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喜憂參半
此時，手術室門口，男人靜靜地坐著，身姿一動未動，彷彿是一座冰雕而成的塑像，渾身滲著寒意，而俊美的容顏上更是沒有任何錶情，如若霜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爺子那邊大概也是收到了消息，但人已經回了軍區趕不來，特意遣了他的第一秘書老安過來，一行穿著軍裝的男人走近時，皆被阮皓晟陰鷙冷沉的表情嚇到，個個杵在旁邊，沒敢吱聲。
過了約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燈總算滅掉，昏睡中的沈七七被推了出來，更快又被安排進入高幹區特護病房中。
阮皓晟始終沒有吭聲，默默地守在沉睡的女孩兒身邊，看著她幾乎透明的臉色，心裡一陣一陣的疼。
「這位先生，您是病人家屬嗎？請跟我出來一下……」這次的主刀醫生是個女人，四十多歲的年紀，梳著一絲不苟的盤發，就算在面對氣場強大的阮皓晟時，仍然能夠鎮定自若，看來必定也是曾為不少領導人動過刀，大世面見多了，內心的責任心反而是更強！
作為主刀醫生，她有權利將病人的情況如數報告。
阮皓晟原本是守在病床邊，聽到醫生的話后，深深的看了眼睡夢中的女孩兒，繼而轉頭看向一聲，認真的點頭：「好！」
隨即起身，跟著醫生到了門外。
老安見狀，也跟了上去。
「病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請問你知道嗎？」
出了病房，女大夫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老安剛跟著走出來，女大夫這話突然就傳進他的耳朵里，老安瞬間就被嚇傻了，張著嘴，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而阮皓晟聞言也是一怔，深邃的眸色微微一動，而後又不由皺眉，卻不語。
女大夫看到男人的反應，心裡也明白了不少，一邊嘆氣，一邊又搖了搖腦袋：「這是病人的頭胎吧，應該小心一點，今天有流產的預兆！」說完看到男人神色一緊，女大夫又趕緊道：「不過，虧你送得及時，胎兒已經穩定下來了！」
此話一說，旁邊的老安倒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阮皓晟眉頭仍皺，抬眸看了眼病房內，又轉而看向女大夫道：「她流了很多血……」說著頓了頓，又接著道：「為什麼會這樣？」
「你讓我怎麼回答你？」女大夫聞言，將眼睛一瞪，又有些不大樂意道：「你這做丈夫的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妻子，反倒是來問我？導致流產的因素有很多，摔跤，飲食，情緒反覆等等，任何原因都有可能！」
女大夫雖然語氣不好，但是阮皓晟倒是並不怒，反而認真的傾聽，末了，只是點頭道：「好，這些我以後都會注意！」
女大夫一聽這話，倒是不由得挑挑眉，大概是頭次看到這麼好脾氣的領導吧，她的語氣也不由得放緩了很多。
「身為醫生，我的職責就是為病人爭取最好的活命機會！」女大夫開了口，話語變得嚴肅很多：「雖然這次胎兒的問題不大，但是，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還是放棄這個孩子！」
嗖——
像是一把無形的利箭，『嗖』的一下射了出來，扎在阮皓晟的心上，也讓旁邊沒有說話的老安，懸起了心。
「原因？」阮皓晟再次皺眉，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女大夫，銳光略顯。
「我們懷疑……」女大夫開口，無比清晰：「病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阮皓晟愣住，腦中飛速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之間，一股寒氣，漸漸地從著背脊湧入……
「怎麼會？七小姐從小就很健康！」旁邊的老安再也忍不住，急急的開口問道：「從小到大都沒生過什麼大病，怎麼可能有心臟病？」
老安待在阮國棟身邊已經將近二十年，沈七七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女孩的一些基本情況，他也算頗為了解！
