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大義凜然的巴尼福斯
第559章大義凜然的巴尼福斯
「全軍覆沒?!」
飛流堡,大教堂書房內傳來一陣破音的驚呼聲。
不管孔岱親王有沒有想到,反正巴尼福斯是萬萬沒有想到。
「500多超凡騎士,全軍覆沒?」巴尼福斯複述了一遍馬泰奧的話語。
「是的。」
「五百多,你看著我的手,這是幾?這是五,五百!」伸出五根手指,巴尼福斯清都說不話了,顛三倒四地叫喊,「五百啊,五百個超凡騎士,沒了?!就這麼沒了?」
「是的。」
眼前的馬泰奧的面孔逐漸模糊,巴尼福斯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柔軟的王庭地毯上。
「沒了,沒了——」
那可不是什麼雜牌衛兵或者雇傭軍啊,那可是一個敕令連!
300勇武的騎士,200多神殿騎士和兩千多衛兵軍士。
要知道,飛流堡教堂里的神殿騎士原本有近一千五百人,但都陸陸續續戰損在了連番的千河谷戰役中。
等到現在,巴尼福斯手頭能用的神殿騎士就只剩五百出頭了,他還送了一半多給了艾拉德。
然後被這個敗軍之將,一口氣送沒了。
如今飛流堡中衛兵倒是有兩三千人,普通騎士也有三五百,可有什麼用呢?敕令連都打不過的敵人,難不成這些衛兵和普通騎士就能贏嗎?不說那些救世軍了,城外的敕令連大營一陷落,周邊蠢蠢欲動的伯爵們就要像是聞到大便氣味的野狗般撲上來了。
那些伯爵們手下的騎士,雖然已經分別在高堡戰爭和急流市戰爭中送走一批了。
但每個伯爵湊一湊,還是能湊出上百名超凡騎士和四五百衛兵的。
巴尼福斯獃滯地坐在地上,整個書房內安靜到灰塵落在銅爐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巴尼福斯閣下,您覺得,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見巴尼福斯半天不說話,馬泰奧只好湊上前去問道。
巴尼福斯全身一個機靈,登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啊,接下來該怎麼辦?繼續守城嗎?人家敕令連都打不過的,難不成自己帶著這些殘兵敗將就能打贏嗎?一想到假如落到霍恩手裡會怎麼樣,巴尼福斯連尿都要夾不住了。
當初是他派人來圍剿在古拉格修道院的霍恩,也是他引來了孔岱親王,逼著當時的霍恩走上血汗長路。
後來更是他帶兵進駐貞德堡,將救世軍逼入了黑骨沼澤,乃至於急流市之戰都有他派出的騎士。
巴尼福斯本人幾乎可以算是始作俑者。
甚至當初康斯坦斯將巴尼福斯作為留守主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絕不會與救世軍妥協。
別的留守主教說不定扛不住壓力就服軟了,但巴尼福斯根本就沒有這選項。
當時圍剿霍恩的時候,他還在洋洋得意,現在他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狠狠扇上兩巴掌。
誰知道那伙荒謬可笑的農夫們,居然能鬧出這麼大的聲勢,居然都打到飛流堡來了。
在初春的寒意中,巴尼福斯汗流浹背地在屋子裡走了十幾個來回,才終於下定決心:「馬泰奧,我決意據城死守。」
「啊?啊!」原先昏昏欲睡的馬泰奧立刻精神了,「我還以為您……咳咳……」
「以為我會逃跑嗎?那豈不是辜負了康斯坦斯公對我的信任?」巴尼福斯大義凜然地盯著馬泰奧,「消息傳開后,城裡說投降的聲音多起來了吧?」
「不瞞您說,的確有許多座堂教士提出投降,『忍一時之辱,待王師歸來』。」馬泰奧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都是些軟骨頭。」
走到馬泰奧身邊,巴尼福斯擲地有聲:「說得好,馬泰奧,連一仗都不打就投降,這些人都是軟骨頭,我們教士代聖父放牧羔羊,要有骨氣!」
馬泰奧像是第一次認識巴尼福斯般上下打量著他。
「你覺得這飛流堡中有幾人能稱得上是男人?」沒等馬泰奧回答,巴尼福斯就急不可耐地拍著他的肩膀,「我看,無非就是你和我了。」
馬泰奧點了點頭:「是的。」
你還「是的」?巴尼福斯強憋出一個鼓勵的微笑:「我怕那些投降派的教士們獻出聖主榮耀的飛流堡,所以我準備任命你為飛流堡守城官,以守護聖主的榮光,如何?」
