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的說成白的,誰不會啊
「奴婢這輩子就沒見到過那樣嚇人的惡鬼,像張網一樣把人勒得都窒息了,萬一奴婢不小心被傳染了,奴婢該怎麼活下去啊,嗚嗚……」
武當也哆嗦著掙扎著爬到了楚天妤的面前,磕著頭急道。
「五小姐,奴才們說的都是真話,真沒有騙您,四少爺真的被鬼怪纏身,他是個不祥的人。」
「不祥的人?」
楚天妤眼裡露出一絲很深的嘲諷,接住隨風而來的一片樹葉,緊緊一捏,再打開掌心時,葉片碎爛,她才冷聲道。
「我也是個不祥的人呢。」
武當和小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兩人齊齊把腦袋磕到地上,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楚天妤如今是京城裡的熱門人物,他們就算是住在巷尾的平房裡,也能聽到她們的許多消息,茶餘飯後,她和武當也說得很起勁,罵得很歡騰。
她們羨慕楚天妤,嫉妒楚天妤,看到她被人這般對待覺得心裡爽死了,所以她們經常在院子里一邊擔心著明天是否還能吃上粗茶淡飯,一邊又罵著那些高門大戶。
原本想著,楚輕鴻一死,他們就徹底的消失,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沒想到正得意的時候,就被楚天妤給抓了回來。
「五小姐,求您饒了奴才兩個吧,奴才們真有自己的難處,不是故意不照顧四少爺的。」
小月眼眸一動,仰頭看著楚天妤急道。
「五小姐,您揪著奴婢兩個不放,倒不如去想想辦法滅了外面那些人的嘴,外面那些碎嘴子把您說成什麼樣了。」
「那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呢?」
楚天妤微微俯身,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漸漸地……她眼裡的寒冰鋪滿,這兩個人啊,還是沒把她這個嫡小姐放在眼裡,不然的話,也不會一邊假裝求饒,一邊用話語威脅她。
如果是一般的閨閣小姐,可能真被她們給唬住了,可她是楚天妤啊,武將世家出來的小姐,有幾個是話不高聲、笑不露齒的?
與其關在房子里繡花撫琴,還不如上戰場去殺敵,保家衛國呢。
「啪。」
墨兒上前賞了他們一人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們嘴角流血,明軒、明艷、聽荷、聽雪、何鳴舟、明玉、青玉全都出現在院子里的時候,武當和小月這才在震驚間眼裡露出濃濃的驚恐。
他們一直以為五小姐也是個不受寵的,一直是被打壓,所以才敢這樣說話的。
可此刻出現在院子里的下人,一個比一個冰冷,一個比一個高大,一看就不簡單。
這下她們是真的踢到鐵板上了。
武當和小月這下子是真的哆嗦了,臉色煞白,不斷地在楚天妤的面前磕頭,可就算是地面上留了一層的血跡,楚天妤也沒有再理會他們,一直到墨兒說人牙子過來了。
「小姐,價錢已經談好了,人牙子說分開賣價錢更好一些,免得他們在一起商量著逃出去。」
「好,打暈了丟給他們吧,錢送到清風院去,就說是賣了他的奴才換來的,錢本就屬於他。」
「是。」
墨兒神情冰冷,走到他們的面前,武當和小月像一團水似的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顫抖著紅唇不知道要怎麼求饒,墨兒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沉聲道。
「真沒見過你們這種喪心病狂的奴才,竟敢把主子扔到一邊自己出去過快活日子,你們主子心善,不忍揭發你們,由著你們,你們不但不感激,反而變本加厲,如今惡有惡報,也是你們應得的。」
「不……」
不等他們喊出聲,明軒和聽雪就衝過去飛快地脫下自己的臭襪子,一把捏住武當和小月的臉頰,帶著他們張開嘴,把捏成團的臭襪子狠狠塞了進去,完了聽雪還砰砰兩下把襪子打緊打緊在小月的嘴巴里,還故意拽了一下看緊不緊,直到確定一切妥當才滿意的收回了手。
人很快就丟給了人牙子,說好了賣最苦的地方,最好是生不如死的那種,拿了二兩銀子,墨兒急忙送去了清風院。
而且很快就回來了。
「怎麼樣?」
墨兒蹙眉搖頭。
「飯菜還是沒有動,不過四少爺自己生了火,好像正在煮稀粥,錢奴婢已經向他說明了,他收下了。」
說完墨兒便低頭掏口袋,楚天妤眼裡微微暗了一下,這就沒有了,一句別的話都沒有了?