自然，因為沈七七從小就是個乖巧的孩子，老安也是挺喜歡這丫頭的！
只是……沈七七怎麼可能會有心臟病？
「這種病會有一定的潛伏期，根據每個人的體質，潛伏期各有長短，在此之前是沒有任何徵兆！」女大夫搖搖頭，道：「不過，這只是初步診斷，具體我們還會為病人再次複診。當然了，關於這個先天性心臟病的事情，我想先問問你們家屬，請問病人的家族親人之中，有沒有心臟病史的？」
先天心臟病，八成都是來自家族遺傳！
阮皓晟的臉色已是煞白一片，頎長的身子就這麼僵住，全身都似乎籠罩在一片極寒之中。
心臟病……先天性心臟病……
「噢，我想起來了……」老安出聲，連連點頭道：「七小姐的母親，就是因為心臟病去世！」
老安如是說道，話一出口，他又瞬間愣住，心裡咯噔就是一下，連忙轉頭就看向阮皓晟。
「複查，我要最準確的結果！」阮皓晟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句話，手握成拳，神情甚是恐怖。
女大夫也被男人的摸樣嚇到，連連點頭：「好，我會安排病人再次複查！」
男人沒再回答，沉著臉返身，推門入了病房。
病房內安靜一片，充斥著絲絲的淡淡消毒水味道，女孩依舊恬靜的沉睡於白色的被褥之中，巴掌大的小臉，輕柔的呼吸，鼻翼微動，似雪的肌膚，卻好似透明。
阮皓晟皺眉看著沈七七的睡顏，慢慢的，他又坐到了床邊，執起女孩沒有吊著點滴的另外一隻手，心裡驟痛，終還是忍不住閉上眼，將女孩柔若無骨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邊……
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沈七七還沒有醒過來，阮皓晟始終是動也不動的守在床邊，看著女孩的恬靜容顏，似是入了神。
『咚咚——』一陣極為小心輕緩的敲門聲傳來。
阮皓晟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孩，為她掖好被子角以後，起身走出病房。
門口，阿威看到男人出來了，立刻立正敬禮：「首長好！」
阮皓晟罷手，皺眉道：「小聲點！」
「是！」阿威立刻降下了音量，繼而又把手裡的一疊文件遞上，邊道：「報告首長，這些文件……」
「交給副官處理！」阮皓晟說道，旋身又準備回到病房內。
阿威見狀，連忙道：「報告首長，這些都是軍部一級機密文件，必須由您親自檢閱！」
空氣有瞬間的停滯，面朝房門的男人有半刻的靜止。
阿威不禁懸起心弦，有些忐忑的看著阮皓晟的背影。
誰人不知，只要是沾到沈七七的事情，首長大人的情緒就會變得特別恐怖，他得小心些……
而最終，在阿威心裡還在忐忑不安的時候，阮皓晟又轉回身，無聲的接過那疊文件，推門入了病房。
由此，阿威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沈七七是在大半夜的時候醒來的時候，凌晨一點多鐘，外面的天色一片濃黑，而病房內，只點了一盞淡黃色的小壁燈，溫暖微淡。
沈七七睜著眼，先是看了看四周，繼而又轉頭，看向伏在床邊小憩的男人。
動了動手，發覺自己右手微痛，這才知原來自己吊著點滴。
沈七七其實本不想吵醒阮皓晟的時候，可她只是剛剛一動，男人便醒了。
阮皓晟向來淺眠，發覺有響動，立馬警醒的坐直身子，卻在看到睜著一雙烏黑雙眼的女孩時，愣住了。
「醒了？」阮皓晟啞著聲音道，伸手，溫熱的大手撫上女孩的額頭。
「唔……」沈七七的神思有些迷糊，獃獃的看著男人，又忽然道：「我想喝水……」
剛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低嘎難聽，簡直就像是烏鴉的叫聲。
阮皓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點，起身倒了杯水，又回到床邊輕柔的扶起女孩，動作小心的將杯沿遞到她的唇邊。
沈七七忙不迭的張嘴，就著男人的喂水姿勢，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一整杯溫水都入了肚，可沈七七明顯還是有些不能滿足，又低低的開口道：「還想喝……」
「不能喝太多……」阮皓晟隨手將杯子放到一邊，繼續讓女孩軟軟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一邊又詢問道：「吃點東西吧！」
