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牢

宸王被百姓們擠開，看著不斷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群，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冷，轉頭看向江溪，江溪點頭翻身上馬朝著皇宮奔去。

很快。

皇上便知道了消息，聽說祁王當街斬殺了無辜百姓，聽說帝鈺囂張跋扈，聽說上千的百姓推著祁王的馬車朝皇宮的方向奔來要討回公道時，皇帝手中的杯盞便砸到了地上。

四海公公把事情始末講與他聽，皇上沉著臉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可走著走著，皇上突然間想起了楚天妤的話，她說，祁王府攻不進去，也無法刺殺帝鈺。

所以。

祁王才敢在宮裡理直氣壯，才敢視百姓們為螻蟻，不把他們的生死放在眼裡，因為他手裡的兵力足夠自保了。

「四海。」

四海公公上前，恭敬彎腰。

「你派人去查查祁王私底下到底養了多少兵，備了多少財富，查仔細些，要快……」

「是。」

四海公公得令，轉身離開，可走了幾步，皇上又叫住了他。

「禮部尚書朕挑的是祁王推薦的人，叫趙青雲，是不是？」

「正是，皇上。」

皇上的眉眼瞬間陰鷙，祁王的手伸得很長啊，最近風頭無兩，也越來越囂張，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又一出，這是把他這個皇帝也當成螻蟻了？

「尋個由頭把禮部尚書移出京城，打到地方上去，至於新的禮部尚書，就由……太子舉薦的人上位吧。」

太子舉薦的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古板守規矩，哪邊他都不靠，一直中立，這點皇帝是可以肯定的。

鷹眸微眯，皇上雙手束在身後，看來……這些人裡頭，只有太子的心性還算是正常。

只可惜……

一想到這裡，皇上的臉色便陰了下去，四海公公垂眸問他。

「皇上，那外面的事情該如何處理呢？」

「告訴宸王秉公處理便是，不必來回朕了，另外，派人去摘了沈府那掛了一百年的牌匾，別的什麼也不用說，若是他們進宮請罪，就讓他們跪著，跪足了五個時辰，就讓他們回去。」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皇上您可別生氣，傷了龍體便不好了。」

四海公公朝著自己的徒弟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上前侍候皇上，自己轉身來安排這些事情。

出了宮。

四海公公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微微冷笑了笑，這宮裡的天一天幾變，宮外的天，也未必就一成不變啊。

這楚天妤……四海公公揚眉，倒是個人物，而且太子似乎也越來越穩重了。

宮門口。

祁王和帝鈺被拘著坐在馬車裡動彈不得，府兵一直沒有來，百姓又團團圍住他們，宸王又辦事不力，他們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背上一片濕冷，祁王雙目陰戾，殺氣環繞。

宮門大開，侍衛涌動。

一群匹快馬飛奔了過來，領頭的馬身上坐著的是內務府的大監劉公公，他手裡執著一塊令牌，冷聲喝道。

「皇上有口諭，此事交由宸王殿下秉公辦理，不必回皇上。」

劉公公說完，便朝著宸王殿下施了一禮，之後領著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沈府的方向奔了去……

宸王領著人齊齊朝著皇宮的方向施禮，隨後抬手道。

「此事人證物證齊全，帝鈺郡主親口承認殺害鳶娘，已無須再審，押去行刑吧。」

「你敢！」

祁王一聽說要押著帝鈺去殺，勃然大怒，一把將嚇得渾身顫抖的帝鈺抱在懷裡，指著宸王罵道。

「本王是你皇叔，帝鈺是你妹妹，宸王，你敢做這種事情，本王便與你沒完。」

帝鈺這會子是真的慌了，一個勁地往祁王懷裡鑽，抱著祁王哭了起來。

「父王，父王，我不想死，我要回去，我答應你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了，我不嫁宸王了，我不要他了。」

宸王聽著帝鈺的話，眼裡閃過一絲嘲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先前還得意的那麼來勁，這會子卻怕成這樣了，真是有意思，抬了抬手，冷聲道。

