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論心機，帝王心術

慕解語順著石階踏上小亭，鬆開手腕，迤邐於地的裙擺瞬間從石階滑下，如桃花扇剎那綻開。她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那個一舉一動如行雲流水般優雅從容的男子，沒有說話。

軒轅止瑢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后，抬眼看去，兩人的目光透過茶杯之中裊裊而起的熱氣相撞，不知是不是這一股熱氣太過濃，以至於兩人的面容倒影到彼此眼中都有些模糊，讓人看不清楚。

「早聞王爺棋藝精湛，小女雖然手拙，卻也不好掃了王爺一番雅興，只是……」慕解語的話頓了頓，拖著冗長的裙擺緩緩走到軒轅止瑢的對面，也沒有客氣，儀態端莊的坐下，「只盼王爺手下留情。」

軒轅止瑢莞爾一笑：「慕姑娘有玲瓏之心，比之世間萬千男兒也不遜色，想必也是其中高人，本王就讓姑娘先行。」

說完，伸出白皙寬大的手掌示意慕解語先落子，慕解語看了一眼燭影搖曳的少年一眼，柔軟嬌小的素荑伸入棋罐，捻出一粒黑子，乾脆利落的在棋盤上落下。

只是落子的聲音響起，還未消散，軒轅止瑢的子也緊跟著落了下來。慕解語臉色一直淡淡的，執棋再落。

每每都是慕解語的棋子才一落下，軒轅止瑢也鬆了手，幾乎是同時落子，完全不用思考，亦或者早已經知道慕解語將會落子何處，應對之策早已在心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雖然面上都是那樣淡淡的，然而慕解語的眼眸卻變得越來越犀利，軒轅止瑢的眉峰偶爾會皺上一皺。

軒轅止瑢落子老道，精於算計，落一子而顧全局。步步為營也步步緊逼，處處深陷也處處藏鋒。

而慕解語自然沒有軒轅止瑢有道行，可惜她勝在腦子裡比軒轅止瑢多了一世的經歷，棋藝刁鑽蠻橫，往往不按牌理出牌。

最初慕解語倒是讓軒轅止瑢有一瞬間的錯亂。可惜，時間一久，軒轅止瑢漸漸的摸清了慕解語的破局思路和技巧，很快大勢便是一轉。

「王爺攻心之術讓人五體投地。」慕解語看著敗勢已顯的棋盤，抬起頭看著軒轅止瑢，眼中掠過一絲讚歎。

軒轅止瑢沒有說話，悠閑的伸手抬起一旁新添的茶水，淺淺的品嘗起來。

「王爺贏了。」慕解語將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罐內，輕輕的嘆了一聲。

「自本王十六歲起，除父皇以外，你是唯一一個能與本王對弈超過半個時辰之人。」軒轅止瑢擱下茶杯，淡淡的說道。

這樣平淡的一句話，其中含著多高的評價，是人都能聽得清楚。

慕解語卻苦笑了一下，緩緩站起身，走到小亭欄杆處，看著池塘內隨風搖擺的蘆竹，月光下青翠幽綠，一片生機，卻目光恍然：「能夠纏住王爺如此之久，不過是因為我慣於劍走偏鋒，王爺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才會有此結果。若是再對一局，不需兩柱香的功夫，我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