因為周大山意外逝世的事情，沈七七這幾天本就過得辛苦，白天在靈堂，晚上也基本沒睡個安穩覺，整日里情緒悲傷，也怪不得身子漸弱。而今天又進了手術室，昏睡了大半日，早就該吃點東西了！
「嗯……」女孩慵懶的拖了一個綿綿的長音，側著小腦袋，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了蹭，像是只撒嬌的小貓咪。
「怎麼了？」阮皓晟抬手，撫了撫女孩散開的烏黑秀髮，眼中寵溺漸濃。
沈七七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男人的身上，一直小手還被握在男人的大手裡，她閉了閉眼，只是軟軟的開口道：「我想吃煎餅果子……唔，最好多加倆雞蛋！」
阮皓晟皺眉，不容置喙：「這個不行！」
「我要煎餅果子……」沈七七扭著身子，一個勁兒的往男人身上蹭。
「小乖……」阮皓晟只是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扣住女孩的腰邊兩側，語氣嚴肅了很多：「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吃這些油炸食物，要吃有營養的健康食品！」
沈七七倒是已經在漸漸地回乎過神，她仰著小腦袋，純黑色的眸仁，目光緊緊的瞅著嚴肅的男人。
過了好半響，她才又慢慢的開了口：「那好嘛，都聽你的……」
這話聽起來多多少少有些無奈，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阮皓晟淡淡的一笑，低頭憐惜的吻了吻女孩的眉心，柔柔道：「你先等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起身，小心的將女孩放躺回床上以後，旋身欲離開。
「皓晟……」
女孩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這聲『皓晟』，喊得男人心裡一動，他頓腳，轉身看向女孩：「又怎麼了？」
沈七七沒出聲，只是朝著男人抬起手，示意他過來。
阮皓晟很無奈，但礙於這丫頭是病人，也只有順著她了。
他又返回到病床邊，大手握住女孩的小手，深邃的眸，始終柔柔的笑望著女孩。
「現在幾點了？」沈七七瞥見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很黑了，猜想應該也是很晚了。
阮皓晟看了眼腕錶，隨即答道：「一點四十。」
沈七七一聽，眉頭大皺：「這都大半夜了，你去哪裡買吃的？」
阮皓晟笑，俯下頭，與女孩臉頰貼著臉頰，大概是感覺到沈七七的臉蛋有些涼，他蹙蹙眉，邊道：「這些事情不該你管，好好休息！」
說著，又欲直起身子。
卻不料，沈七七忽然伸手，鬆鬆的扣住男人的頸子。
她這舉動可把阮皓晟嚇得臉色一變，男人趕緊抬手，一把扣住女孩伸來的右手，看見插著針管部位的地方已經有些滲血，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不準動，給我乖乖躺好！」他低斥了一聲，站起身子，朝外喚了聲，在門口守夜的警衛員很快走了進來。
阮皓晟冷著臉，沖著警衛員下令道：「把醫生叫來，還有，去買點粥之類的清淡食物！」
「是！」警衛員得令，敬禮，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沈七七驀地出聲，不顧男人的不悅，接連道：「我現在不餓！我、我……」
沈七七不想大半夜的麻煩別人，她慌忙找著借口，不經意瞥見遠處桌上的水果，她眼睛一亮，又接著道：「我吃多了待會兒睡不著，現在……就、就吃個蘋果就好了！」
說著，轉過眸，笑眯眯的望著阮皓晟。
男人無奈，只好朝著警衛員罷罷手：「把醫生叫來吧！」
「是！」警衛員點頭，目光不自覺地看了眼床上的女孩，但僅僅一瞬，隨即轉身出了病房。
值夜班的醫生很快被傳了過來，重新為女孩紮好輸液針以後，又惶恐的退下。
等著一切平靜之後，阮皓晟將別人送來的水果籃提到了床邊，瞅著沈七七道：「挑一個！」
沈七七似乎還挺有興趣的，目光在水果籃子里兜了一圈，最後指著一個黃色的大甜梨，道：「這個，這個甜，我喜歡這個！」
「好！」阮皓晟點頭，將梨子從裡面拿了出來，又去尋來一把小刀，坐在床邊，準備削梨皮兒。
「可不許斷開哦！」沈七七在旁邊看著，油黑的眼睛里閃著一絲狡黠的光。
