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口小兒，也敢覬覦荊州
荊州，襄陽州牧府上。
劉備的信，此時也已送到了劉表的案頭。
劉表正一邊撫摸著自己半白的鬍鬚，一邊仔細端詳著這一封書信。
「這個劉玄德，真以為在許昌得了個皇叔之稱，就能與老夫平起平坐了嗎？」
「德珪，異度，你們看看，劉玄德欲拿下宛城，與我結盟，有何深意。」
劉表一面冷笑，一面將手中書信展示給階下的一文一武。
文臣便是蒯越，為荊州文官之首，同樣也是荊州蒯家的第二號人物。
武將則是蔡瑁，荊州武將之長，是荊州蔡家家主，並且他的妹妹，正是劉表如今的正室夫人。
劉表能夠坐穩荊州牧，靠的便是蒯家和蔡家的力量。
因此這二人，也是他最為倚仗的文武重臣。
蔡瑁率先接過，迅速瀏覽完后，臉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這劉備雖然有皇叔之名，但早年不過是個織席販履之徒，也敢妄言為主公排憂解難？實在狂妄！」
「區區張綉，真當我們拿不下來？」
蔡瑁世家出身，最看不起出身低下之人，因此極盡嘲諷之能。
然而蒯越明顯不這麼認為，看過書信后，他微微一笑。
「德珪也不要小看了劉備，我這裡有最新戰報。」
「劉備拜南陽張明為謀主，隨後用計生擒劉王二將，連同大量曹軍士兵，一同放歸許都，僅留了數千嫡系。」
「如今曹操已親自率五萬兵馬，準備東征劉備，我猜這才是劉備不得不離開徐州的原因。」
「至於為何選擇宛城，依我愚見，不排除有覬覦主公的荊州之心。」
此言一出，劉表倒還沉得住氣，蔡瑁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南陽張明？無名之輩，竟然戰前裁軍，是嫌劉備死得不夠快嗎？」
「還覬覦荊州？」
「異度兄未免太過高看那劉備了吧？還是說，異度兄認識那南陽張明？」
蒯越緩緩搖頭，「我也從沒聽過此人名號，況且據探報，此人年歲不過二十一二。」
聞言，蔡瑁笑聲更大。
「哈哈哈！」
「黃口小兒，也能為一方諸侯謀主？」
「我借他個膽，他也不敢覬覦主公荊州，總不可能，憑劉備手上剩下的幾千人馬，就要來打我荊州二十萬帶甲之士？」
說到最後，連劉表也頷首撫須，面帶笑意。
顯然他也不相信，劉備有覬覦荊州之心，不過蒯越畢竟是他的謀主，又是蒯家二號人物，他還是要給個台階的。
「那依異度之意，這封書信老夫如何回復？」
蒯越呷了口茶，倒是沒有不悅之色，反而不緊不慢道：「劉備既然在信中說，拿下宛城，與主公結盟，可以作為主公北方屏障，那主公不妨成全他。」
「只不過，這宛城，不該讓他奪下來，而是主公賞給他。」
「我建議，派一員大將北上新野，待劉備拿下宛城，立足未穩之時，再將劉備趕出宛城。」
「之後主公再派人傳信，表示是誤會一場，願意將宛城讓出，留給劉備屯軍。」
「一來可以進一步削弱劉備實力，二來彰顯主公顧念同宗之誼，三來則是讓劉備徹底依附主公，不敢心生覬覦之心！」
蒯越手上茶杯輕轉，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此一石三鳥之計！」
劉表眼神發光，撫掌長嘆：「異度此計大妙！」
「老夫有異度，實老夫之幸，不知這北上之人，異度可有合適人選？」
蔡瑁一聽，心頭大急，連忙拱手自薦。
「主公，我願親自領軍北上，只需兩萬人馬，必將劉備打得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劉表見狀，清楚他是擔心蒯越趁機將手伸入軍中。
不過對於這樣的自薦，他並不反感，反而心中頗為得意，連忙安撫蔡瑁。
「德珪有大將之風，你領兵，我心甚安。」
「這樣吧，老夫給你五萬人馬，給老夫打出我荊州軍的威風！」
蔡瑁聞言，心頭大喜，連忙躬身行禮。
「瑁必不負主公所託，這一戰一定徹底打服劉備，讓他乖乖做主公的一條看門狗。」
劉表走下堂來，一手拉著蒯越，一手拉著蔡瑁，仰天大笑。
「老夫有你二人輔佐，荊州定穩如泰山。」
「哈哈哈......」
與此同時，下邳城外不足百里處，曹操五萬大軍正紮營在此。
「報！」
「前方探馬回報，下邳城上未掛旗幟，也沒有看見士兵巡邏，偏偏城門洞開，但並未見到有百姓身影。」
大帳內，本來正在和手下大將談笑風生的曹操，聽到后瞬間皺起了眉頭。
「主公！那劉備怕是跑了呀，我願率部先下下邳，為主公探明情況！」
一員虎將越眾而出，只不過他瞎了一隻眼睛，上面的傷痕看著頗為駭人。
「元讓稍安勿躁。」
曹操抬起右手，微微下壓，示意夏侯惇不要著急。
片刻后，他眉頭舒展，臉上露出了笑容。
「豈不聞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等小伎倆，我已識破。」
「我猜，這怕是玄德新拜的軍師，南陽張明想出來的點子，有些智慧，可惜不多。」
曹操的話，吊足了麾下眾將的胃口。
其中許褚是個憨直性子，早就忍不住，連忙追問：「主公，什麼意思？」
曹操微微一笑，「仲康，平日就告訴你，多讀些兵書。」
「這下邳城，就是個誘餌，看似已無兵馬，我猜城中必全民皆兵。」
「他想我輕兵前往，然後埋伏於我，我偏不上當！」
「傳令下去，全軍警戒，日行三十里即安營紮寨，你想出奇制勝，我就步步為營，看你能奈我何。」
許褚若有所思，不過還是疑惑道：「主公，就算是個誘餌，可是全民皆兵，有些不太可能吧？」
曹操冷笑一聲，說道：「其它地方皆不可能，唯有徐州，才有可能！」
許褚一個激靈，瞬間恍然。
其餘夏侯惇等將也是醒悟，紛紛贊道：「主公英明！」
三日後，曹操大軍終於到達下邳。
看著只剩下在家中瑟瑟發抖的百姓，而無劉備一兵一卒的下邳城，曹操面色鐵青。
「主公，此人知曉劉備去向。」
一名長者被帶到曹操面前。
「劉將軍往壽春去了，張軍師說，只要我們在家中呆滿三天不要出來，等大漢曹司空到后，必不會為難我們。」
戰戰兢兢地說完這些話，看到面沉如水的曹操，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長者總算鬆了口氣。
「仲康，率三千輕騎，隨我追擊！」
「元讓，張榜安民，之後領大軍前來。」
言罷，曹操一馬當先，向南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