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問
幹掉費天銘之後，陸羽感覺到右手傳來一股刺痛感，伴隨著肌肉、筋骨的酸痛，疼得齜牙咧嘴。
這種疼痛感陸羽很熟悉，是源能鏈的排斥反應，還有過度放電產生的肌肉酸痛。
即便陸羽曾經有一條原生的「弧光電荷」，但移植其他人的「弧光電荷」，還是會產生排斥反應。
這也印證了一條源能鏈理論，世界上沒有兩條完全相同的源能鏈，即便它們的名字一模一樣。
陸羽取出腕錶型源能抑制器，戴在右手手腕上，暫時抑制住「弧光電荷」的排斥反應。
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但幹掉費天銘之後，陸羽的心態還是產生了一陣起伏。
平穩心態之後，陸羽解開手術台卡扣，將徐茵茵從上面抱下來。
小姑娘很害怕，身體一直在發抖，緊緊摟著陸羽的脖頸。
「不怕不怕。」
陸羽抱起她，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到費天銘的屍體。
徐茵茵身體還在發抖，但倔強的點點頭，表示不害怕。
「你到門外去等一會兒好不好？待會送你回福利院。」陸羽要清理手術室的痕迹，所以想讓她去門外等。
徐茵茵卻搖搖頭，不肯出去。
「那你閉上眼睛，坐在這裡不要動。」陸羽將她放到椅子上，讓她閉上眼睛。
徐茵茵點頭答應，閉上眼睛，安靜的等著。
陸羽清理完手術室的痕迹之後，走到費天銘的屍體旁，從其口袋裡拿出手機，用他的手指解鎖，然後撥通李兆峰的電話。
做完這一切，背起徐茵茵，快速離開。
……
半個小時后。
陸羽的手機響了，是李兆峰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李兆峰直接就問：「你在哪？」
「金沙區冰淇淋樂園。」陸羽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等了大概十分鐘。
李兆峰走進金沙冰淇淋樂園，坐到陸羽對面。
讓他驚訝的是，陸羽旁邊還坐著一個小女孩，正是徐茵茵。
徐茵茵正在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挖冰淇淋，生怕吃太大口，會很快把冰淇淋吃完。
李兆峰盯著陸羽的眼睛，出聲問道：「半個小時前你在哪？」
「這重要嗎？」陸羽反問。
「重要，這關乎你有沒有觸犯法律。」李兆峰的語氣非常嚴肅。
陸羽扯扯嘴角，戲謔道：「法律只是上位者用來約束普通人的工具。」
李兆峰立時有些生氣，嚴肅的糾正道：「法律是用來維護社會秩序的規範體系！」
「你確定嗎？」陸羽盯著他的眼睛。
「你的思想正在走向極端！」李兆峰目光凝重的盯著陸羽的眼睛。
陸羽淡然一笑，說道：「法律確實是用來維護社會秩序的。只是，維護的不一定是公平和正義，只是平穩。」
李兆峰一時語塞。
從理想狀態出發，律法確實是用來維護社會秩序的，這沒有錯，但在執行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陸羽看得出來，李兆峰確實是那種擁有崇高信仰，並且努力想要維護社會秩序的人，但這個時代有太多的動蕩因素。
財閥、離岸組織、超凡者、邪能使徒……
這一切混在在一起，讓這個世界的秩序處在了崩壞的邊緣。
李兆峰表情嚴肅的說道：「所以我們更應該追求公平和正義！」
陸羽扯扯嘴角，問道：「你我都知道，費氏集團是什麼東西，費家在東海橫行幾十年，你所說的公平和正義在哪呢？」
李兆峰發現陸羽的思想有極端化的趨勢，皺眉提醒道：「你的父母可是國防源能科學院的科學家。」
陸羽笑了笑，問道：「李隊長是來說教的嗎？」
李兆峰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是希望你能成為像你父母一樣優秀的人。」
陸羽轉頭看向窗外，悠悠說道：「其實，我很佩服他們。
「在人類文明裡，科學家才是那群推著文明前進的人，但他們得到的遠不如操縱金融的財閥多，甚至億萬分之一都不到。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自古如此，人類從來沒有變過。」
李兆峰臉上有些動容，語氣嚴肅的說道：「你有問過他們嗎？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陸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關於這個問題，確實沒有問過父母。
