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路

第2章 活路

第二天清晨,陳淵從睡夢中醒來,穿好衣服,推門而出。

此時天色尚早,朝陽初升,遠處的赤莽山脈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晨霧,青山隱隱,古樹蔥蘢,仿若仙境。

故老相傳,曾經有人在赤莽山脈中見過仙人,飛天遁地,搬山拿岳。

直到現在,還有老人每年祭拜山中仙人,求仙人保佑。

村子里炊煙裊裊,人聲依稀可聞。

昨日婚禮的熱鬧散去,莊戶人家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陳李氏正在院中的灶台前忙活,看到陳淵出來,招呼道:

「二牛,把小妹叫起來,吃飯了。」

「好嘞。」

陳淵應下,回屋叫醒小妹。

小妹沒有真正的名字,就叫陳小妹。

莊戶人家的女孩兒都是如此,只有一個小名,便於稱呼。

陳淵叫醒小妹后,把黃木桌從大茅屋裡搬出來,放到院中。

陳李氏端來四碗剛煮好的稀粥,陳鐵柱從柜子里拿出粗麵餅子,又從屋前的鹹菜翁中舀出一碗鹹菜,一家人圍坐桌旁,開始吃早飯。

陳淵接受星光灌體之後,食量越來越大,又在半飢半飽中度過了一晚上,已是餓極,拿起粗麵餅子,就著鹹菜,狼吞虎咽起來。

不多時,一個餅子下肚,陳淵把手伸向第二個餅子。

但在碰到餅子的時候,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陳鐵柱。

陳鐵柱手裡的餅子,才剛下肚一小半。

他看到陳淵的動作,臉上的皺紋似乎深了一些,說道:

「吃吧。」

陳淵這才拿起第二個餅子,大口吃起來。

等他吃完第二個餅子,其他三人才將將吃飽。

陳鐵柱吃了一個餅子,陳李氏吃了大半個,小妹食量最小,只吃了小半個。

陳李氏端起面前的稀粥,關切道:

「二牛,吃飽了嗎?」

陳淵自然沒有吃飽,但卻沒有再要,同樣端起稀粥,道:

「娘,我吃飽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開口,爹娘肯定不會讓他餓著。

但早上什麼都沒幹,就吃掉三個粗麵餅子,太過駭人聽聞。

他只能忍著肚中的飢餓,裝出一副已經吃飽的樣子。

……

一家人吃完早飯,陳李氏收拾灶台,清洗碗碟。

陳淵喂完家中僅有的那隻老母雞后,拿起農具,跟著陳鐵柱,去地里侍弄莊稼。

陳家種著五畝地,終日在地里刨食。

小妹也沒閑著,她跟著陳淵和陳鐵柱出門,去找相熟的同齡孩子,再一起去河邊打豬草。

陳淵家裡窮,買不起豬苗,但陳家村中有幾戶殷實人家養豬。

小妹幫著那幾戶人家的孩子打豬草,中午能換點吃食,減輕家裡的負擔。

陳淵把小妹送到河邊,然後和陳鐵柱來到地里,趁著天氣涼爽,開始鋤草、松地。

陳淵力氣大,耐力也好,干起活來比陳鐵柱快很多。

一刻鐘后,陳李氏也來到地里,拿起農具,加入兩人的行列。

三人一直干到接近晌午,在太陽還沒有升到頭頂之前,收工回家。

午飯的時候,陳淵吃了三個餅子。

陳鐵柱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下午,等最熱的時候過去,陳淵跟著爹娘,繼續下地幹活。

直到日暮西山,三人才回到家中。

小妹已經做好了飯,和早上、中午一樣,還是稀粥、粗麵餅子和鹹菜。

莊戶人家吃不起更好的東西,能勉強果腹,已是不易。

陳淵吃了兩個餅子,肚中持續了一天的半飢半飽之感,終於消失不見。

常人一頓飯也就吃一個粗麵餅子,陳淵今天吃了七個,昨晚又吃了五個。

常人四天的食量,才讓他完全消化星光灌體帶來的收穫。

吃過晚飯,陳淵照常去劈柴,感受著比昨天又大了一分的力氣,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咔嚓!咔嚓!

