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力爭上遊

第44章 力爭上遊

黃昏時分,終於雨過天晴了!霞光片片,映得天邊如鮮血般艷紅!

夕陽斜照著江面,霞光溶進江水,粼粼波浪,如同披上火紅的紗衣,江邊的孤鷺,展翅掠過江面。

腳下大江東去,波濤滾滾,浩浩蕩蕩。

遠處,點點帆影搖曳,越來越近,依稀可見桅杆上的飛龍旗在迎風飄揚!

陸戰隊員們風雨無阻,奮力鏖戰,那是因為無路可退。連天的陰霾終於在這一刻雲開霧散了!航道暢通了!艦隊上來了!戰士鮮血沒有白流,孤懸斷壩殘壁上的陸戰隊員們,此刻心情也如這天空一樣豁然的開朗起來。

林峰起身抽刀向天指去,戰士們齊聲歡呼,揮舞手中兵器,迎接艦隊的到來。

歡呼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但是艦隊卻始終靠不上來。堰塞湖壩雖然打開了,壩口處激流澎湃,沿坡面形成一個十數丈落差的傾斜瀑布,險灘激流過於湍急,艦隊不能逆流上渡,被激流攔在百丈開外打轉。歡呼聲漸漸平息……

蒙軍艦隊尾隨其後,兩艘飛龍艦負責斷後,且戰且退,正在駁火,遠方不時傳來炮聲,爆炸聲。

飛龍旗艦領航開道,卻被堵在壩口激流下打轉,局面並不容樂觀。前有險灘阻隔,後有重兵追擊,稍有差池,仍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鐘不欺:「大人,你看怎麼辦。」

林峰:「不急,讓我想想,你們也想想辦法。」

夏輝、呂開陸戰驍勇,不習水性,此刻也沒什麼主意,既然無路可走,無非決死一戰。有壩下被洪水沖走的上千蒙兵墊背,此戰已是大賺了,雖死無遺。

林峰:「不到最後關頭,不可妄言犧牲。」

夏輝:「林大人說的極是,只是這險灘如何逾越。」

呂開:「要不把船拉上來。」

夏輝:「這憑我們這五六十人,半數帶傷,怎麼拉。」

陳自明:「我們還有幾十匹馬,可以用馬拉。」

鐘不欺:「對啊,一馬十力,可拉千斤,四十匹馬即可拉4萬斤,只要艦上水兵加力踩車划槳,咱們這些人也加把力,說不定險灘可渡。「

林峰:「行了,陳自明去套馬,鐘不欺組織人員拉縴,自亮你傷怎麼樣。「

陳自亮:「大哥放心,這點小傷沒啥。至從跟了大哥,什麼場面沒見過,啥時出過差錯。大哥有事儘管吩咐,小弟火里火里去,水裡水裡去。「

林峰:「好,你去旗艦上,找張思遠把纜繩射過來,水急,要小心啊。「

「是!保證完成任務。「陳自亮卸掉冷鋼戰甲,背上浮囊,行禮后,轉身跳入湍流之中。

陳自亮剛入水即被激流沖的沒影了,半晌不見浮起來,眾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大人,要不要準備下一個!「

「大人!讓我去!……「

林峰:「不必,他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我相信他可以。「

陳自亮終於從激流中衝出來,在數十丈開外的水面浮出頭,在浪花中奮力揮臂,向著飛龍旗艦游去……

眾人齊聲歡呼,陳自亮不愧是前鋒突擊營的斥候先鋒,技藝精湛,勇冠三軍……

「噌……「飛龍旗艦把拖著纜繩的標槍從兩百步開外射上壩頂。林峰領著眾人解開纜繩,套馬拉縴,連輕傷員也都過來一起拉,每人解下衣物做成拖帶挎肩,另一頭系在纜繩上,竭盡全力,挽拽而行。

飛龍艦水車激轉,浪花飛濺,八漿齊划,力爭上遊。到了最後這十幾丈坡面時,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拉力與激流所加到飛龍艦的阻力大約相等之際。車漿在湍流斜坡上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了,艦底已經擱淺了,基本要靠人馬的拉力才能把飛龍艦拖拉上去。

