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幸福的煩惱
第167章幸福的煩惱
雲海星,碧落城。
「祝賀景淵大哥,成為龍驤道院弟子,不過,您這可真是瞞我們瞞的太狠了。」
陸方山舉起滿滿一杯酒,七分恭喜,一分艷羨,一分悲涼,還有一分捎帶埋怨的說道。
毫無疑問,他們這一群人中,除了張景淵、安鵬舉以及阮白芷以外,全部都落榜了。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知道自己等人一次性通過考核,拜入道院或者門派的可能性不大,但這事真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如果說沒有失落,那絕對是假的。
沒辦法,以他們的實力,遇到天星隕落,地動山搖這種硬碰硬的考核,基本上沒有通過的可能。
畢竟要知道,他們大都不過是四等中品,雖然稱不上是這兩三萬人中最墊底的,但也是倒數第二,而根據往屆招錄考核的記錄來說,四等中品第一次參加考核就通過的概率,只有一成多一點。
至於那些被評為四等下品的,則更慘,連一成的幾率都沒有。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運氣的話,連阮白芷這次也要落選,也就安鵬舉有一次成功的可能。
只是說,陸方山他們萬萬沒想到,張景淵居然還獲得了七級仙爵,並且能夠免試進入龍驤道院。
畢竟雖然他們對張景淵有信心,但道院考核這種事情,鬼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意外,萬一要是進不去呢?
「景淵大哥,我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支持,我恐怕站不到這裡,更無法成為天御道院的弟子。」
安鵬舉也端起了滿滿一杯酒,並說完之後,直接一口悶下。
跟陸方山一樣,他此時的情緒無疑也是非常複雜的,甚至還更多了兩分的世態炎涼。
雖然三輪下來,他的積分排到了一千多名,不但進入了此次考核的錄取線,甚至還能算是個十分不錯的成績。
畢竟要知道,此次考核,各大道院和門派加起來,只錄取了差不多六千多人,跟之前相比,足足少了三成。
並且假如不是說,這次考核的三個試題,都是偏向對實力的考核,而不是天資和意志之類的,他的成績應該還能大步向前進幾步,甚至很有可能排到前百名,有進入頂尖道院和門派的可能。
按道理,以他的成績和靈根,以及天資,不說是搶破頭吧,但也應該算是炙手可熱。
但跟他之前預測的差不多,門派那邊壓根沒有人向他伸出橄欖枝,一個個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他一點。
也就是道院這邊,還有人向他發出招錄信號,最後他才選擇了,在二流道院中,也算是頂尖的天御道院。
輕嘆了一口氣,張景淵看著安鵬舉,緩緩說道:「你能站在這裡,全靠伱自己,別人不清楚,難道我還不清楚,你在安慶先這件事上面的貢獻,而且我相信郡守,中正他們心裏面也是清楚的。」
「不!」安鵬舉使勁擺了擺手,眼睛通紅的看著張景淵。
雖然他內心深處,一直讓他坦然來接受現在面臨的這一切,畢竟雖說安慶先給他帶來了這些指責謾罵和敵視,但他不也因為安慶先,享受了十六年的榮耀。
如果他不是安慶先的兒子,星主之子,他能在之前的十六年,收到那麼多的誇讚的話語和羨慕嫉妒恨嗎?
可現實,有些比他想像的還要殘酷一些。
這些日子,除了張景淵來看過他以外,其餘來看他的,與其說他們看重的是他安鵬舉,不如說這些人看重的是,他安鵬舉的三靈根,三等上品評價。
畢竟他這個評價,可是由白不悔評出來的,他就是貨真價實的三等上品。
一個個的,都想把他當做種豬一樣,去跟他們所謂的姐姐妹妹配對,然後好為他們的家族,留下血脈更加強大,天資更為出眾的麒麟兒。
並且這些人還明裡暗裡的,一直在向他灌輸,安慶先做下這麼大惡,雖然星系衙門並沒有對他有任何的處理意見,但他想要拜入門派或者道院的,絕對沒有人敢收他的。
看著安鵬舉這幅憤怒的樣子,完全就是在借著酒勁發泄,雖然真的很不道德,但張景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笑……
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果沒有安鵬舉的幫忙,雲華星說不定還不會被炸掉,但張美鳳絕對是要死翹翹了。
說實話,安鵬舉這種雲華星五十年一出的天才,現在淪落到這種境地,被人家當做種豬,真的有些凄慘,但不知道怎麼的,他老是有種,安鵬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
畢竟這也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
「這些事情,都已經徹底過去了,你的未來也迎來了新的篇章,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等你成為築基,金丹,乃至於元嬰之後,再回想今日,則會覺得一切都隨風散去。」張景淵淡淡的說道。
時間是抹平一切的殺手,也是治療所有傷痕最好的膏藥。
「張同學,我也敬你。」
阮白芷看著張景淵,心中同樣五味雜陳,彷彿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卻只能化作這簡單的七個字。
她這次能通過考核,完全就是因為運氣足夠好。