剛要轉身,墨兒捏了一個拳頭遞到她的面前,說道。
「四少爺說,事情是小姐幫忙的,所以一人一半。」
楚天妤垂眸,看著墨兒攤開的掌心裡,一粒小小的銀粒子正靜靜的在那裡,她看著那粒銀子,許久才微微抿唇,拿起銀子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四少爺的性子還真是有點讓人捉摸不透,日子都過成那樣了,還把唯一的二兩銀子分一半出來。」
「可這也是他的可貴之處,慢慢來吧,一顆冷了那麼多年的心,哪有三言兩語就捂熱的,也許……一輩子也捂不熱了。」
楚天妤沉沉說著,隨後帶著墨兒、常玉、青玉一起出了府門。
細雨綿綿地下著,隱隱的有越來越大的意思,府門打開,江府的下人正淋著雨,縮著脖子站在雨里哆嗦著等她,見到她過來,急忙迎了上前。
楚天妤並沒有理他們,而是顧自的上了自己的馬車,隨後直奔江國公府。
江府的正堂里。
江老太太威坐在主位上,她的身邊坐著的是江夫人,下首位置是江景年,江景年的身側站著的是沈軟軟。
不過這一次,倒是多了一個人,江景年的對面,坐著江景年的姐姐江宜年,今年二十四歲,嫁給了太醫院院正之子薄錦藍,薄錦藍子承父業,一樣在太醫院。
全堂的人此刻都陰沉著臉面,見人還不來,江老太太冷戾著眼角,蒼老的手將桌上的杯子狠狠的撥到了地上。
「當真是不知死活的小蹄子,能進我國公府的大門,不知道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往日她叭叭地只想往國公府鑽,現在國公府有難,她倒好,請都請不來。」
「這件事情一定要和她說清楚,要退婚的是她,國公府一直因為她被人指指點點,這些事我們一直忍著,可沒有叫人去殺了她。」
江景年聽著江老太太的話,沉著臉點頭,這件事情他其實隱隱的也能猜到一點。
只要楚天妤一死,那御賜之物就可以不了了之。
所以。
這件事情一定和鄴王府那邊有關。
鄴王爺表面上不承認,但背後里還是很緊張的,否則也不會想要殺掉楚天妤。
對於楚天妤是死還是活,江景年的心態一直都很矛盾,看到她要死的剎那間,江景年的心是痛的,可看她活著,江景年的心又是憤怒不堪的。
「沈軟軟。」
江夫人放下手裡的杯子,沉著臉看向她,沈軟軟今日一襲粉色的裹腰長裙,鬢間飾同色珠花,一顆一顆像是她的眼淚一般惹人注目。
聽到江夫人喚自己,沈軟軟慌忙抬眸,怯怯地上前兩步,款款施禮。
「夫人。」
「你說,是不是你叫人動的手去殺楚天妤,這些人裡面,只有你有動機。」
沈軟軟嚇了一跳,慌亂間身形搖曳,微嘟紅唇委屈地看著江夫人急忙搖頭。
「沒,沒有,楚府在京城也算是高門,我不過是一個孤女,無錢無勢,又怎麼敢對她們有肖想。」
江宜年聽著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淡淡地掃了沈軟軟一眼,冷聲道。
「不敢肖想,那你還舔著臉去楚府,還揚言要楚夫人收你做嫡女?你哪來的自信?眼睛長在屁股上?」
「你是長了一顆豬腦子嗎?非親非故,你還搶了別人女兒的夫婿,她還要認你做女兒,你當京城裡的人腦子都是木的?」
「長姐。」
江景年聽著江宜年的怒罵,再看沈軟軟眼裡的淚嘩嘩墜落,委屈得身子瑟瑟發抖。
急忙抓著沈軟軟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護住她之後,蹙眉道。
「這件事情是我拿的主意,你別這樣說她,她這般柔弱,哪有那麼多的心思。」
江宜年聽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朝沈軟軟揮了揮。
「來來。」
沈軟軟怯怯的往江景年的懷裡躲了躲,再看向江宜年的時候,眼睛里都是懼意和眼淚。
「我不吃你。」
江宜年看著她那上不得檯面的模樣就惱火,猛的在身邊桌子上拍了一掌。
「過來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到底都有什麼病,一天到晚歪著個身子,好像自己沒長骨頭一樣。」
「長姐。」
沈軟軟哽咽著話還沒出口,眼淚就大顆的掉落了下來,身子隱隱顫抖不止,看得江宜年兩眼直竄火。
她都覺得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腦子裡面進水了,楚天妤就算不是一個好的婚配對象,就算楚天妤照顧江府也是應該的,是她自願的,但她現在這樣一鬧起來,誰受得了?