岸上拉縴的戰士們身體傾斜,就跟拔河一樣,雙腳抵緊,配合著數十匹挽拽戰馬,拖著飛龍艦往波面上逐尺,逐寸而進……

「抵緊」、「嗨唷」、「嗨唷」、岸上拉縴的戰士們喊吼之聲不絕。

「咚咚咚……咚咚咚……「飛龍艦上擂戰鼓助氣。

就是到了最後十丈,就是過不去的坎,卡住不動了,多一分力進一寸,少一分力退一寸。張思遠把飛龍艦上除了武器和糧食,其餘雜物全部扔了減重,還是勉強相持,進展緩慢。

炮火聲,爆炸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沒有多少時間了。陳自亮在甲板著急,便順著綳直的纜繩爬上岸去,加入拉縴行列,飛龍艦又開始一寸一寸向坡上滑。

經過個把時辰的奮戰,飛龍艦終於越過了險灘,駛入了嘉陵江航道,也是古西漢水航道。水軍陸軍終於在漢水西岸勝利會師了,歡欣鼓舞,群情沸騰。

第一艘過來了,後面的引渡就相應容易了,用十三個羊皮胎紮成羊皮筏子,纜繩系在筏子上,隨激流放下去,遞給丁建洋,董亮的艦隊,相繼拉過壩口激流。飛龍艦上的部分水兵上岸,加入拉縴行列,每拉過一條艦過來,就有更多人加入拉縴行列,速度越來越快。

到了夜晚,只剩最後兩艘擔任後衛的飛龍艦沒有過壩了。炮火聲,爆炸聲漸漸稀疏了。兩艘傷痕纍纍,插滿弩炮巨箭,滿身硝煙的飛龍艦相互掩護駛到壩口附近。敵艦仍在後面糾纏,躲在射程外騷擾,稍不留神就衝上來干一下,掉頭就跑。

羊皮筏放過去了,可飛龍艦上的艦長看不清,無法導航。陳自亮順著纜繩滑下去,爬上羊皮筏,點火把發信號導航,留下一艘飛龍艦掩護,另一艘拉縴引渡。

兩個艦長相互謙讓,不肯先渡,留下掩護。最後決定由蘇華帶的飛龍3艦掩護,謝鵬帶的飛龍2艦傷勢較重先渡。

飛龍2艦繫上纜繩一去,飛龍3艦壓力大增。蒙軍戰艦眼見嘴邊的獵物一隻只都跑了,最後一口肉怎麼也要吞下去,不計傷亡,群起而攻之,火箭齊發,弩炮齊鳴。飛龍3艦頓時被敵艦火力覆蓋了,蘇華被殺得性起,亦無後顧之憂了,索性仗著艦首鋼甲迎著敵艦,頂著箭雨衝上前去。

兩百步,百步,五十步……

重型三弓床弩炮超近距開火,箭無虛發,直透迎頭敵艦數層船板,在艦身炸響,火光閃過,船體綻裂,一箭接一箭,連續射出,擋著披靡,插入敵陣,兩側排炮齊鳴,六炮齊發,硝煙瀰漫。頓時周邊數艘敵艦報銷了,非沉即重傷。

蒙艦上除了艦首弩炮沒有武器可傷飛龍,飛龍艦插入陣中,向前**,擋著死,挨者亡,前面的艦來不及掉頭,弩炮轉不過來。後面的艦視野被前面擋著,夜戰視野不寬,鎖定不住目標。漢軍水師本並不想打夜戰,也不習慣打夜戰,被蒙古督軍逼著打,不打不行。

飛龍3號就在敵陣中穿,順水速度極快,飛雲霹靂炮,弩炮都是抵近射擊,不到五十步不開火,炮響雷發,彈無虛發,船體碎片和著血肉齊飛。敵艦紛紛規避,陣型大亂,暗夜之中胡亂開火,分不清敵我,與飛龍艦外形相仿的飛輪八輯被誤傷數艦,慘叫聲不絕於耳。

