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突然的別離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這不，晚自習上到第三節課時，天空中就下起了大雨。雨『嘩嘩』的下著，豆大的雨滴不時地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啪啪』的聲音。靠近窗戶坐著的耗子，自從聽到雨聲后，再一次開始發獃。耗子又想起和梅丫頭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的那場雨。也是第三節晚自習，也是下著這麼大的雨，就是在那天之後，梅丫頭才真正成了自己的小女友。

那天晚上，突如其來的大雨把所有上晚自習的學生都留在了教室前的走廊上。看著一時半刻不會停的大雨，好多男生就這樣頂著大雨向宿舍跑去。那天的雨很大，衝出去的同學僅僅跑了二三十米，就能隱隱地看見貼身穿著的背心。對於男生而言，看見就看見，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對於女生而言就不行了，她們總不能來個雨夜內衣秀吧！所以，走廊上的男女比例飛速變化著，從最開始的3：1變成了1：1；耗子和梅丫頭都沒走，梅丫頭是不敢走而耗子是想著等雨小一點后，可以和梅丫頭來個雨中漫步。

就在耗子不停地祈禱『雨小一點，再小一點』時，通往宿舍的那條路上，忽然出現一個逆行的身影。他打著傘，飛快地向教室這邊跑來。等到他衝到走廊前時，耗子才看清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個人的名字叫江華，是隔壁班的同學，人送外號『老江魚』。耗子原本以為這傢伙拿傘過來是為了接他們舍友的，沒想到那傢伙卻一把推開圍上來的舍友，在眾目睽睽下，來到梅丫頭的面前，把傘柄遞到梅丫頭身前。

這下子，走廊上可就熱鬧了。知道耗子追求梅丫頭的人用古怪的眼光看著老江魚，而不知道的人則用更古怪的眼光看著老江魚。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平日里看起來很老實的一個人，卻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要知道高中里是不允許談戀愛的，至少不能明面上談戀愛，老江魚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正大光明的向所有在場的人宣布『我喜歡你，請做我女朋友吧！』

梅丫頭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老江魚。老江魚的身上沒一塊地方是乾的，頭髮上的水珠混合著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匯聚到下巴下，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上。上身的襯衫變成了半透明的，裡面穿著的背心清晰可見；下面的褲子也是如此，連內褲的樣式都看得清清楚楚；面對著那雙期待的眼睛，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臉色通紅的她低下頭，伸出手接過老江魚的傘，說了聲『謝謝』后，繞過老江魚，走出了走廊。梅丫頭沒讓別人和她一起走，她是一個人撐著傘走回宿舍的。

從那以後，耗子就像打了敗仗一樣，整天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而梅丫頭也像故意躲著他一般，總是在上課鈴聲響起時才會出現在座位上。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二個多星期，有一天上早自習，耗子終於鼓起勇氣給梅丫頭寫了一封長長的信，並在結尾時寫道：「自從那天以後，我就知道他比我更喜歡你，所以我放棄了，祝願你們在一起過的開心！」

寫完信后，耗子心神不寧地上完了上午的課。等到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后，耗子找到他們班的班長，外號『老貓』的一名女生，讓她把這封信給梅丫頭帶去。隨後，心情低落的耗子離開了學校，乘車回了家。他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了小房間，合衣躺在了床上。睜著眼睛，回憶著和梅丫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耗子越想越難受，特別是想到自己苦苦追求大半年的女生以後就要和別人成雙成對時的情景，耗子的心越來越酸。到最後，耗子實在忍不住了，他拉過床上的空調被，把臉埋進被子，小聲抽泣起來。

也許是最近沒睡上踏實覺吧，耗子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當他醒來時，他才發現離下午上課時間只剩下了十五分鐘。耗子飛快地沖入衛生間，洗了把臉后就竄出了家門。耗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踏著上課鈴聲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耗子手忙腳亂地從書堆里翻出課本，當拿起書，正想把它翻到這節課所講的那章時，書頁卻一下子跳到了課本中間。在那裡，兩張裝在塑料袋裡的小卡片跳入了耗子眼中。耗子好奇地抽出一張卡片，當他看到上面的字跡時，他蒙了！耗子心底充滿了疑問：「這是梅丫頭寫的呀，她怎麼還會寫卡片給我，她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帶著這絲疑問，耗子認真地看起了卡片上的內容：「豬！飯盒都不知道洗，臟死了。我幫你洗乾淨了，還幫你蒸了晚飯。」

