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雀斑姑娘與頑石
清晨,當第一抹陽光照耀,有微風撫過山頭。
朝陽本不熾熱,但它似乎不喜這片山與大地,便用它的光芒,照盡了風中的水汽,讓風變得格外乾燥,所過之處,不見晨露。
山間大地的萬物,似也不喜這乾燥的風,以至於草木枯黃,花葉凋零,河水之聲漸弱,生靈之聲漸沉。
此山,是烏銘山。
山下有個部落,叫做烏銘部落,部落中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姑娘,也不知其名。
但見她活潑開朗,似並不討厭這風,也不似山間蔫吧的草木,而有著朝氣,迎著微風,沐浴著朝陽,帶著天真爛漫的笑,朝著山上而去。
每路過一個部落的人,姑娘都會打招呼,笑容也更加燦爛。
姑娘生得很好看,小臉玲瓏精緻,臉頰上還有著七七五五的雀斑,倒也不能說是瑕疵,更像是她存在於這世間,與旁人不同的痕迹。
她一路的步伐很快,似這條路已經走了無數次,也就大半個時辰過去,便已經登上了山巔,見到了那位在一塊大頑石上,始終閉眼盤坐的灰發青年。
自青年出現在山巔,已經過去六年,雀斑姑娘也從當初十歲的小姑娘,變成了如今十六歲的大姑娘!
可山巔的青年,始終是青年模樣,未曾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讓雀斑姑娘更加確信,他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蠻仙人。
一開始,部落中也有人是這個想法,甚至還偶爾上山來祭拜,可隨著時間過去,部落中逐漸出現了另一種聲音。
他們說,山巔的人早已經逝去,或許曾經是蠻仙人,所以才能在死後,保持不老不朽,甚至讓他們這些凡人,無法接近。
隨著這個說法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同,再加上這幾年裡,乾旱逐年嚴重,慢慢地也就沒有人再來祭拜了。
甚至有人懷疑,烏銘山附近一帶的乾旱,就是因為青年的突然降臨所導致,認為他不是蠻仙人,反而是災禍!
但雀斑姑娘不相信這些說言,她堅信蠻仙人一定還活著,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陷入了沉睡。
也唯有她,隔三差五便會上山一次,隻身祭拜蠻仙人!
便見她站在頑石之下,距離青年剛好十丈遠,眸中帶著虔誠,叩拜行禮,輕聲祈禱。
「烏銘山已經快一年沒有下雨,請蠻仙人開恩,讓天降雨,護佑我烏銘部落!」
雀斑姑娘祈禱完后,緩緩抬頭,發現頑石上的青年仍然閉眼垂頭,不為所動,她心中閃過一抹失落。
而後她緩緩起身,猶豫之後,嘗試著躡手躡腳爬上頑石。
才剛往前一步,走入青年的十丈方圓內,她便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萬物沉寂的寒冬冷意,讓她嬌軀微顫。
但她卻強忍著,繼續爬上頑石,一點點朝著青年靠近。
這樣的嘗試,她不是第一次,而是已經有過很多次!
只是每一次,都讓她如入冰窖,需要之後好久,才能讓身子重新溫暖。
但隨著一次次的嘗試,她距離青年,也越來越近。
如這一次,她已經能勉強來到青年的五丈之外。
在察覺到自己無法再接近后,她眼中的失落更濃,可也更加堅定。
她相信,不斷嘗試,總有一天,自己能走到蠻仙人面前,等到了那個時候,她說不定就能喚醒蠻仙人。
正當雀斑姑娘想如同以往一樣,準備轉身爬下頑石,下山回部落時,她卻隱約間看見,蠻仙人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
這讓她神色一怔,還以為是錯覺。
但下一刻,當她發現蠻仙人的眼皮微微抬起,露出一點如紅寶石的瞳孔,似看了自己一眼時,她整個人一震,陷入了驚喜之中。
而在她對面,已經沉寂了六年的林初生,因為感應到有人接近,於是本能看了一眼。
在發現只是一位凡人姑娘后,他沒有在意,僅僅是看了這一眼,便再度陷入了沉眠。
與此同時,他的體內深處,因皇庭劫道破滅,唯一剩下的一塊身源荒土上,在經過了漫長的沉眠后,迸發出了一抹濃郁生機。
在這抹生機里,生長出了一株鮮紅如血的小草。
這株小草的出現,也意味著沉眠中的林初生,他的情況正在好轉。
更因為這抹生機的出現,讓他間接影響到了他所在的這方天地。
似天地間同樣湧現出一抹生機,蔓延到了他所在的方圓百丈,讓樹木綠,讓花草新。
但他所在的十丈方圓,頑石範圍內,因為他還在沉寂,始終如在寒冬!