飛龍3號趁亂透陣而出,意猶未盡,又掉頭向著亂陣中殺了回來。與敵艦錯舷時鳴炮,炮響艦沉,左舷右舷排炮交錯使用。迎面擋路者,弩炮連擊,炸開一條通路。

飛龍3號再度破陣以後,向著壩口駛來……陳自亮已坐在拴著纜繩的羊皮筏上搖動著火把,進行導航。

江面上新添了十幾艘熊熊燃燒的船骸,亂作一團,等敵艦緩過神來,又撲上來圍剿時,卻被壩口激流擋住了,追不上已被纖繩拖行的飛龍三號。

壩頂上的飛雲霹靂炮,此時也已補充了彈藥,一炮接一炮放,掩護飛雲3號過壩。

兩日來水戰,蒙軍水師已經折損過半,沉船數十艘,損兵過千,此刻也只能望流興嘆……

陸戰隊員相繼上艦了,大家討論數十匹馬如何處理,上船載不下,丟了可惜。這些馬都是立了功的,丟在絕壁斷壩上,找不到食物只會餓死。

林峰:「馬會游泳嗎?「

陳自明:「當然會了。「

林峰:「那它們會自己游過江嗎?「

陳自明:「恐怕不會,江水太急會淹死的。「

陳自亮:「要不給馬穿上浮囊吧,再急的水也淹不死。「

最後給每匹馬肋上栓兩個浮囊,每艘艦后栓幾匹,帶過江后靠岸放了生。馬兒嘶鳴,撒著歡離去了。水師突擊營離了陽平鎮,連夜向北行了五十里。這裡已經是蒙軍的大後方了,前鋒早已掃蕩過周邊數百里,方圓幾百里無人煙,路過略陽縣城,夜間江面沒有遇到巡哨艦。

天色快亮了,艦隊離開主航道,拐進一條支流,白天就在河岔里休整。上岸尋了個村莊,村裡只找到一個孩子。

這孩子只有十二三歲,腦後掛兩條小辮子,睜著雙只恐懼的大眼睛,接過食物便狼吞虎咽,餓了些天了,見來者沒有惡意,便開口說話了。這個孩子是村裡的牧童,也是唯一的倖存者。蒙軍過境屠村時,孩子在山上放牛,他聽到廝殺聲,看到村裡火光衝天,就躲藏在山上的樹林中,居高臨下目睹蒙軍將全村人趕到村外田地里集體屠殺。蒙軍聽到山上牛叫,上山搜捕,把牛牽走了,這孩子便乘機逃了。

這孩子沒大名,因水性好,人稱水娃。村裡糧食都被韃子搶走了,平時下河摸些魚蝦,不敢起火,靠著生吃魚蝦半飢不飽活下來了。倒是塊當偵察兵的好料子,林峰把水娃收留了,先做個勤務兵,以後長大些再慢慢調教。

水娃這些天沒和人打過交道,也不敢出門,怕又遇到壞人,見遇到好人了,願意跟著眾人走。

陳自明向四周放出警戒哨,大家先輪流休息,準備白天找些材料把船整整。

水娃告訴眾人這條河岔叫金家河,是嘉陵江上的一條支流,名不見經傳,地圖上找不到任何標註,鐘不欺現在就把它標上去。估計此地距離六盤山,走水路九曲迴腸大約兩百里,陸路直線距離卻已不到百里,放出偵察兵先行探察,等到明夜再做打算。

鐘不欺向水娃仔細詢問此地水文,再核對地圖后,非常興奮。剛在下游二十里處也途徑一條河岔,叫蘇家河,這兩條支流不長,僅有二十來里,兩條支流與嘉陵江合成梯形。金家河與蘇家河的源頭相距僅有數里,一旦挖通,就四面環水與陸路隔絕,略陽縣城也在這段江陵江面上,東面有平行的中川河,在略陽縣城交匯,亦稱兩河口,水路四通八達,可謂天然的水城要塞,可以作為前進基地。佔據此地,便可盡享兩江合流之利,可將兩江防線的西段防禦支撐點向前足足推進八百里。

林峰:「你認為朝廷會同意將襄陽,重慶的重兵向前推進八百里嗎。「

鐘不欺:「我想不會。「

林峰:「這就是了,守是守不住的,越守地盤越小。我們現在也不能搞什麼前進基地,扛門柱子看西大門在這死磕,打完這一仗就走。朝廷養那麼多兵,也該打點仗了。要是朝廷願意前進,早就打過黃河去了,還輪的著咱們大白天貓著這河岔子里,不敢出去見人。「

鐘不欺:「那是,大人說的極是。「

林峰:「不說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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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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