從頭到尾,她就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威力超過鍊氣三層的隕石碎片,所以這才僥倖混到了一些成績。
哪怕后兩場考核,幾乎都是吊車尾一般的存在,但就因為各大道院和門派能錄取的修士,著實不多,所以竟然也被碧水道院給錄取了。
碧水道院在三流道院中,也算是非常不錯的,雖然以水系功法為主,但也兼修鍊丹術,尤其是院長,青芒上人,是整個雲海星系有數的煉丹大師。
而且雖然碧水道院是三流道院,但三流道院就意味著人少,並沒有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而且更容易得到院長的指點。
所以對於她來說,能進入碧水道院,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張景淵這麼督促她,她鬧不好,連來參加考核的信心都沒有。
「行了,別一個個的謝來謝去的,你們能考上道院,包括陸方山你們以後能考上道院或者拜入門派,那都是你們自己的本事,跟我無關。」
見這幾人還想說什麼,張景淵徑直說道:「什麼都別說,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
東烏西兔,日落西山,很快,陸方山等人就喝得東倒西歪,醉醺醺的,甚至就連安鵬舉也都喝得爛醉如泥,躺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其是在借酒消愁,還是打算一醉方休,跟過去的自己告別。
走出客棧的小院,張景淵抬起頭,果不其然,阮白芷就在院中的小亭子坐著,他猶豫了一下,也坐了過去。
「你知道嗎?張同學,你是我這輩子,第二個感謝的人。」
阮白芷忽然扭過頭來,認真的說道。
聞言,張景淵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但已經到這了,只能硬著頭皮問道:「第一個人是誰?」
「一位前輩,得道高人,他曾經救了我一命,給予我新生。」阮白芷喃喃說道,但她的眼睛卻宛若星辰一般,亮的驚人。
她小時候承歡父母膝下,生活富足,有疼愛的爺爺奶奶,可謂是過得無憂無慮,每天都快快樂樂。
可隨著一場變故,母親死去,父親殘廢,爺爺奶奶因為憂傷過度相繼離世,這樣的好日子頓時一去不復返。
她每天努力的給一些洗衣房漿洗衣物,給一些酒樓飯店洗碗打掃衛生,所求的無非就是讓她和爸爸,繼續活下去。
可她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就算是再努力,又怎麼可能靠著勞動,養活自己和殘疾的父親?
父親每月的醫藥費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無底洞,而且因為殘疾,終日躺在床上不能動,父親的脾氣也日漸變得古怪,暴躁。
她記憶中,那個從小疼愛她,願意讓她坐在脖頸上,走二十里路都不嫌累的父親,已經不復存在了。
而且她驚恐的發現,隨著她年歲的增長,她的飯量怎麼越來越大了,每天定時定量的飯吃完之後,她還是止不住的餓。
終於在八歲的那一天,她累了,終於扛不住了,每天在飢餓狀態還要辛苦勞作的日子,她受不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不是餓死,就是累死。
她死了可以,但父親呢?
所以她打算把自己賣給翠綠樓,她知道憑藉自己的姿色以及四靈根,應該是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
要不然,周圍那些窺視她,想要把她賣掉的人,也不會那麼多。
她用最後的積蓄,買了一隻雞燉了,她想讓自己和父親,再吃上最後一頓好飯,從此之後,就只能各安天命了,她會把賣自己的錢,全部留給父親,並且還會想辦法努力的在翠紅樓掙一些小費來給父親。
她打聽過了,她們這種沒有開臉的小姑娘,雖然不能接客,但是在服侍一些姐姐的時候,也會得到恩客的打賞。
這樣的話,她或許就能給父親養老送終,也能讓她自己活下去,避免兩人餓死在家。
但父親救贖了她。
聽完這些之後,當天晚上父親就自殺了。
她至今都記得父親在死之前那晚說的話。
他告訴她,他有多愧疚,他希望她以後即便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希望她的未來能生活的幸福,他希望她成年之後,要努力修鍊,要掌握力量,因為只有掌握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晚她並不明白,還以為是父親對她以後去翠紅樓生活的交代。
但沒想到,那一晚之後,就是永別了。
父親走了,她自然沒有了要把自己賣到翠紅樓的必要,畢竟靠著她的雙手,如果只想要養活她自己並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後來,她是如何發現,盜竊那些富商的不義之財,能快速提高她的修鍊速度,那就是另外的事情。
想到這裡,阮白芷看向張景淵的表情有些複雜。
如果說那位得道高人,拯救的是她的生命,讓她不至於死在那幾個人的手中,而張景淵拯救的,差不多就是她的靈魂了。
是張景淵,讓她知道,她值得堂堂正正的活著。
而張景淵為她考慮的那些,也幾乎可以說是,這十幾年來,她第二次,感受到這種不摻雜任何目的的關心關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