這突兀的變故,讓雀斑姑娘有些猝不及防。
她看著睜眼之後,又立刻閉眼,重新陷入沉睡的蠻仙人,再看著頑石之外,忽然變得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禁不住呢喃開口。
「顯靈了!蠻仙人顯靈了!!」
在激動之下,她沒注意腳下,加上身軀的寒冷,讓她一個不穩,從頑石上跌倒下來,摔到了頑石之下,林初生的十丈之外。
劇烈的疼痛,讓雀斑姑娘下意識捂住額頭,發現額頭已經被磕破了皮,不斷流淌出鮮血。
可緊接著,她又忽然發現,自己摔倒下頑石,摔出了蠻仙人的十丈方圓之後,忽然如置身暖爐,原本冰寒的身軀,一下變得熱乎起來。
甚至連額頭上的傷,都不那麼痛了。
當她再摸自己額頭時,竟發現那磕破皮的地方,在緩緩恢復,鮮血也不再流淌。
她立時明白,這一切,都是蠻仙人顯靈,一定是蠻仙人聽見了自己的祈求,降下了福澤!
於是她翻爬起身,連忙跑下山,就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部落中的人。
不過剛跑一段路,她就反應過來,又連忙折返回來,對蠻仙人再三叩拜,千恩萬謝。
在雀斑姑娘再次下山之後,整個烏銘部落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此事。
他們齊聚山頭,看著那青山巔,新草綠,百花開,一時間將頑石上的人奉若神明,盡皆叩拜。
甚至有的人在叩拜中,因沐浴在這股天地生機之下,讓他們身上的明傷暗傷,都在緩緩恢復。
這讓他們更加確信,山巔青年,就是蠻仙人,他還活著!
至此,烏銘部落中也只剩下了這一種聲音!
時間,悄然而過,又是兩載。
雀斑姑娘已然十八,少了幾許少女的青澀,出落得越發水靈。
她也從曾經的隔三差五,變成了每日清晨,都會來到山巔,拜蠻仙人,看他一眼!
但在這兩年裡,她已經不曾再爬上頑石,不曾再接近蠻仙人。
因為部落的人不讓,說她這是對蠻仙人的不敬。
這讓姑娘又有些失落,不知從何時起,在她的心中,對蠻仙人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想要去接近他!
縱使每一次的接近,都會讓她感受到刺骨的冰寒,可只要每一次都能更接近一點,一寸一分都好,她願意承受冰寒!
但在部落人的督促下,她只能忍著。
部落每日都會派人守在山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族長率領眾人,前來祭拜。
偶爾部落中出現受傷的人,他們便會將傷者抬上山,在生機中緩緩治癒。
但還有一點,仍然讓烏銘部落感到苦惱,那就是乾旱越來越嚴重,這方圓一帶,已經有近三年未曾下雨!
那一抹天地生機,乃是因為林初生的生命層次太高,將天地仙經修行到天仙層次的他,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他體內身源之地迸發的生機,影響到了這方天地,讓天地產生了自然異象,致使生機蘊生。
可這份影響,終究是微弱的,林初生體內身源迸發的生機,只有一縷,讓這方天地的自然生機,也只蘊生了一縷,僅有百丈方圓。
而這區區百丈,不要說是山下部落,就是籠罩整座山,都遠遠不夠,不過是堪堪籠罩山巔。
放眼望去,山巔之外,一片荒涼,草木枯敗,河水枯竭,大地乾涸。
三載大旱,已經讓烏銘部落的人苦不堪言,若不是這百丈生機之地,他們早已經堅持不下去。
可單單是這百丈,不足以讓他們生存下去。
他們早已經嘗試在這生機之地栽種果蔬,可這種人為之事,難以奪取天地自然生機,少量的栽種的確能成。
可一旦栽種過多,就會導致生機分散,難以供應。
即便烏銘部落的人不斷祭拜,也沒有得到蠻仙人的再次顯靈。
「莫非,是蠻仙人覺得我們的誠心不足,或是不喜歡我部落的祭拜之物?」
一次的部落會議中,有人如是說道。
這個猜想,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於是族長看向眾人,問道:「對於祭拜之物,你們有什麼想法?」
眾人沉默,這個問題他們其實早就想過很多次,能祭拜的,基本上都嘗試過了。
唯一還沒有嘗試過的,那就是……人!
甚至還有人支支吾吾說出了這個提議,但卻立刻被族長否決!
若當真要用他烏銘部落的人來當這個祭品,先不說有沒有用,就算有用,這也不符合他們的觀念,更不是他們誠心祭拜的蠻仙人!
