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病
「先生,xx小區到了……先生?」
連續喊了兩遍都沒反應,司機奇怪地向後座看去,才發現後座的人睡的正熟。他還要去拉其他的生意,自然不會好心等到睡醒,於是放大聲音繼續喊。
「先生,到地方了!」
如是又兩三遍,那人才緩緩有些清醒過來。
站在路邊上,刺骨的寒風讓許乘風徹底清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昨天,收到木子的消息后,許乘風連忙趕往車站,無奈當日從n市開往a市的車票已經售完,買了最近的票,也是第二日早上五點了。
許乘風看了眼時間,也懶得來回,直接就在候車廳里過了夜,入夜氣溫更低,他穿的單薄,入骨寒意,卻也並非不能忍受,許久沒有好好睡眠,睏倦反而來的迅速。
第二日坐上大巴時,收到了木子的簡訊,號碼大概是木子從小樓手機中存下來的。簡訊是問他到了沒。此時,許乘風可沒什麼耐心一個字一個字回簡訊,直接回撥了過去。
簡單說明他的情況和到達的時間,便靠在座位上又迷迷糊糊了。似乎是日有所思,迷迷濛蒙間,許乘風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小樓、蘇黎三人對峙,小樓看著他,指著蘇黎問,「你選他還是選我?」
還沒等許乘風反應過來,小樓垂下漂亮的雙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我知道了……」
然後轉身離去。
許乘風想追,卻發現根本邁不開腳步,有些急迫,好不容易說出話來,「你不是說不會放手么?」
小樓沒有回頭,越走越遠,斷斷續續的話傳來,「我說過我不會放棄,除非……你先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連續兩遍你不要我了,第一遍是在回答許乘風的問題,第二遍則是在陳述事實。
許乘風的腳像是釘在了地上,心裡卻是揪心的難受,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了。
忽然許乘風聽到一陣輕笑,才發現蘇黎還站在原地,「吶,第三者終於走了,你還是我的。」
那句話反覆地在許乘風的耳邊回蕩,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看向蘇黎的目光有些反感。下意識地想反駁,喉嚨像是被窒住了一樣。
然後,許乘風聽到「到達服務區,休息十分鐘」的聲音,睜開眼仍舊在車上。
嘟嘟——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遲遲接起,「是不是到了?來a醫院,樓受發燒了。」
許乘風沒來得及等電話那頭的人說完話,就匆匆攔了車。
電話里,木子還在和許乘風說,「昨天晚上就帶他下樓溜達了兩圈,一早醒來就發現燒的厲害,這體質也忒差了吧。」
「現在情況怎麼樣?」
「掛水呢,等燒退下來就好了,現在迷迷糊糊的還不太清醒。」
「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木子覺得電話里許乘風的聲音和以往有些不同,但也沒細想,回到病房繼續守著,小樓仍舊沒有醒過來,就是嘴裡一直嘀嘀咕咕的。木子早就湊上去聽過了,說的是我不分手,我才不要走之類莫名其妙的話。
木子伸手探了探小樓的額頭,好像好了一點哦,心裡還一邊想著,就許乘風那麼緊張你,你想分手也難吧。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木子第一眼見到許乘風的感覺,明明應該是冷淡的神情,卻偏偏帶了些許與他並不和諧的有心與倦態。看多了小樓那張臉,再看許乘風的顏,著實黯淡了許多,但不知是因為他本身堅毅鮮明的輪廓,還是自帶磁場的緣故,總有股子特別。
木子在心裡默默地想:他無法形容這個男人到底出眾在何處,但配樓夏越,正好。
把小樓交給許乘風,木子沒有回家,而是輕車熟路的進了某個辦公室,等了十多分鐘,一身白大褂的蘇牧巡房回來了。
「哎~我剛剛看到樓受家的攻君了!」
一進門聽到自家老婆開口就說的別的男人,蘇牧微微有些不悅,正要說點什麼,就見木子接著道,「沒你好……嗯,帥!」
險險將到嘴邊的好看二字吞了回去。
蘇牧的臉色好轉了些許,想了一會兒,沒想起小樓家的那位叫什麼,便模糊道,「他到了?」
「是啊,我剛剛偷偷看了幾眼,許乘風對樓受挺上心的啊,我看他那樣子八成是從國外飛回來之後就沒好好休息過,都這份上了,樓受怎麼還患得患失的。」
「別人家的事你倒是上心的很吶……」
「才沒有!我對自己的事情也很上心的~你答應我的海鮮大餐!我等你下班!」(ˉ﹃ˉ)
流完口水,木子又喃喃道,「不知道樓受醒了沒,應該被順完毛了吧。」
蘇牧失笑地看著木子這樣子,忽然想起了當初眼前人追求自己的情形。和男人在一起,在木子之前,蘇牧從來未曾想過,但是現在,好像也不錯。小樓和他家的那位,也會好的吧。
——
小樓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床邊單手撐著腦袋已經陷入睡眠的許乘風。小樓心裡默默地想,他應該還是在做夢吧,可是剛剛夢中……許乘風明明是和蘇黎走了啊……
他清清楚楚的聽到許乘風說:分手!
簡單而有力的兩個字。
為什麼要分手,他那麼辛苦才讓許乘風同自己交往,要的就是分手么?
心裡苦苦的,目光凝聚在床側的人身上,移不開眼,就像第一次看到那人時。
「不分手好不好……」小樓痴痴地看著,脫口而出。
分不清夢境現實。
而這聲並不想亮的話,卻將睡的並不沉的許乘風吵醒,幾乎是第一個音出來,許乘風就睜開了眼,「醒了?還難受么?」
許乘風習慣性地要伸出右手探一探小樓的額頭,猛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捂著小樓掛水的手,於是換了左手,「好像不熱了。」
不確定地又拿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小樓的額頭,「嗯,不燙了。掛完這瓶就好了,快了。」
小樓動了動手指,碰了碰許乘風的手,真實的觸感讓他一怔,卻還是本能的否定了,他現在應該在英國,怎麼會知道自己生病了,還來陪他呢……
許乘風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小樓這是什麼狀況,便道,「不是做夢。」
語畢,又想起小樓將他驚醒的那句話,說的是……
「還有,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什麼分手?我幾時說要分手?」
「我……」小樓語塞,滿腦子都是許乘風怎麼回來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聽到許乘風輕輕嘆了一口氣,小樓有些不知所措,但隨後,又是一愣……
明明不是他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感覺理虧的是他?
想到這兒,小樓輕聲「哼」了一聲,扭過頭。
但對許乘風卻是怎麼也生不起氣來,滿心滿眼都是他回來了,他是因為自己回來的么?他還是有些緊張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