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得知離去
片刻以後,沈煙聽完了齊長老所說的話。
她遲遲緩不過神來。
月月離開了,澤川去了上界,玉初也離開了……
為何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平靜?
平靜到掀不起來任何波瀾。
封行堯握住她纖細的手掌,出聲道:「阿煙,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但只要你們還想著對方,就會在某一天相遇。」
沈煙回過神來,靜靜地望著他幾秒,點了一下頭。
她面無表情地翻身下床,聲音很平淡:「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乾坤宗?」
「好。」
沈煙神情恍惚,直到腳上多了一雙溫熱的大手,她才稍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去。
只見封行堯蹲下身來,正耐心地握著她那雙白皙嬌嫩得宛如羊脂玉般的腳,源源不斷的熱流順著他的掌心傳遞過來。接著,他細緻地替她穿上襪子,動作輕柔得彷彿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待襪子穿好后,他又極為細心地將她的腳輕輕抬起,緩緩地套入鞋子之中。
「讓我來吧。」她微愣,俯身想要自己穿鞋。
「你剛才把鞋穿反了。」封行堯並未鬆手,而是抬起頭看著她,那目光仿若能穿透她的內心深處,洞察到她所有的心思和情緒。
沈煙的身軀微僵,原本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只能任由他幫自己穿上鞋子。
封行堯將她扶起來。
隨後,將早就準備好的外衣,為沈煙穿上。
封行堯凈了手,然後牽住她的手,帶著她撕裂虛空,朝著乾坤宗的方向而去。
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到了乾坤宗問天山。
沈煙眼眸有了點亮光,側首對封行堯道:「你等等我。」
封行堯定定地看著她。
「好。」
他鬆開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獨自往山上的方向而去,她的步伐堅定,只是背影格外孤寂蕭瑟。
封行堯抿唇,幽暗的眼神里閃爍著心疼的神色。
…
沈煙推門而入。
隨著「嘎吱」一聲響,這聲音在這片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響亮。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酒氣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息,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只見一個紅髮少年毫無形象地癱軟在房間的角落裡,不修邊幅,他周圍的地上橫七豎八地散落著無數個空空如也的酒壺和酒瓶。
或許是因為多日未曾接觸到光亮的緣故,這個少年此時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適,他微微皺起眉頭,努力想要睜開那雙被酒精麻痹已久的眼睛。
當他緩緩撐開眼皮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少年的意識依舊被醉意所籠罩,腦海中一片混沌,思維也變得遲鈍起來。
他笑呵呵的,抬手緊緊地抱住了沈煙的雙腿,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有沒有酒,還有沒有?快給我……」
「沒有。」
清冷的聲音彷彿寒冰撞入他的腦子,讓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他緩緩抬頭,身軀也變得僵硬。
「煙…煙煙!」
他喉嚨發啞,連眼神都變得飄忽起來。
沈煙給予他肯定的回答:「是我。」
諸葛宥臨猛地鬆開了手,連忙從地上站起身來,頃刻間瓶瓶罐罐互相碰撞,傳來刺耳的聲響。
沈煙看著他這副憔悴的神態,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現在宛若爛泥一坨,她冷聲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煙煙,他們……」
沈煙面不改色,沉聲道:「他們離開了,是沒錯。但你這是想做什麼?想成為一個酒鬼?還是想成為不修邊幅的廢物?難道將來重逢時,你也是要用現在這副姿態面對他們嗎?」
被她這麼一說,諸葛宥臨紅了眼眶。
他看著沈煙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心中愈發難過,覺得她此時有些不近人情,他半帶羞惱半帶賭氣地道:「沈煙,修羅小隊已經徹底散了,池越死了,他們一個個都離開了,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說著,他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雙手猛地握住沈煙瘦削的肩膀,少年哽咽著,那泛紅的眼睛,淚珠在不斷一連串地滾落。
「你知道嗎?!」
「就算重逢了,也不是八個人了!」
池越離世這件事,帶給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也正因如此,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猶如世間的蜉蝣,根本無力反抗,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諸葛宥臨對上她那雙漆黑的眼眸,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裡擠出飽含憤怒與心疼的話語:「你為何總是如此冷靜,為何總是以堅硬的外殼來包裹自己?你也是一個人,你可以擁有七情六慾,可以哭的!」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煙煙同樣痛苦與哀傷,只是她從來不會輕易地表露出來而已。
她總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優先考慮身邊人的感受和情緒,把他人放在首位。
沈煙凝視著他,看著他哭花了臉,輕聲一句。
「池越沒死。」
諸葛宥臨驟然愣住,頓了幾秒,他驚聲問道:「池越沒死?!」
「嗯,他只是沉睡了過去。」
諸葛宥臨驚喜道:「真的?」
「真的。」
「所以,將來我們還會重逢。」沈煙道,「還是八個人。」
那多日來籠罩著他的陰霾,瞬間被驅散了不少,可他始終無法高漲情緒,因為月月他們幾人離開帶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沈煙道:「別再喝了。」
諸葛宥臨:「好。」
沈煙抬眼瞧他,「你剛才不是罵我了?」
諸葛宥臨剛擦乾眼淚,突然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陣心虛。
「應該…沒有的。」
「最好沒有。」沈煙微微一笑,「你去將長纓和裴夙叫來我的住所。」
諸葛宥臨聽到最後一句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他連忙應下,心中也想將池越沒死的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二人。
等少年匆匆離開后,沈煙的笑意斂下。
她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這時,門外出現了一人。
正是齊長老。
她似有察覺,緩緩抬眸看過去,與齊長老對上了視線。
「師傅。」她喉嚨微哽。
齊長老面容也滄桑了不少,他眉眼認真地道:「煙兒,我跟你聊聊關於玉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