角落中的雀斑姑娘深以為然點頭,她覺得蠻仙人才不會這麼壞,會喜歡用人來當祭品。
這時,又有老人提議道:「這個祭品,也不一定是某物,或者某人,也可能是需要在彼此之間,建立一種更深的聯繫。」
族長聞言,神色一動,看向那位老人道:「你的意思是?」
老人起身拜道:「老朽曾入世三十餘載,也算闖蕩過,有些見聞,傳說這世間的蠻仙人,亦有仙侶,執手共度紅塵。」
「老朽拙見,烏銘山上的這位蠻仙人,孤寂隻身,不如在我烏銘部落中,選出一位女子,立為烏銘聖女,不求能成為蠻仙人仙侶,但求能奉其為君,侍其左右。」
這個提議,立刻讓許多人眼前一亮,認為是一個很不錯的嘗試!
族長頷首沉思,終而緩緩點頭,道:「或可一試,但這聖女,應該由誰來當最為合適?」
他環視眾人,眾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雀斑姑娘眨了眨眼,忽而自角落中站起,舉手高呼道:「我……我來!」
「你?」
包括族長在內,許多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待看到是雀斑姑娘時,心中立時一動,紛紛覺得,她的確最為合適!
他們可是記得,蠻仙人第一次顯靈,就是因為這姑娘鍥而不捨的祈求。
她與蠻仙人之間,可能本就存在了一份聯繫,若是能親上加親,加深那份聯繫,說不定真能讓蠻仙人二次顯靈!
但族長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聲勸說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成了我烏銘部落的聖女,從此你的身心,便只能屬於蠻仙人,不得再婚配!」
「我等凡塵中人,不過短短六七十載,若蠻仙人始終不醒,你可能……將孤老一生!」
雀斑姑娘沒有猶豫,再次點頭道:「為了烏銘部落,我願意!」
此事,並沒有過去多久,就傳遍了整個烏銘部落,且因為大旱的愈加嚴重,他們沒有耽擱,在火急火燎準備之後,在第三日,便展開了一次祭婚!
雀斑姑娘成了烏銘聖女,被許配給了山上的蠻仙人。
正巧在祭婚的這日里,林初生的體內,綻放出了第二抹生機!
且這第二抹生機,明顯要比第一抹生機更強,讓身源荒地之上,生長出了一小片紅色花草。
而他所在的這片天地,同樣受到了影響,湧現出更多生機,瀰漫了整座烏銘山!
這讓數百烏銘部落的人,全部陷入了狂喜,覺得他們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終於讓蠻仙人二次顯靈!
有了這整座山的濃郁生機在,哪怕這生機還沒有將烏銘山下的部落籠罩,可這麼大一片地方,已經完全足夠他們度過乾旱!
祭婚之後,烏銘山巔被立為了烏銘聖地,架起了一道圍欄,環繞著整個山巔,不再允許人隨意進入,那是蠻仙人與烏銘聖女居住的地方。
甚至在圍欄之內,他們還建造了一座房屋,給烏銘聖女落腳歇息,之後便完全由她來守著蠻仙人。
而雀斑姑娘看蠻仙人的眼神,也在祭婚之後,有所轉變,在那虔誠之中,多了愛意!
其實,她說了一個謊!
她想成為烏銘聖女,不是為了部落!
她也是在婚後才明白,自己對蠻仙人的那份特殊感情,早已經在一次次的上山中,悄然萌芽。
她想接近他,想伴他左右!
故而每當夜深人靜時,她都會在月光的照耀下,攀上頑石,不斷嘗試接近,每一次的嘗試,都會讓她接近一分。
她用了三年時間,來到了距離林初生的四丈之內,又用了五年的時間,去到了三丈之內,再耗費八年的時間,接近到了兩丈之內。
隨著一年又一年過去,光陰如逝水,一去不復回,當初的雀斑姑娘,已年過四十,可她仍然沒有觸碰到林初生,甚至沒能進入到他的一丈範圍之內。
這日里,月光皎潔,夜風忽冷,雀斑姑娘站在頑石前,看著月光照耀下,銅鏡中的自己。
雀斑屬於她的痕迹,依舊,可在她的面龐上,也多了幾許皺紋,那是歲月的痕迹。
姑娘輕輕抬頭,看向石上青年,他還是亦如當初那般,也如那塊身下頑石,終年不動。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我已人老珠黃,你卻如這山樹常青,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還能來到你身邊,喚你一聲……夫君!」
於悠悠嘆息中,雀斑姑娘收起銅鏡,然後開始了她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動作,又攀上了那塊頑石,朝著頑石上的人,一點點接近過去。
而在這些年間,林初生的身源荒地之上,早已經迸發出了多次生機,如同是心臟脈搏的跳動,一次比一次強,距離他真正蘇醒,已經不遠。
可見他的身源荒地,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荒地,已經生長出大片大片的紅色花草,生機盎然。
那剩餘的部分荒地,已經不足四成,或許用不了太久,就能讓整塊身源荒地的生機完全點燃。
那才是他真正蘇醒之時。
這一次又一次的生機迸發,讓四方天地與他相合,當初的大旱,早已經逝去。
如今的烏銘部落,乃至方圓萬里,都被滋養在了天地自然生機之中!