阮皓晟睇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低頭開始削皮兒。
只見著咱們的首長大人右手拿刀，左手拿著黃色的梨子，右手拇指抵著刀，食指在刀背上稍一用力，薄薄的果皮就一圈一圈旋下來，直到最後，硬是沒有斷掉。
「哇……」沈七七驚嘆了一句，驚訝的張嘴，趕緊伸手，連連道：「把皮兒給我！」
阮皓晟隨手將削下來的梨皮兒遞給了沈七七，看著女孩興高采烈的樣子，忍不住失笑，只是暗暗搖頭，這丫頭啊，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沈七七單手拿著梨皮兒，帶著敬畏的神情，眼裡滿滿的不可思議。
真沒想到，舅舅不單槍法厲害，刀功也不錯喲！
「來，張嘴！」阮皓晟將梨切成了小塊，捻起其中一個，遞到女孩嘴邊。
沈七七小心翼翼的將梨皮兒放到一邊，張嘴，將男人遞來的梨含入了嘴中。
「真甜！」她笑著贊了句，精神恢復了很多。
「嗯！」男人反應淡淡，一塊接著一塊的喂著女孩。
吃完了梨，沈七七又上了趟廁所，因為右手吊著點滴，需要格外的小心，因此阮皓晟便陪著一起進了衛生間，起初女孩還挺不樂意，可男人卻很堅持，看著女孩輸液的那隻小手，實在是捨不得這小丫頭再換一次針。
沈七七無奈，只好當著男人的面如廁，紅透了整張小臉蛋兒。
會拉以後，女孩兒又窩回了雪白的被子裡面，眼皮有些重，迷迷糊糊的又想睡覺。
「睡吧，再睡會兒！」阮皓晟坐在床邊，慢慢的哄著她。
沈七七困意來襲，眯眼看著男人，特別是看到男人眼瞼下的一圈淡淡的青色時，心疼得很。
「你也要睡覺！」她低低的開口道，沒有輸液的那隻手，一直拽著男人的大手。
「好！」阮皓晟點頭，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邊道：「閉眼吧，乖乖再睡會兒！」
「嗯……」沈七七點點頭，閉上眼，可三秒不到，她又忽然睜開眼睛，看著男人道：「那、那你睡哪裡？」
「我就在這裡守著你！」阮皓晟答道，大手心疼的摸了摸女孩的臉蛋兒，柔聲道：「好了，不準再說話，閉眼睛睡覺！」
沈七七眨了眨眼，實在是太困，她又慢慢的閉眼，只是還是不往道：「你和我睡吧，床很寬的，你抱著我好不好……」
越往後說，聲音越小，直到最後，徹底了沒音。
阮皓晟仍然來回撫摸著女孩的側臉，看到女孩呼吸逐漸平穩，又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旋即自椅子上站起身，調暗了房內的燈光，只留了一盞小燈，而他則是拿過之前阿威送來的軍部一級文件，坐在燈下，慢慢的審閱。
過了沒多久，房間內，只有鋼筆的沙沙聲，以及，女孩輕柔的呼吸聲。
外面的夜，很靜很靜……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陳姨提著早餐來了醫院，當看到女孩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時，眼眶霎時間就泛起了紅，拉著沈七七的手，一個勁兒的叨嘮著話，大抵都是些關心的話，直說什麼不該去上海，不該讓七小姐去那麼遠的地方……
沈七七哭笑不得，看到阮皓晟只是抿唇沉臉站在旁邊，只好開口轉移了話題。
「陳姨，我好餓哦，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呀？」沈七七伸著個脖子，直往陳姨放在桌上的保溫瓶望去，擺出一副望眼欲穿的饞樣兒。
陳姨無奈的笑了笑，轉身的時候偷偷抹淚，走到桌邊將保溫瓶拿過來，一邊擰開，一邊道：「七小姐從小身子就弱，現在懷了孩子，一定要好好補補。」
「啊，好香啊……」沈七七仰頭，鼻子嗅了嗅，一臉的貪婪。
但是，下一瞬間，她又像是忽然反應過來，轉臉，很是震驚的看著阮皓晟：「什、什麼，我我我……」
阮皓晟皺眉，邁步走到床邊坐下，將女孩的身子摟進懷中，心疼的道：「你懷孕了，小乖！」
你懷孕了……懷孕了……
沈七七詫異的張嘴，瞪著雙眼，愣了一下，又趕緊看向男人，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我、我懷孕了？」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是，千真萬確！」阮皓晟回答，感覺到懷裡這具身子顫了一下，他收緊手臂，一個勁兒的哄道：「別怕，小乖，一切都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沈七七處於震驚狀態，腦子裡霎時間空白一片，可過了半響，她又顫著手，慢慢的撫上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肚子。