「就你這哭哭啼啼的倒霉模樣,也配做國公府的世子妃,可別把我江府都哭沒了。」
「宜年。」
江夫人一聽急忙拍了女兒一下,江宜年捂著被打痛的胳膊蹙眉。
「母親,你可別跟著一起糊塗,楚天妤比她好一百倍,至少門當戶對,而且都在京城,相互之間也有助力。」
「這我知道,可是現在要退婚的是楚天妤,不是我們呀。」
江夫人辯解,江宜年就怒著嚷道。
「那還不是江景年勾三搭四嗎?先前楚天妤那樣照顧江府,銀子、首飾、吃食、布匹等等流水一樣地送進來,也沒見你們說她一句好話啊,你們一個兩個的寒了她的心,還要她總是熱臉來舔你們的冷屁股?」
她這一路走來,聽到不少人在議論這件事情,楚天妤有人說她好,有人說她不好,但是江府,那是一邊倒的全都說江府喪盡天良,不做人事啊。
她這一路來,臉都丟盡了。
「宜年。」
江老太太蹙眉看向自己的孫女,原本孫女回來她是很高興的,可她卻是空著手回來的,而且一回來就責備這個,責備那個,只沒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老糊塗了。
「這是我們江府的事情,你既然嫁出去了,就少這些閑心。」
「祖母。」江宜年猛地抬眸,見她神情冰冷,言語苛刻,甚至連五官都長得比先前要尖利了許多的模樣,心瞬間沉了下去「祖母,您為什麼也要跟著這樣糊塗?眼下咱們江府的名聲在京城已經被罵進臭水溝了,我在薄府也抬不起頭。」
「所以你受委屈了,今天是過來興師問罪了?」
江老太太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雙目凌厲怒視著江宜年,江宜年氣得長指緊攥,急忙站了起來朝著江老太太施禮。
「孫女並沒有這個意思。」
江宜年咬了咬牙,她本想來做個中間人,讓大家和好,這樣風波也能快點過去,大家都好過一些。
這段時間,因為江府的名聲,她在薄府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婆婆開口閉口都是嘲諷,順道就往薄錦藍屋裡塞了兩個丫鬟,這段時間,薄錦藍都不回屋了。
她嫁進薄府六年都沒有懷孕生子,而薄家又是醫藥世家,什麼病六年的時間也夠調理了,偏生她又不懷,所以外面都說她們沽名釣譽,醫術不佳,氣得公公婆婆一直對她橫眉冷對,夫君也對她不好了。
沈軟軟窩在江景年的懷裡,聽著老太太懟江宜年,眼尾迅速地彎了一下,隨後急忙擦了眼淚,只在江景年懷裡偶爾抽泣一聲,江景年輕撫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哄著。
江宜年抬起眼眸,看著眼前這些家人,看著她們眼裡的自私和算盤,氣得咬牙切齒。
眼底的戾意翻湧上來的時候,江宜年也撕下了自己的偽裝,狠狠地瞪了沈軟軟一眼。
沈軟軟眼皮微抬,似有意無意地對上了江宜年,江宜年指著她,沈軟軟卻又迅速恢復柔軟虛弱的模樣,窩進了江景年的懷裡。
「不要臉。」
江宜年恨聲罵著,自從這個小賤人來了以後,江府就沒消停過,偏生大家還不能把她怎麼樣。
就連老太太,看她不順眼,卻也忍下了她,這是江宜年最疑惑的事情。
祖母平日里最是勢利,母親也是個手低眼高的,江景年更是精攻算計,可沈軟軟卻一無所有,動不動就晦氣的哭個不停,他們究竟為了什麼要這樣護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