這其中的人,個個身強體壯,健康長壽,即便有人受傷,也能在生機中很快自愈。
在烏銘部落的人眼中,這就是蠻仙人的多次顯靈,是蠻仙人對他們獻上的那場祭婚,賜下的福澤!
但這是福,也是禍!
當初,那位蠻族修士的巨人,將林初生丟在這邊域山頭,當成了山間擺件兒。
或許是因為那位巨人自己也沒在意,任由林初生留在這裡,數十年都不曾來過!
但巨人不來,並不代表不會有別的修士過來!
雖然很少有修士會來到邊域,可邊域中還有著自己的修士。
不過因為邊域的範圍極廣,地域極大,就算有修士,分佈也極為稀疏。
並且邊域修士大都嚮往荒域,但凡有天資者,都會投身荒域,去往更大的舞台。
可受林初生影響,烏銘部落附近出現的天地自然生機,還是吸引了這個邊域內修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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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得到了傳聞后,心中好奇,便聞訊而來!
而最終到來的,也是一個部落!
但與烏銘部落不同,這不是一個凡人部落,而是一個蠻修部落!
西蠻荒洲,蠻族修士所修行的,便是上古後土遺傳下來的蠻荒山術!
此術起源於古蠻族,因而在今朝里,蠻族血脈越濃郁的人,修行此術的天資越高!
而這個到來的蠻族部落,其族長,便是一位小蠻!
若按山海大境來劃分,這個小蠻,大致相當於結山層次!
不同的是,相比於結山層次,小蠻的肉身更強!
其實按理來說,結山修士,也修肉身,雖然是在體內結山,但在修行上,卻是以身為山,對肉身有著很大的磨鍊。
實際上,這一點本身就有點蠻荒山術的底子。
可在完全主修肉身的蠻族修士面前,僅僅是這一點底子,就有點不夠看了!
這個到來的蠻修部落,喚作柳水。
當他們在族長的率領下,來到這片天地自然生機中時,只覺全身心舒暢,肉身似都在愉悅。
「如此一片生機盎然的寶地,若不加以利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本族長宣布,此地山水,此方生機,皆歸我柳水部落!」
萬里生機之地,在相當於結山層次的小蠻眼裡,算不得有多大!
在蠻荒山術的修行下,他的血肉,他的眼,都早已經蛻變,完全超凡!
他一眼便看到了烏銘部落,看到了烏銘山上,看到了生機的源頭!
而後,他抬腳行踏長空,明明沒有施展出任何修為,卻能完全以血肉之軀,踏在長空之上,一步一個腳印,來到了烏銘山之上,冷眼看著下方,提氣爆喝。
「此山之內,山下一眾,老子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若一炷香后,還有一人留,老子就殺一人,若還有一群人留,老子就殺一群人……!」
他肉身的強悍,讓他的嗓門極大,形成了音爆,炸響在每一個烏銘山生靈耳中。
所有烏銘部落的人,也全都聽到了,甚至因為聲音太大,震得他們頭暈目眩,耳膜震痛,心中惶恐。
更甚者,有孩童的耳朵,都被震得滲出了鮮血。
他的聲音,同樣也傳到了林初生的耳中。
並且因為林初生在山巔之上,離得最近,聽得最清,覺得有些刺耳。
於是他在這沉寂的數十年裡,第二次睜眼,看向了柳水部落的族長。
這一眼,對柳水部落的族長而言,便如同永恆,讓先前還不可一世的他,瞬間陷入了無邊的大恐怖,終而定格、消散!
他,被林初生的一念,抹去了!
林初生並沒有立刻重新閉眼,而是又轉眸看向了遠方。
他即便在沉寂,不知曉周圍發生之事,可以他的境界,這一眼已經能看出諸多牽連。
所有柳水部落的人,也隨之全部消散!
最終,林初生才收回目光,重新閉眼,重新沉寂。
不過在沉寂前,他又看到了頑石下的那個姑娘,並且認出了對方,就是他在第一次睜眼時看到的那位少女。
只是她已不復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