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也許我的口氣真得有點咄咄逼人，又或許他起先在我面前表現的自信輕鬆只不過是一種驚不起打擊的偽裝，老胡的臉色急劇變化，彷彿突然間蒼老了許多，喟然長嘆道：「我真得沒有說假話，我不認輸，但我卻必須要離開，必須要離開，在這裡我已經沒有時間，而孑然一身卻沒有傳人可以繼續我對於籃球的執著......的確是有不公平的命運，我的武藝在這個時代始終難以施展，沒有想到我寄予的身體有如此嚴重的心臟病，如果不是這樣我早已經親身上到籃球場上實現夢想攀登到世界顛峰了！但結果也許正如你所想的一樣，我都是自欺欺人，實際上我的籃球之夢也已經破滅，我赤手空拳的來到這裡，十五年打拚讓這個本來人們眼中無能病病歪歪的男人擁有風聲水起的歲月但是最終卻依然要赤手空拳的結束一切。」

也許我說的話真得刺激了這個受傷的老者，他是個比我堅強的好人，但是堅強的人如果一旦倒下卻喊難再有力量站起，眼前的他彷彿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老胡，老胡，我知道你其實沒有認輸，你還有時間，我知道你不會選擇逃避離開，其實大家對於你這個老闆都還是很敬佩支持的，你沒有赤手空拳，至少你此刻還有俱樂部。」我上前兩步想拉住他的胳膊，萬一他在心神恍惚之時一時十足那我可是難以原諒自己的，儘管我前後所說的話是充滿矛盾。

「我真得沒有時間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在這個未來的時空已經奮鬥了十五年，從十五年前我戰死於沙場被金人一刀斬下頭顱的那一刻我的生命就莫名其妙的轉換到這一時空讓我佔據了孤獨的老胡身體，或許應該說是一種合成，從此以後老胡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很奇怪的就是我的思想甚至我的武功都保留，但是老胡那嚴重的心臟病卻也遺留下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弄人？所以就算我依然不肯認輸但是醫生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嚴重的心臟病將一定會在最近奪取我的生命，命運已經與我開過一次玩笑，我不認為還能將自己的一切延續......」老胡已經開始手舞足蹈讓我根本難以拉住他。

「你給我清醒一點，你是堅強的老胡不能選擇瘋瘋癲癲來逃避現實，你能夠堅強復起！我一個年輕沒有什麼本事的傢伙其實剛才也就是發發牢騷而已，其實我根本沒有放棄籃球之夢，我還要奮鬥，就象你方才所說的一樣我還有機會，輕言放棄是弱者所為，我是強者！」我對著他的耳朵高聲喊叫，震得自己都有點耳鳴，此刻我只想讓我一向尊敬的老胡重新堅強起來，他滿口胡言真得讓我難以接受充滿傷感。

「你需要這麼大的聲音嗎，我的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哈哈，你是當我所說的都是瘋話，我知道匪夷所思不會有人相信，想來出錯的鬼神已經受到了懲罰再次犯錯恐怕又要許久許久以後，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鬼神，就是一個偶然冥冥之中億萬分之一的錯誤成全了我的另一段人生而我生得意志又是如此堅強而我佔據的身體老胡卻是充滿著厭世的情緒，不過好象我真得讓你改變心意了，你是為了讓我振作嗎？我知道的，我可以洞察你的心跡，善良的小夥子，我欣賞你。」忽然之間老胡又恢復了平靜，臉上重新出現了那種自信滿滿的微笑，「當然你就當我剛才說得都是瘋話就行了。」

「我，真得是不能急了，老胡你變臉還真夠迅速，不愧是生意場上的老手。」對於老胡能夠突然恢復平靜我真是很有些意外，儘管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當然我知道此刻不能再刺激他了，「我可沒有當你方才說得儘是瘋話，會幻想其實是一種快樂。」

「不錯，會幻想的確是一種快樂，其實偶爾甚至我自己也的確有點分不太清是真是幻了，小夥子，方才我高歌的宋詞你可知曉，如果你能夠吟唱出下半首那我便讓你作為我的傳人如何，這一身武學長久未曾有施展的空間卻已經要生鏽總不成也化成灰燼吧？」老胡終於移動幾步，離開了隨時有可能墜落的所在。

「你不怕我五音不全聽得受罪我就可以唱出來，今天正是你的生日好象正是適合。」我微微一笑，幸虧他是遇見了在打球的空閑時間卻是不忘記孜孜學習的我，要是那群小子一定是無言沉默，也許我的歌唱能讓老胡愉快開朗一些，「況有文章山斗，對桐陰、滿庭清晝。當年墮地，而今試看，風雲奔走。綠野風塵，平章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哈哈，孺子可教也，看來真是命運註定讓我有個傳人，你可知道這首詞的作者當年卻是與我同處於血雨腥風的戰場之上，大名鼎鼎的辛棄疾啊，不過當年躊躇滿志的他卻是未讓我發現有這麼好的才情，我卻是到了這個時代方知曉他流芳千古，讓我好生嫉妒！」老胡微笑的臉龐彷彿真得有些不服氣的表情。

我只能搖頭嘆息於他陷入夢幻實在太深，對視之間老胡的眼神中忽然閃現一絲銳利鋒芒，左手卻是輕輕地彷彿很溫柔的給了我小腹一拳，距離太近我無從提防，疼痛讓我手捂著小腹身體也彎了下來，而就在我懵懂之間他的右手又已經溫柔地拍了我的後腦一下，然後我就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