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這一聽,好像確實挺嚴的哈?不過,還是得狠狠規範起來!
嬴政和李斯兩個人穿上防彈衣后,三個人便先後去了鐵匠鋪、陶器作坊、紡織作坊,視察這些作坊的生產情況。
鐵匠鋪內,爐火正旺,數位赤膊的鐵匠袒露著古銅色的臂膀,肌肉隨著掄錘的動作高高隆起,一錘又一錘重重地砸落在通紅的鐵塊上,每一次敲擊,都伴隨著四濺的火星。
琳琅滿目的農具擺滿一案,樣式傳統亦不乏改動,詢問匠作時,老鐵匠用那滿是老繭、粗糙不堪的大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滾滾而下的汗珠,憨笑道:「貴人有所不知,這些都是陛下恩準的新樣式,尤其是這鎬頭,聽聞,還是高公子的妙想哩!」
「咱一開始照著做,還費了些琢磨勁兒,不過用起來啊,確實好使!鄉親們拿去耕田、掘土,都讚不絕口,說是省力且功倍!」
出了鐵匠鋪,三人又相繼踏入陶器作坊、紡織作坊,每至一處,或轉輪飛旋,或機杼聲聲,一所有匠人、女工們都是忙碌個不停。
之後,三人又趕在夜禁前,進入了市井中的一個酒肆。
此時,酒肆之內,嘈雜之聲不絕於耳,酒氣瀰漫、汗味混雜,各路三教九流之人匯聚一堂。
來這裡,主要就是為了可以聽到來自不同階層的人們的談話。
比如商人會談論各地的貿易情況,旅客會分享路途見聞,從過軍之人也會講述邊疆戰事等。
額通過這些交流,嬴政便能夠了解到國家政策在民間的實施效果,例如稅收政策是否過重導致商人抱怨,或者徵兵政策對百姓生活的影響。
嬴政、李斯與顧綾雪尋得一處隱蔽的角落悄然坐下后,四名侍衛也呈扇形散開,在鄰桌警覺落座,時刻留意著四周動靜。
剛一坐穩,鄰座商人那高亢且帶著幾分憤懣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只見他漲紅了臉,唾沫橫飛的抱怨道:「如今這生意是越發難做咯!吾本欲仿效烏氏巨賈,也運上幾大匹綢緞前往西陲之地,換些良馬回來,也好賺它一筆。」
「可誰曾想,一路上關津(關卡)林立,這稅賦一重再重,逢關就得交錢,還不算那貨損得自己擔著,這一來二去,到了地頭,利潤折了大半,長此以往,這買賣還咋做喲!」
聽到這話,一時間嗡嗡的議論聲在酒肆內此起彼伏。
一位身著灰布長袍、面容清瘦的行商皺著眉頭接話道:「逢關需要交錢,咱咬咬牙也就認了,畢竟做買賣哪有不繳稅費的道理。可這過關手續,實在是繁瑣至極,令人不勝其煩!」
「每逢關卡,各種「符」申請核驗、貨物清點,一道道程序下來,沒個把時辰根本完不了事兒。還必須得按照規定的路線和時間行進,咱們運貨,路上難免碰上颳風下雨、道路泥濘,又或是牲畜鬧個病、車軸出個故障啥的,行程一耽擱,可就麻煩大了!」
「是啊,尤其是時效性這一點,嚴苛啊!一旦逾期,便需在滯留之處申請改簽,吾等囊中羞澀,無力打點疏通,好多貨就只能幹巴巴地擱在那兒等!」
【這麼一聽,好像確實挺嚴的哈?】
顧綾雪戰術喝水,偷偷瞥了對面的嬴政一眼,就見他也喝著酒,面色平靜無比,沒有絲毫波動的樣子。
【不過,我老祖宗們也太聰明了吧!】
【商人需要向當地官府申請通行證,通行證上詳細記錄持有人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性別、年齡、膚色、身份等,以便過關時核驗。】
【到了關卡,沒有的人無法通過,就算是有,也得看文件是否正規,章印是否齊全,隨行的人和物品是否與記錄一致。】
【除了核對通行證和隨行物品,還要比對線路,確保商人是按照過所上標記的路線行走,否則也無法通過。】
【過所除了有時效性,對個人攜帶物品還列有「禁物」目錄,馬匹這些還禁止出關。】
【哈哈,這麼一看,確實有點子慘。】
【不過這也沒辦法,對經過關卡的商品徵收關稅,這可是重要的財政手段之一。】
顧綾雪表示這一點上自己愛莫能助。
【市場秩序是必須要狠狠的規範起來的!!】
【大不了,以後火車通了,需要通過的關卡就少了,也能少辦點手續!只不過這該交的錢,估計就得額外算在車票上?】
聽著顧綾雪的心聲,對面的嬴政嘴角噙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
之前,這小子還慷慨陳詞的推動重商之舉,他還有些擔心,她步子邁得太大,不知商業一道,表面是車水馬龍、財貨流轉,內里卻有著盤根錯節的利益糾葛、紛繁複雜的亂象暗流。
那些囤貨居奇、哄抬物價之事時有發生,欺行霸市、官商勾結之事也屢禁不止,若不懂其中門道,貿然行事,極有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
更關鍵的是,朝廷施行重農抑商之舉,其實也是有控制重要經濟命脈來削弱貴族與豪商的力量,並將這些關鍵命脈一步步收歸皇權掌控之下的。
現在看來,這小子也並非只知一味猛進,心中還是很通透的。
這般年紀,旁人或許還在懵懂逐樂、困於眼前瑣碎,顧卿卻已然能深諳權衡之道,這般心智,天賜良才啊!
就在有人對生意艱難、行旅坎坷等事兒發牢騷時,又有人猛地一拍桌子,扯著嗓子高聲說道:「自從朝廷設立了那諸子百家帝都大學,這才短短數月吶,新奇的好物就一茬接一茬往外冒,尤其是那紡紗機!」
「諸位可曾耳聞?那紡紗機竟置有八枚紗錠!並且僅需一刻有餘,那八枚紗錠便皆能被紡滿了!」
「什麼!?」
「一刻多鐘,紡滿八個錠子!?」
「我家細君(夫人),每日從早到晚守著紡墜,也就只能紡寥寥數縷,還不夠織幾尺布的……」
「可不是,即便是繅車,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親眼見著我阿姊,天不亮就坐到那繅車旁,一直忙到天黑,累得腰酸背痛,一天下來,也不過僅能產出一紗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