陳淵劈開一根又一根木柴,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小妹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訴說著白天發生的趣事:

「二哥,你看,我採的花兒,好不好看……」

陳淵看過去,小妹帶著笑,歪著頭,略顯乾枯的頭髮上,插著一朵鮮艷的紅花。

陳淵有些心疼,嘴上卻是誇讚道:

「好看,小妹最好看了,就是頭上別狗尾巴草,也好看。」

「哼,二哥騙人,狗尾巴草最丑了……」

大茅屋裡,陳鐵柱坐在黃木桌前,看著院中說笑的兄妹,沉默不語。

他手裡拿著旱煙袋,敞開口子,深深聞一口乾煙葉的氣味,再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陳家太窮,他隔幾天才抽一次旱煙,平常只能聞聞煙葉,過過乾癮。

陳李氏坐在黃木桌另一側,睜大雙眼,借最後一絲天光,納著粗布鞋底。

陳鐵柱突然開口道:

「孩他娘,昨天去大華家吃席的時候,我跟他家老二一桌,說了會兒話。陳老二在縣裡混得不錯,專門給鋪子找學徒,咱要不讓他幫二牛找個活計……」

陳李氏手中動作停住,揉了揉眼睛,道:

「讓二牛去城裡?不行!他這麼小,被人欺負咋辦?」

「就是年紀小,人家才收,年紀大了,性子就野了,人家還不要呢。」

陳李氏還是不依:

「那些鋪子的掌柜管事都是黑心的,陳槐樹家的老三去縣裡當學徒,就被打了個半死,二牛哪受得了這個苦?」

陳鐵柱磕了磕旱煙桿,嘆一口氣:

「二牛飯量越來越大了,今天一天就吃了七個餅子,不讓他出去找個活路,跟著咱倆在地里刨食,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那才叫受苦!」

陳李氏臉上一黯,半晌才開口:

「人家肯收二牛做學徒嗎?」

陳鐵柱見婆娘鬆口,心中鬆了一口氣:

「收!陳老二知道二牛力氣大,跟我打了保票,只要把二牛交給他,不愁找不到活計。」

陳李氏捏著手裡滿是補丁的粗布鞋底,輕聲道:

「那就試試吧。」

「行,我明日就去找陳老二,把事給定下來……」

陳李氏沉默不語,忽然起身,從床頭拿過來一個木盒,從裡面數出擦得乾乾淨淨的二十枚銅板,遞給陳鐵柱,道:

「你把這些錢給陳老二,讓他幫二牛找個好活計,讓二牛少吃點苦。」

陳鐵柱接過銅板,放進隨身的粗布袋中,道:

「這回大華的兒子娶親蓋屋,我和二牛出了不少力,陳老二是他叔,不能不認這個情,再送點錢,他肯定不會虧待二牛。」

陳李氏重新拿起粗布鞋底,嘆了口氣,道:

「看二牛的命吧,我只求他別怨我這個當娘的心狠。」

……

咔嚓——咔嚓——

院子里,陳淵低著頭,抿著嘴,劈柴的動作慢了許多。

陳鐵柱和陳李氏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兩人的對話,還是被他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經過二十二次星光灌體之後,陳淵的肉身得到全方位的提升,不僅力氣大增,五感也遠超常人。

聽到爹娘要送他去做學徒,陳淵心中五味雜陳。

穿越以來,陳鐵柱和陳李氏對他極好,他也真的把兩人當成了自己的爹娘。

這三年中,陳淵多次想改變命運,讓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

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經商,但陳家貧窮,沒有本錢。

陳淵最精通的計算機和金融,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他也不懂玻璃、白酒、香皂的製法,哪怕懂得,也不敢拿出來。

所有賺錢的生意,都被地主豪強、官吏幫派給佔了去。

陳淵一介草民,別想沾染,否則肯定會被生吞活剝。

經商不成,陳淵想到了讀書識字,科舉做官,這也是他的強項。

陳家村有一個私塾,由村中唯一的地主陳榮財出資建立,請了一個年過五旬的老童生教書。

陳淵去求老童生,教他識文斷字。

但他拿不出束脩,老童生不為所動。

陳家太窮,交完苛捐雜稅後,溫飽都難維持,更別說束脩了。

念不成私塾,陳淵就想要偷學文字。

但他買不起書,更不可能有人把書借給他。

後來經過星光灌體,陳淵身輕體健,半夜翻牆偷老童生的書看。

但無人領他入門,又沒有字典一類的輔助工具書,門檻都邁不過去,還是學不會文字。

讀書無門,學武就更行不通了。

窮文富武,練武拜師交的錢遠比束脩要多,動輒幾十兩銀子,陳淵根本拿不出來。

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窮苦人家只能認命。

不過,陳淵其實還有最後一個改變命運的辦法,那就是去赤莽山脈里當山匪,攔路剪徑。

靠著一身力氣,他就算不會武功,應該也能混出來。

但他年紀太小,只是個小孩,就算想當山匪,也沒人要。

諸路不通,陳淵只能熄了心思,等過幾年長大后,再做打算。

有重活一世的機會,還有神奇的玉珏,他絕不甘心種一輩子地。

聽到爹娘要送他去當學徒,心中捨不得家人的同時,也不乏期待。

不管做什麼,總比留在陳家村種地強。

最起碼,他要先吃飽飯,可以放心地進行星光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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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靈九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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