「抓人！」

侍衛們聽令，擠開人群沖了上去一把將帝鈺給拖了出來，帝鈺自是瘋狂掙扎，抓著祁王的袖子，祁王亦是瘋了一樣想要抓住自己女兒的手，可楚天妤衝上去一劍就割破了祁王的袖子。

父女倆就此鬆手，祁王一怔，臉色陡陰，想再抓的時候，帝鈺已經被拖走了，祁王上前想要救女兒，一名太監鑽了過來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祁王臉色大變，隨後整個人都怔住了，霸道的氣息斂去時，祁王整個人失魂落魄起來。

皇上在查他！

「父王……父王……救我啊，我是你最愛的女兒啊。」

帝鈺歇斯底里的哭著，轉頭想要喊住祁王，可是祁王卻一動沒動，只是抬眸痛苦地看著帝鈺。

人。

是救不了了！

楚天妤上前走在帝鈺的身邊，冷眼看著她是，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身上。

帝鈺一愣，這樣的羞辱，她何時受過？

隨後百姓們也學著楚天妤的模樣一口一口全都吐在了帝鈺的身上，帝鈺被這般羞辱，整個人都要癲狂了。

一直到菜市路口，宸王才停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帝鈺問她。

「你可知錯？」

帝鈺此刻披頭散髮，滿身污漬，哭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眼中驚恐四溢，聽到宸王的話，她以為自己還有救，急忙點頭道。

「知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了。」

宸王走到她的面前，冷眼看著她，帝鈺哭著仰頭看向宸王，眼裡都是希冀。

「宸王哥哥，我……我都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我是被逼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原諒我吧好嗎？我以後一定乖乖的，我都聽你的，只要你不殺我，快點放我走吧，那麼臟，我受不了。」

宸王微微俯身，用很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話。

「十鳶所受的那些苦，本王想讓你重受一遍，也想讓你被人扳斷骨頭，想讓你的皮都被人捏碎，想讓你被人凌虐……」

帝鈺猛的一怔，仰頭驚恐地看著宸王，像是不認識她似的，她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宸王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甚至沒對她凶過。

宸王眼裡厭惡浮現，他慢慢站直身子，一抬手，便有人扛著大刀上前，舉起刀在帝鈺的脖子上比了比，寒冰氣息刮在頸子上的皮膚上，帝鈺嚇得驚恐尖叫，拚命掙扎。

「我錯了，我去給她下跪道歉，我去……饒了我，宸王哥……」

大刀揚空而起，劃出一個勁道的弧度，寒光閃爍間，不過是頃刻間，她的人頭就這麼被斬落了下來。

砰……

人頭落地的剎那間，楚天妤、錢多多、楊乾坤、程墨初那緊緊繃在心間的弦一下子斷裂，整個人只覺眼前一黑，幾欲要昏死過去。

鮮血迸涌，立即有人上前收拾。

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好一會兒，宸王才翻身上馬，看著身邊密密麻麻的百姓，宸王作揖道。

「並非朝堂不公，而是下面有人作亂，皇上若真不體恤百姓，又豈會有如今的太平天下，本王身為皇子，一定會守護京中安危，這點還請大家放心。」

「今日的事情與你們無關，且安心回去吧，願這世間多一些像楚小姐、錢小姐、楊小姐、程三少這樣有情有義的人，大夏國的律法從不是兒戲，還望諸位遵守！」

聽得宸王這樣說，那些擔心祁王要殺人滅口的百姓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被提在手裡的血包道。

「惡有惡報，這也怪不得別人，年紀小，心卻那麼毒，還不如一個平凡百姓善良。」

「走吧走吧，已經報仇了。」

人群漸漸消散，宸王看向楚天妤，楚天妤幾個朝他規矩施禮。

「多謝宸王殿下，我們要準備安葬十鳶了。」

「葬在哪？」

宸王嗓音沙啞，眼中哀傷溢出，楚天妤輕聲道。

「葬在我的莊園里，那兒夠大，風景也美，也不在京城裡離了是是非非，她應該會喜歡。」

「那座莊園叫小梅園，裡頭種了很多的梅花，寒冬臘月的時候，我們可以去那裡小住，順便陪一陪十鳶，想必她是個怕寂寞的。」

「好。」

宸王俯身伸出手，楚天妤怔了怔，隨後伸出自己的手，宸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含著淚微微一笑。

