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

當無數支離破碎的意識重新粘黏在一起的時候，馬健堯赫然一驚，猛的從原地躍起，可落地的時候全身肌肉猛的一陣抽搐，完全不受意識的控制，又一頭栽倒下去。意識雖然已經清醒，但超過極限的痛苦給他身體帶來的傷害卻並未過去，大多數肌肉都在自行顫抖著，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動一動都痛得要命。可意識又告訴他，自己身上都是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及筋骨。

揉了揉渾身疼痛的地方，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那張冰冷美艷的臉，不由得就打了個寒顫。馬健堯實在很難想象，在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身體里怎麼就會有那麼驚人的力量？他清晰的記得，剛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有一種被刺痛了的感覺，可還沒來得及多想，只覺得手臂一麻，那被他高高拎起的工作人員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這個女人手上，隨即，她那粉嫩的拳頭就重重戳在了自己的肋下！

沒錯，是戳而不是打，因為與馬健堯高大剛健的身體相比，她的拳頭似乎微不足道，甚至還讓馬健堯有些擔心自己身上緊繃結實的肌肉會不會崩痛她的拳頭？可就在拳頭戳中自己的一瞬間，馬健堯只覺得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痛楚頓時席捲全身。他的頭高高揚起，似乎想要咆哮、吶喊，將那種非人的痛楚發泄出來，可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已經完全無法呼吸了，身體也在無意識的顫抖抽搐。

痛楚尚未過去，緊接著又是一拳，所有的痛楚疊加起來，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在一潮高過一潮痛楚的衝擊下，馬健堯那引以為豪的忍耐力頓時土崩瓦解，意識就像是啟動了自我保護系統一般，不爭氣的選擇了昏厥，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馬健堯突然就覺得很沮喪。原本從罐體里脫困之後，他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充沛的力量，身體狀態也達到了巔峰，比之以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彷彿將全世界踩在腳下都不在話下。可這意氣風發的YY還沒幾分鐘，就被這個女人僅僅兩拳給徹底擊碎了，當真是欲哭無淚！

正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潛意識裡就覺得有人在向自己逼近，而且已經突破了自己所設定的安全距離。馬健堯下意識的就猛然坐起，一腳飛快的向對方踢去。他的這一系列動作迅若閃電，儘管身體仍有不適，不少地方對他的指令反應速度大為降低，但瞬間修正的意識就已發了出去，讓他的動作只有微小的偏差，速度也略有減緩，可這對於他的攻擊並不會造成什麼根本性的影響。。

而與此同時，他意識里也飛快的計算得出自己這一腳的力道達到了3200公斤，速度超過了每小時320公里，以對方行進的速度和路線來看，正好在自己這一腳的攻擊範圍內。即便對方會有閃避的動作，自己也已經準備好了接踵而至的凌厲攻擊。

可一腳踢出去之後，他卻是渾身一僵，臉色也瞬間煞白。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自己這無比凌厲的一腳居然猶如石沉大海一般，並沒有踢中任何東西，反而是被什麼緊緊鉗住動彈不得，以至於自己所有的后著都全部落空。

更令他心驚肉跳的是他此時才注意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給他帶來夢魘的女人，那兩拳給他帶來的挫敗感和痛不欲生的滋味，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怎麼，不服？要不要再試試？」女人放開馬健堯的腳冷漠的說道，那冰冷的眼眸里竟然閃過一抹亮光，甚至給人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馬健堯不由就是一個哆嗦，甚至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面縮了縮。還試？他是悍不畏死，可卻並不代表他喜歡被人「蹂躪」，那種要命的滋味，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去嘗試！

女人似乎微微有些失望，不過瞬間又冷冰冰的說道：「剛接到況部長的指令，要我當你的導師，直到你熟悉這裡的一切，學會求生的本事為止。所以你最好機靈一點，別讓我有機會教訓你！我一生氣，後果就很嚴重！」

馬健堯聞言嚇了一跳，他是片刻都不想和這個女人待在一起，潛意識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要和她盡量保持距離。他嘴唇動了動，可看了女人一眼，卻又欲言又止。

「呵呵，不想讓我當你的導師？」女人冰冷的臉上突然就綻開了燦爛的笑容，誘人的風情頓時撲面而來，笑得令人心神蕩漾：「其實我也一點都不想當你的導師，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去界位掙功勛！」