他們得到內心想要的東西了嗎？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有資格回答。
李兆峰用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道：「正因這個世界充滿污濁和黑暗，我們才應該努力改變這一切。」
陸羽微微頷首，很佩服他的堅定信仰，問道：「我很敬佩你有這樣崇高的信仰，但我有一個問題，很好奇你會怎麼回答。」
李兆峰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陸羽，等著聽問題。
其實，陸羽已經猜到他在懷疑自己，但他應該沒有直接證據，否則就不是一個人來了。
「假如有兩個人，一個是小孩，一個是成年人，分別在兩條鐵軌上，列車開過來了，馬上要軋死小孩。你手裡有一個按鈕，可以讓列車變軌，但列車變軌之後，會軋死另外一個人。李隊長，你會按嗎？」
李兆峰聽到這個問題，臉色沉了下來：「這種問題沒有意義。」
陸羽強調道：「我想知道擁有崇高信仰的人，在面對兩難的選擇時，會怎麼選。」
李兆峰答道：「我會努力去救那個即將被軋的孩子。」
陸羽搖搖手指，強調道：「你只能選擇，按不按變軌按鈕。」
李兆峰略微皺眉，從他內心出發，他其實更想救小孩，但他沒有權力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
他最終還是搖頭說道：「無法做選擇。」
陸羽直接公布結果：「不做選擇，就等於不按，所以小孩被軋死了。」
李兆峰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陸羽不等他說話，繼續提問：「題目增加一個條件，同樣還是兩個人兩條鐵軌，一個是小孩，另一個是罪犯，你按不按？不按，小孩死。」
李兆峰被這個系列問題搞得有點煩躁：「我拒絕回答。」
陸羽語氣平靜的說道；「拒絕回答等於不按，所以小孩死了，罪犯活了。」
李兆峰氣惱道：「這種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陸羽打斷的話，道：「有意義，你不是覺得我的思想偏激嗎？那麼你是不是應該當一個榜樣？擁有崇高信仰的人，遇到這種艱難抉擇，會怎麼選？」
剛才，李兆峰提陸羽的父母，確實是希望陸羽能夠走正道。
從這個角度出發，這些問題，確實有意義。
陸羽加快語速，繼續提問：「同樣的問題，一個小孩，一個罪犯，罪犯舉槍要射擊小孩。你要不要按變軌按鈕？」
問題的條件繼續增加。
李兆峰這回很爽快，直接答道：「按。」
陸羽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說道：「這回小孩和罪犯都死了。」
「我已經按了，這是為什麼？」李兆峰頓時就不爽了。
「子彈的速度比列車快，這是常識。」陸羽神情平靜的給出解釋。
李兆峰頓時愣住，對這個解釋很不滿意，但又沒辦法反駁。
因為子彈速度確實比列車快，而且快很多。
原本，李兆峰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沒想到，陸羽還在繼續：「同樣的問題，一個小孩，一個罪犯，一名罪犯同夥，還有一名槍手。罪犯舉槍瞄準小孩，槍手率先開槍，打死了罪犯，救下了小孩。罪犯同夥逃走。現在問你，要抓誰？」
李兆峰爽快的答道：「當然是槍手和罪犯同夥一起抓，如果槍手不是執法者，即便他打死的是罪犯，也需要接受調查。」
陸羽將結局說道：「由於你的選擇，小孩和槍手都死了。」
李兆峰皺眉追問：「這次又是為什麼？」
陸羽答道：「李隊長抓到了罪犯同夥，但罪犯同夥有財閥撐腰，抓進去半天就被保釋出來。
「槍手被抓捕后，身份曝光，遭到財閥迫害。再次見到小孩和罪犯，槍手選擇扭頭就走。所以，小孩還是死了。
「槍手無力對抗財閥，最終也被迫害致死。」
李兆峰聽完這個系列問題，有種濃烈的窒息感。
現在這個時代，確實是財閥橫行的時代，曾經崇高的信仰正在一點點崩塌。
陸羽問的問題，看似荒誕，但偏偏精準的點破了這個時代最黑暗的一面。
「吃完了嗎？該回去了。」
陸羽摸摸徐茵茵的小腦瓜，牽起她的手，準備離開。
李兆峰出聲阻攔：「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