「多謝你替她討回公道，多謝你，天妤，那座莊園，可以賣給我嗎？」

「送給你吧。」

鬆開彼此的手，楚天妤也朝著宸王微微一笑。

「您去忙您的吧，等一切妥當了，我再告訴您。」

「好。」

事情已了，他得回宮去稟報皇上，也要做掃尾的事情，祁王府那邊恐怕還要安撫一陣，少不得還有很多的難題要處理。

待宸王離開，楚天妤才緩緩轉身，抬眸時看到太子正朝著她走了過來。

「殿下。」

大家急忙施禮，太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走。」

「殿下，我還有事情……」

不等楚天妤說完，太子轉身朝著馬車走去，沉聲道。

「孤知道，上馬車吧。」

楚天妤只好跟著他上了馬車，隨後一行人隨著棺槨就一起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坐好之後。

楚天妤便看到矮几上擺著藥瓶，還有一些吃的、喝的，太子將一粒葯倒了出來。

「先把葯吃了，身上如果有傷先上藥，沒有孤，你們根本出不了城。」

楚天妤聽著便沉了臉，祁王的後手來得真快，這就要準備截殺他們了？

將藥丸吃下，楚天妤又喝了兩杯水，太子看著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此事之後多休息兩天吧。」

「恩。」

楚天妤輕聲應著，抬眸撞進太子那深淵一般的眼神里時，又急忙避開，到底是有婚約的人，所以她還是要避著一些的。

太子見她這動作，剛揚起的劍眉便沉了下去，他知道楚天妤在忌諱什麼。

「身上的傷還能受得了？」

事實上他挺佩服楚天妤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不停地受傷，身子像是鐵打的一樣不停的轉著，若是那些貴家小姐，只怕半年都出了房門，她卻是堅韌得很。

「沒什麼大事。」

楚天妤挑眉，自從受了那一箭之後，她就把鐵片塞得滿身都是，沒想到竟然意外地發現這東西能護身，於是越加越多，身上也越來越重，初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也走不動路，但是現在她已經越來越順了。

「停下。」

城門口，守衛攔下了她們的馬車和棺槨，剛要說話，帘子展開，太子手中符令出現，守衛一見，頓時大驚，急忙下跪道。

「屬下之過，殿下請。」

帘子放下，馬車放行，一直到馬車離開，守衛才站起來轉頭與身邊的人道。

「快去告訴祁王爺，太子護著他們出城了。」

「是。」

有人應聲，轉身迅速離開，而楚天妤則冷眼看著城門口這一幕，轉頭與太子說話。

「祁王一定會遷怒於你。」

「無妨。」太子捏了一塊糕點給楚天妤「帝鈺已死，禮部尚書不日就會下調，父皇似乎會啟用孤的人，江侍郎那裡，你也可以有個交代，而錢御史也因為你對孤示了好意，楚天妤，你當真不錯。」

「那就好！」

楚天妤聽著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她的話在皇上那裡還是有些作用的，皇上懷疑祁王了。

「殿下。」

明玉快馬加鞭朝著這邊奔了過來，跟上隊伍之後，明玉作揖道。

「祁王爺的側妃得知自己的女兒被斬首示眾，心緒失控，聽說流產了，現在正在大出血……」

楚天妤冷笑了笑，既然是大出血，以祁王妃蟄伏多年的個性，她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的，這位側妃要麼從此虛弱不堪，要麼就大出血而亡，祁王府一天之內失掉三條人命。

這也是他的造化！

「倘若……」楚天妤頓了頓「倘若側妃也死，祁王傷心之餘，只怕會反攻，他的目的一定是同歸於盡，太子，您和宸王殿下一定要小心。」

「好，孤也會派人保護你們。」

他也絕對不會讓楚天妤有事的，楚天妤輕輕搖頭。

「我有暗衛營，太子殿下，我的人說不定不比你的人差。」

太子微怔，一雙桃花眸溫溫的看著楚天妤，她竟會主動講起暗衛營的事情，這樣說來……她是不是開始信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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