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項梁懷疑人生,這還是他那個一心復仇的侄兒嗎?
今有一極大機遇現於眼前,朝廷欲展宏圖,稱霸宇內。
侄承蒙錯愛,得聞此計劃,竟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西極之地,廣袤無垠,然其邦國林立,尚武之風雖盛,卻無如朝廷一般的先進利器,侄已決心留於此,他日帶兵西征……
叔父大人,侄知您心懷壯志,對大秦或有微詞,然今時不同往日。
朝廷強大,遠超吾等想象,且始皇帝志在天下大同,非為一己之私。
若叔父能來咸陽,共輔朝廷,必能成就不世之功!
屆時,我項氏一門,既可享榮華富貴,又能為天下大同立下不朽功勛。
望叔父三思,勿失此天賜良機。
侄項羽敬上
……
望著書信上的內容,項梁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住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海風依舊在耳邊呼嘯,可他卻仿若未聞,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捏著信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良久,眉頭緊鎖的項梁將書信舉到眼前,又拉遠,左看右看,難以置信的反覆確認。
這的確是他親侄子項羽的字跡,可這信中的話語,卻讓他感到無比陌生。
這還是他那個從小就渴望有朝一日能夠恢復楚國,推翻大秦統治,為家族與楚國復仇的侄兒嗎?
項梁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擔憂。
秦國的統治是殘暴的,是建立在無數楚國先輩的鮮血之上的啊!
第一日身份便暴露……
項梁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躥起,有些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他現在只覺得無比懊悔。
他怎能如此大意?!
怎就同意讓項羽孤身前往咸陽了?
那可是虎狼之地,秦國的爪牙無處不在,而如今,僅僅第一日,身份就暴露了!!
項梁面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疾步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殷通身旁。
見到項梁,殷通微微蹙眉,低聲問道:「你怎出來了?倘若為人所窺,吾二人皆不免於禍矣!」
項梁如今也顧不得這些了,雙眼滿是血絲,沉聲問道:「你我約定之事,怕是有叛徒從中作梗,不然何以我侄兒初到咸陽,不過初日,身份便暴露了?」
項梁首先懷疑的便是殷通,再則是護送的郡兵。
暴露了!?
殷通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整個人也緊張了起來,「這……這怎可能?究竟發生了何事?項公且細細說來。」
項梁強壓著怒意,沒有說話,而是將書信直接塞到了殷通手中。
殷通展開書信快速的看了起來,看到我等一舉一動皆在朝廷眼中的時候,額頭瞬間就冒出了冷汗。
項梁出身名門,是楚國貴族後裔,在會稽郡當地還是有著極高的聲望和勢力的,加之其人豪爽不羈,廣交英雄豪傑,麾下聚攏諸多有才能的武士、謀士,這些人都對項梁忠心無二。
他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當初,他即使知道項梁被通緝,但仍心存僥倖,欲借項梁之勢,以固自己在會稽的統治,更冀望將其納入麾下,為己所用。
再者,近年來,反秦之聲,此起彼伏,身為會稽郡郡守,他也感受到了這種危機,想要覓得可靠盟友,以求在新權勢格局中,佔一席之地。
但如今,如果項羽真被擒,他與項梁暗中往來之事,一旦為朝廷所知,他的下場亦將凄慘無比!
律法嚴苛,朝廷對於叛國或謀反的行為是絕不容忍的!
他身為郡守,是朝廷所遣的地方官員,理應為朝廷盡忠職守,但他卻與項梁這樣有反秦傾向的人暗中來往,這無疑是對朝廷的不忠,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恐將會被以叛國、通敵等罪名處以極刑!
即便不死,也會被剝奪會稽郡郡守之職,權勢盡失,更可能被流放邊陲!
且一人犯法,往往牽連家族,他的行為若被定為重罪,家族中人亦將被奪官去財,甚至被處以刑罰。
想著,殷通面色凝重的對項梁說道:「此事必有蹊蹺,本官即刻遣心腹前往咸陽,探其虛實。」
「放心,此輩皆隨本官多年,他們將喬裝商人、行者,不惜一切代價,以探項公子究竟為朝廷所重用,亦或已被制伏,乃至遭遇不測。」
「項公亦知,如今前往咸陽者絡繹不絕,他們混入其中難以為人所覺。」
「然為防不測,彼等之間,並無干連,縱有一隊遇厄,亦不致牽累他隊。」
項梁聽罷,只能暫先如此,拱手道:「那便仰仗大人矣,望其等速明真相。」
殷通點點頭,想了一下,又問道:「然在此之前,尚有一事,望項公坦誠告之。」
項梁不動聲色的說道:「郡守大人有言但問無妨。」
殷通目光如炬的緊緊盯著項梁的眼睛,問道:「項公與朝廷,究竟是何種關係?何以遭通緝?項公子是否亦涉其中?」
項梁避而不談復國之事,只說道:「郡守大人,吾確實殺人結仇,此前亦恐仇家尋仇,故攜其同至吳中避難,本以為可避此難,未料朝廷竟從何得知消息,下通緝令,欲捉拿吾叔侄。吾以性命擔保,吾侄決未參與!」
殷通嘆了一口氣,也沒再多說,其實項羽是否殺人已不重要,畢竟作為項梁的親屬,在項梁殺人後,他們一同逃亡,據律法,確有很大可能受連坐。
畢竟殺人乃重罪,特別是對於逃亡者的懲罰,更為嚴酷。
「放心,此事本官絕不會坐視不管。」殷通拍了拍項梁的肩膀,安慰道:「而且,項公也莫要只往壞處想,倘若此書信所言為真呢?」
「項公子有勇有謀,且武藝超群,力能舉鼎,此等神力,古往今來皆罕見!就憑此等能耐,只要有機緣,於咸陽那等藏龍卧虎之地嶄露頭角,得朝廷重用,亦非無可能!」
項梁也沒有反駁,一副憂慮稍減的樣子,順著殷通的話,感慨道:「大人說得是,吾侄自幼胸懷壯志,或真如大人所言,能在朝廷中闖出一番天地。唯吾所憂者,乃因吾之故,致其受牽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