這裡，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是嗎？！
可是，怎麼會這麼快……
眉頭一皺，沈七七又像是想起什麼，急急忙忙的又再次抬頭看向男人，追問道：「我昨天覺得肚子很痛，開始我還以為是痛經，可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男人便忽然開口，徑直打斷她的話，道：「昨天你有小產的跡象，不過搶救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
「真的？」沈七七聞言，先是揚了揚眉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裡覺得很新奇，仰頭又繼續看著男人，一雙烏黑的眼眸，格外的晶亮。
小唇抿了抿，沈七七又好奇的道：「那以後……我的肚子是不是會慢慢變大，就跟當初的秀兒姐姐一個樣？」
看著女孩充滿希冀的眼神，阮皓晟又忽然想起昨天大夫的那番話，心裡驟痛，擰緊眉頭，卻未開口說話。
正待男人面有異色之際，旁邊的陳姨開了口：「七小姐，吃點東西吧，昨兒個老首長親自打電話來囑咐的，吶，特意讓給你熬的燕窩！」
「唔……」沈七七蹙了下眉，縮在男人的懷裡，模樣有些懶怠。
她不喜歡喝燕窩，那東西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再咽別人的口水似的，特別的不舒坦！
不過，雖然沈七七不喜歡這東西，但燕窩卻是極補的，在陳姨的再三勸慰之下，又思及自己肚子里有個小生命，她便忍了，由阮皓晟親自喂她，一口一口的，硬是將那燕窩都喝了個精光。
因為之前的險些流產事件，醫生的建議是卧床修養半月，也就是說，沈七七在未來的半個月里，基本上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這對於好動的沈七七來說，無異於是個噩夢！
當然，這其中的顧慮也是很多的。
「半個月不能下床，那我還怎麼回學校啊？我才剛剛考完半期呀，我還不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呢！」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沈七七做呻吟狀，揪著一張可憐巴巴的小臉，眼淚汪汪的看著旁邊阮皓晟。
男人正在慢條斯理的吃飯，穿著深灰色v領長袖襯衫，同色系長褲，非常居家的打扮。
看來，阮皓晟是真打算寸步不離的守在女孩身邊，工作丟不掉，他便索性將辦公室搬到了病房隔壁，除了一些必不可免的會議以外，大多數需要他親自檢閱的文件，也都會拿到沈七七的病房裡，盡量的陪在她的身邊。
甚至，這段日子裡對於沈七七的照顧，阮皓晟幾乎都是不假他人之手，凡事都是親力親為，甚至每晚還替女孩擦身，雖然沈七七對此有些接受不了，但如果半個月不洗澡，的確會要了她的命。況且，給她擦身的對象又是阮皓晟，她便又不得不忍受，只是每次擦身的時候，她都會緊緊的閉著眼睛，就跟受了多大的酷刑似的，渾身的不自在！
白天的日子裡，男人工作的時候，沈七七便看電視，阿威去買了很多影片，有好萊塢大片，也有不少最近很火的動畫片，沈七七並不挑剔，只要不是很無聊的片子，她基本上都能看得下去。
「只有休學，你現在身子太差，不能回學校！」男人聽了她的問話，回答得毫不遲疑：「我實在是不放心！」
「那……」沈七七晃了晃腦袋，稍微琢磨了一下，又轉而繼續道：「等我生了孩子以後，還能不能繼續讀書了？」
她問得天真，可阮皓晟執筷的手，卻忽然頓住。
正逢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阮皓晟開口讓進來，很快，沈七七的主治大夫走了進來，還是之前那個膽子挺大的女大夫。
剛進門，女大夫便徑直開口：「準備一下吧，今天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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