耗子激動極了，就像觸電一樣，他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耗子哆哆嗦嗦地打開第二張卡片，上面寫道：「給你一個表現機會喲，晚上請我吃飯！」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后，耗子連死的心都了，這兩張卡片絕對是在她沒收到信之前就已經夾在書里了。耗子現在唯一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地就是，他讓班長轉交的信還沒送出去。然而事與願違，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後，興沖沖的耗子向班長大長討要信件時才知道信已經送到她手上了，而且還是在梅丫頭幫耗子搞好後勤工作之後送到她手上的。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耗子很想立即衝到梅丫頭的座位前對她說點什麼，但是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是在那麼多人見證了老江魚的壯舉之後，耗子實在沒勇氣跑上前去。這天所上的課，耗子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上午是心灰意冷聽不進，下午是心急如焚盼下課。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的課都上完后，耗子再也顧不上別人的議論了，當他看到梅丫頭收拾好東西繞到教室後門走出教室時，他立馬追了上去。當耗子追到梅丫頭並差身而過時，他用顫抖地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等會出去一下行嗎？我在校外等你！」

「嗯！」梅丫頭的回答讓耗子的腳步更加快了幾分。

耗子象陣風一樣跑下了教學樓，跑出了學校，跑到了校大門外。沒過多久，耗子看到了梅丫頭也走出了校門並向他這邊走了過來。耗子沒有衝上去迎接，相反，耗子轉過身沿著學校圍牆邊的小道繼續向西走去。這裡畢竟是校大門，來來往往的老師和校領導會很多，萬一被這幫人抓了現行，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再說了，沿著這條圍牆走上五分鐘就能到運河邊，而在運河邊有著許多上貨下貨的碼頭。這些碼頭都是階梯狀的，順著運河兩邊的道路向下沿伸。只要走下碼頭，就能很容易找到一節即隱蔽又靠近運河水面的台階。所以學校的男女們都願意用五分鐘的裝模作樣，換取相對安全的好環境。

快走到小道盡頭時，耗子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到梅丫頭與他並排時，耗子迫不及待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說句對不起就行啦！你看看你寫的什麼？我就這麼讓你沒信心嗎？」梅丫頭邊說邊把緊緊揣在手裡，疊得整整齊齊但上面卻有折皺的信摔到了耗子身上。

「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的！」耗子說完這句后，一把把梅丫頭抱入懷中。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頭死豬！虧我還幫你蒸了晚飯！」梅丫頭又推又擰，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羞的，她從沒想過這個死耗子會這麼大膽。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放開你了！」耗子哪裡肯放手啊！這可是他第一次抱著異性，所以他的心情是七分感動中還帶了三分不舍。

「死豬！還不放開我，這是大路上，你不怕被人告到老師那去啊！」滿臉通紅的梅丫頭搞不懂這個看起來不是很壯的死耗子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怎麼推都推不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去那邊吧！」耗子變抱為摟，一隻手環著梅丫頭的肩膀，滑落到她腰上；另一隻手則指著不遠處的一處碼頭說道。

「這麼熟悉？說，是不是以前還帶別的女孩子來過？」

「絕對沒有，我發誓！」

「相信你才怪呢！」

那天，兩人聊了很久很久，直到耗子的肚子里發出『咕咕』聲時，兩人才手牽著手走到校外街道邊，在一家夜排檔里吃了點東西。自此之後，梅丫頭就成了耗子的小女友。確定戀愛關係以後，耗子和梅丫頭的親密程度用老軍醫的話說就是『為什麼學校里沒有兩人宿舍呢？』和大多數早戀的戀人一樣，耗子和梅丫頭在緊張學習的空隙，也會構畫一下兩人美好的未來。想像一下，什麼時候可以叫梅丫頭『孩他娘』啦，什麼時候可以叫耗子『老頭子』啦！當然，這些只是想像而已，兩個人還沒膽大到XXOO的地步。

原本，像這樣的親親我我的日子至少可以持續到高中畢業，可是梅丫頭家裡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打破了兩人的美夢。梅丫頭的父親在工地的高樓上摔了下來，雖然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卻面臨著下肢癱瘓的危險。面對這樣的家庭變故，梅丫頭放棄了高考，在參加完六月中旬的會考後，在耗子痛惜的注視下，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校院。

自從梅丫頭離開學校后，耗子就像丟了魂似的，要麼就是一問三不知，要麼就是答非所問。只要沒人理他，他竟然能一整天不說話。看到這樣的情況，班主任把耗子叫出去狠狠地罵一頓，罵完后又開始給耗子分析起其中的利害關係。也許是班主任那句『就憑你高中畢業的文憑，你能幫到他什麼』的提醒，又或許是那句『沒有重點大學的文憑，你哪來機會找份高薪工作去幫她？就你現在的樣子，別說考重點了，能考上就不錯了，還想著幫她？你覺得可能嗎？』的刺激，耗子開始拚命看書，拚命做題。每天，他總是第一個起床，最後一個上床，一天的休息時間加在一起不超過五小時。在耗子玩命似的學習下，原本圓圓臉的他硬是用十天的時間把自己變成了瓜子臉。

看著窗戶上順著玻璃流下去的雨滴，耗子不由地輕聲讀出了崔護的《題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