雖然莫名其妙,但想到城裡的那些投降派,馬泰奧還是頗有遇知音的感覺,他的骨氣終於有人賞識了:「一定不會侮辱您的命令與榮耀。」「好,那你去宣布和準備作戰的事情。」巴尼福斯握著圓潤的屮字架,「我準備禱告到天明,以請求聖主的垂憐,在明天早上之間,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來打擾我。」
「遵命,主教閣下。」眼含激動的熱淚,馬泰奧第一次發自真心地躬身回應道。
一小時后,一條僅能容納七八人的長尾小船於夜色中匆匆駛出了飛流堡的港口。
船夫用力地划著小船,木頭蓬頂下僅有一盞昏暗的燈火。
就在這燈火下,巴尼福斯抱著一個沉重的小箱子,兩腿岔開坐在船艙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葡萄酒。
「還守城?都什麼時候了還守城?」擦了擦嘴角流出的紫色液體,他好笑地搖搖頭,「真是滑稽人做滑稽事。」
救世軍都打過來了,不跑等什麼?等死嗎?只可惜他多年磨礪,好不容易才當上了鄉堂主教甚至是都主教座堂教士的位置,現在全部付諸東流了。
但好在他向來是走一步看好幾步,在藍血酒貿易中早早賺足了金幣,回老家躲起來,安心當個富家翁吧。
河水翻騰,小船搖晃,巴尼福斯既是對前景的恐懼,又是對現狀的無奈,百般思緒下,他的眼皮卻是越來越困了。
「我小睡一會兒,靠岸了記得叫醒我。」
「好的,主教大人。」船夫壓低了帽檐回應道。
起伏的小船好似搖籃,巴尼福斯飛快地陷入了嬰兒般的睡夢中。
夢裡他一會兒當上了紅衣主教,一會兒又被舉報下獄,再然後他在監獄里被選舉成了教皇。
可剛登上寶座,就被一夥救世軍拖了下來。
他掙扎著怒吼著,還是被黑衣的魔鬼掛在了絞刑架上,腳下一空之際……
「啊——」猛地坐起身,巴尼福斯按著砰砰亂跳的心臟,看著陰沉沉的船艙,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擦著額頭的汗水,掀起蓋在船上的蓬頂問道:「都到哪兒了?」
「到碎米鎮了,主教閣下。」
「哦,碎米鎮……碎米鎮!」巴尼福斯在夜色中辨認出了碼頭后的房屋,又驚又怒地叫了起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裡是碎米鎮!你們路反了。」
在那一座座亂中有序的紅頂白牆的房子上,插著十幾面在濃重夜色中飄揚的黑紅雙色旗。
「沒反,主教老爺,我們就是送您到這來。」
「伱們,你們敢背叛我?」主教大人出離憤怒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幾個多年的僕人與護衛居然會出賣他。
他隨意抓起桌子上的黑麵包和鹹魚,就沖著他們殺了過去:「我宰了你們!」
回應他怒吼的是一隻砂鍋大的,滿是汗毛的拳頭。
拳頭接觸眼眶的剎那間,巴尼福斯只感覺鼻頭一酸,臉上鹹的苦的辣的都冒出來了。
在他昏倒前的最後一句是:「抱歉了巴尼福斯大人,外面都是伯爵的人,是其他主教讓我們這麼做的。」
…………
巴尼福斯是被冰冷的河水潑醒的。
他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幽冷的河風吹過他單薄的絲綢睡袍,將他渾身的汗毛都吹得豎了起來。
「好久不見啊,巴尼福斯主教大人?」
僵硬著脖子,巴尼福斯緩緩抬起頭,在碼頭便他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一襲齊膝幹練的茄肯短軍裝,一雙鋥亮的皮靴,紫色絲綢綬帶從左肩穿到腰間,一個似笑非笑的年輕人,背著手站在他的面前。
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怒火溢於言表的黑色長發少女。
儘管這是巴尼福斯第一次見面,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倆都是誰。
妖人霍恩與魔女讓娜。
「嗝——」
面色逐漸泛青,巴尼福斯兩眼一翻,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