馬健堯雖然不明白什麼是界位，不過下意識的就想說：「好啊，那你就去你的界位，咱們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可他很明白，這種話想想可以，卻是萬萬不能說的，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喜怒無常又充滿暴力的女人，否則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女人卻像是能夠洞悉他的心思一般，臉沉如水，美眸幾乎要迸出火來，氣急敗壞的怒道，「可況部長的指令沒有人敢違背，所以我現在心情很不爽，你最好趕緊學會如何適應和生存，然後儘早的給我滾蛋，否則耽誤了我的時間，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話的時候，豐滿的胸部隨著劇烈的呼吸顫巍巍的晃起動人的韻味，將馬健堯的目光不由就吸引了過去。

可無意中瞥到女人那怒火四溢的美眸，馬健堯心頭一驚，如同灼痛般的飛快轉過目光，心頭叫苦不迭，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他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小心翼翼的嚅囁道：「其實我都這麼大人了，不用你教，我也能夠適應和生存……」

「這麼大人？」女人就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冷笑著道：「別把你腦袋裡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記憶當真的，那些只不過是系統為你們設定的。憑這些幾百年前的記憶你要能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來，我把腦袋摘下來讓你當球踢！」

馬健堯渾身一震。

女人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驚得他是呆如木雞，整個人都傻了，腦海里一片茫然，似乎所有的意識全都停滯了。一股海潮般的強烈感覺從心靈深處直涌而出，他再也抵受不住，狂叫道：「不，這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女人繼續冷笑著道：「你們所有的記憶，全都是系統給你編程之後輸入進去的，包括你的名字、你的求學經歷、你的父母你的愛人，統統都是不存在的。當然，你這三年來艱難求生的經歷是真的，不過也是諸多實驗中的一個。對了，還忘了告訴你，你真正的名字是337896號實驗體！」

馬健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直以來苦心經營和維繫的自我世界似乎在瞬間就完全的崩潰坍塌了。他不願意去相信，可內心深處卻似乎有個聲音在嘶叫，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337896號實驗體？一股哀傷從心靈的至深處傳出來，馬健堯不由苦笑，自己苦苦掙扎的人生，難道就只是別人早就擺布好的小白鼠？

「為什麼是我？」過了良久，馬健堯深吸一口氣，壓下波動的情緒，抬起頭來看著女人不甘的問道，眼神倏的幽深下去，像是布滿了星辰的夜空，如此浩瀚深遠。

女人芳心劇震，如此深邃複雜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彷彿在那一刻，她能真切感受到對方深深的傷感和無奈，一時腦內空白，沒法移開美麗的秀眸。可她很快平復下來，眼波轉動道：「開拓界位需要大量的戰力，所以聯邦每年都會從基因庫里培育出大量的人員。為了儘快提高它們的戰力，於是就設定了不同的試驗場，給他們輸入相應的記憶，讓他們在試驗場里進行生死磨練，脫穎而出者才會充實到我們的龍語者系列中。」

「所以說，我們就是炮灰！」馬健堯很直白的問道。

女人愣了一下，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人工培育出來的實驗體就是征戰界位的炮灰，死再多都不心疼，可不知道怎麼的，一向冷漠的她居然說不出這樣殘酷的話來。

「呵呵，我明白了！」馬健堯苦澀的說道，說不清楚心底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你明白個屁！能力弱了是炮灰，能力強了同樣可以站上世界的巔峰。這個世界力量就是一切，只要你足夠厲害，人們在仰望你的時候，沒人會在意你是不是從基因庫里培育出來的！」說完之後，女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又顯得有些惱羞成怒，扔過馬健堯一個東西沒好氣的說道：「我沒那麼多時間和你廢話，這東西你自己看，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說罷轉身就走了，沒走出幾步，她又轉過身來對馬健堯說道：「對了，我叫柳嫣，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萬一有人欺負你，就報我的名字！」

女人走遠之後，馬健堯心頭無形的重壓才慢慢消失，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回想起她剛才說的那句話，眼睛又燃亮起來，火焰般閃耀著堅毅不拔的意志。

他不想當炮灰，他要成為強者，站上巔峰的強者，將全世界都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