不光彩。
費無極曾任太子建的少師一職,但他生性薄涼,心機叵測,用計奸險,被太子建所不喜。太子尊重太傅伍奢而嫌惡費無極,如同蛇蠍避而遠之,招致費無極暗自銜恨。
在楚平王二年,太子建年十五歲,費無極對楚平王提議太子可以成親,與秦國聯姻。楚王為太子建聘娶秦哀公長妹孟嬴為夫人,命費無極到秦國去迎親。費無極到秦國發現孟嬴貌美,贏娶回孟嬴到郢都后,費無極誇讚其美若仙人,勸楚平王自娶。楚平王乃好色之人,於是不管兒子作何感想,掉包讓一名齊女冒充孟嬴,自娶孟嬴為夫人。
由此,楚平王對費無極就格外寵信。一年之後,孟嬴生下一個兒子熊軫,醜聞也開始泄露。數年後,費無極雖然官居令尹,但觀之太子建成年,羽翼漸豐,擔心太子建登位后對自己不利,於是不斷離間楚王與太子關係,派太子建去鎮守城父,遠離朝廷中樞。
兩年後,費無極權勢愈大,對太子建和伍奢更視為眼中刺,肉中釘。不除掉二人,總覺得自己後患無窮,榮華富貴最後會成為泡影,所以利用手中權力,私交奸黨,捏造證據,誣陷二人謀反,欲除之而後快。
楚王平庸昏聵,竟信以為真,今日直接在宮內囚禁了太傅伍奢,還下出密旨給城父司馬,要擒拿太子建回宮質問、審訊。
「太子出逃了?」
令尹費無極拱手道:「不錯,太子建出逃,恰恰佐證了他的心虛,可推測太子與伍奢等人密謀,不是作偽,定有其事。」
楚王聞言點頭,覺得令尹之言頗有道理,對於太子的背叛,感到有些痛心,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帶著幾分疲倦和氣惱,疑惑道:「眼下當如何?」
費無忌答道:「奮揚將軍帶兵擒拿太子,等候消息便可。倒是那伍奢,雖然被關押起來,但他有二子,皆是楚地俊彥,不乏智勇,若不除掉,被其投靠敵國,將成為楚國的禍患。」
楚王雖然平庸昏聵,猜忌心重,但是還沒有到嗜殺暴政地步,對太子和伍奢謀反之事仍有一絲質疑,畢竟伍奢未招,證據也不齊全,他搖頭道:「罪名未定,直接株連家人,恐有不妥,會引起朝臣非議,令人寒心。」
費無極眼神一轉,計上心頭,說道:「大王,不如這樣,派出使者前去太傅府,可將他們的父親作為人質,公布其罪名,將他們召來審問。如若伍奢兩公子問心無愧,自然心中坦蕩,前來為其父辨冤,我們便釋放了伍奢一家。如果伍奢的兒子不來,或是出逃,必然說明此中有嫌,圖謀為真,到那時,伍奢和他家眷,便當處決。」
楚王聽后,覺其有理,便找來宮闈寺人,帶著大王口諭和令牌,出宮去太傅府請人。
「大王,為以防萬一,臣打算調動禁軍青羽暗衛,負責督辦,一旦伍家人有叛逆舉動,可一網打盡。」
「准了。」楚王有些煩心,擺下手,准奏了。
「喏!」費無極彎身拱手,態度看上去甚為恭敬,但寬大袖袍後面,那種面孔卻帶著一股冷峻寒意,特別是眼底一道殺機快速閃爍。
採用驅虎吞狼之策,費無極是要打心理戰,斷定伍家之子,肯定不會全來。因為他很了解伍奢的兩個兒子,老大伍尚為人仁厚,以其父為質,召他就一定會來。二子伍子胥為人剛烈暴戾,忍辱負重,端是個桀驁青年,定然會看透這是陷阱,不會以身涉險。
費無極離開宮廷,步履如闊,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目光看向王宮之外,帶著幾分肅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