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管你死活

他得承認，在聽到楚天妤也要一起去翼州時，他的心底深處有一絲雀躍，鄴王算計她與程江南，卻不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

外面的火堆熊熊燃燒起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有鍋灶響起的聲音，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呼呼的風颳得火光搖搖曳曳，明玉常玉各端了一盞燈進來，太子與他們吩咐。

「去告訴程將軍，五小姐今晚住孤的帳篷。」

程江南見帳篷被搶，正惱怒著，聽著明玉的話一怔，急忙轉身，隨後看到太子和楚天妤一起出來，程江南急忙上前施禮。

「殿下，河邊不太合適，不如您委屈一些住臣的帳篷，臣在身邊護著您還是好一些的。」

這樣一來，他可以貼身保護太子殿下，畢竟江靜檀並不可信，她帶的人里也有很多是厲害的角色，他也擔心江靜檀為了不嫁給太子，而對太子下狠手。

河邊上那個帳篷誰愛住誰住！

「好。」

太子點頭同意，楚天妤這才鬆了一口氣，程家的人一向都是苦要吃，福要享，所以表哥的帳篷搭得又大又舒適，內里也夠寬。

可心和可意端著茶水正要進帳篷，見他們在說話便停了一下，聽完就急忙回帳篷。

軟墊上。

江靜檀正眉眼清冷，慢里斯條地打理著自己一頭柔順又烏黑的長發，她滿身幽靜，冷靜沉著，哪還有之前表現出來的嬌柔。

「小姐。」

可心把茶水放下，蹙眉不甘地說道。

「太子殿下竟然把自己的帳篷讓給五小姐了，他這是認為您搶了五小姐的帳篷，在打您的臉呢。」

江靜檀梳頭髮的動作一滯，手中的梳子重重地砸在矮几上，可意急忙上前替她把長發一束一束整理好。

奶娘急忙把茶水端到她的面前，喂她喝了兩口，眼中都是心疼。

她們知道，小姐從進了帳篷到現在就在等太子前來示好，他要是聰明，就該知道江府有多重要，小姐有多重要，如果哄著她，捧著她，說不定小姐還能勸爺爺支持太子，那太子將來要登大位就容易多了。

哪怕是虛情假意，也能彰顯他的態度，可他若是不來，那他就太愚蠢了，拉攏人心一向都是要用心機的，可他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這人便徹底的廢了。

江靜檀站了起來，可心急忙拿了斗篷過來披在她的身上，可意上前掀了帘子，江靜檀冷著眉眼慢慢地走了出來。

夜很沉，火光很旺，士兵們有的坐成一團烤火，有的忙碌，有的在巡邏……風呼呼地刮在身上，江靜檀攏了攏自己的斗篷覺得身上還是有一絲涼意，她看了一眼遠處，轉頭輕聲道。

「去找些熱水來給我泡腳。」

打小就在府里嬌養，很少出遠門，坐了整整一天的馬車，而且路走得又急，就算她的馬車是特製的，柔軟又舒服，還安靜，可一天下來，她依然覺得腰酸背痛。

「是，小姐。」

可心轉身，正好看到墨兒提著熱水，可心急忙上前攔住了她。

「喂，把你手裡的熱水給我。」

墨兒腳步一頓，見是可心一下子冷了眉眼，覺得這人可真莫名其妙，並沒有理她，轉身就走，可心卻是衝上去伸手一攔，撅著嘴嚷道。

「你耳朵聾了？我讓你把水給我，我家小姐要用。」

「你說要就要？自己手斷了？不會去燒嗎？」

她們明明有自己的護衛，有自己的下人，明明自己的水也在那裡燒著，偏偏要搶她的水，這不是有病嗎？

可心被下了臉，憤怒異常，跋扈溢現。

「我家小姐急用，你既然有就給我。」

「那我家小姐就不急用了？我家小姐也趕了一天的路。」

楚天妤聽到外面有爭吵，微微蹙眉，出來一看見可心在搶墨兒手裡的水，眼看著就要潑到墨兒的身上。

「墨兒，給她。」

墨兒在聽到的瞬間就鬆開了手，水唰的一聲潑了一點在可心的身上，驚得可心狠狠地怒瞪了一眼墨兒。

墨兒氣得胸脯起伏，眼睛泛紅，楚天妤上前牽起墨兒轉身就走。

「哼。」

可心掀著鼻子朝著墨兒哼了一聲，端著水一副勝利的姿態回去。

楚天妤拉著墨兒的手一起進了帳篷，又與她一起坐下，看著墨兒委屈得掉眼淚的模樣，她急忙把墨兒抱進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別哭別哭，這不過是小事而已，都是我的錯。」

墨兒驚得急忙要起身認錯，楚天妤壓住了她，笑著搖頭。

「不必與我講這麼多的規矩，你知道我最心疼你。」

「小姐，為什麼要讓著她們？」墨兒難過的抽泣了起來，她就受不了自己的小姐被人欺負，就受不了別人羞辱小姐，小姐是那樣的好。「表少爺把帳篷布置得可好了，鋪的都是軟軟的，吃的用的都是頂好的，就連奴婢睡的小榻都是頂好的。」

這段時間她觀察得很仔細，表少爺是真心喜歡小姐，疼愛小姐的，要是小姐真的可以嫁給表少爺，她覺得小姐一定會幸福一生。

看著她一臉蛋的小淚水，楚天妤可心疼，急忙拿了帕子輕輕的擦拭她臉上的淚。

「可她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妃，與她爭，就是在打太子的臉，更何況這種小事也不足懲罰於她，再等等。」

她說過不想再讓墨兒受委屈的啊，又怎麼會食言，但小懲小戒沒什麼意思，墨兒聽著小姐的話微微一怔隨後急忙擦了眼淚，起身道。

「奴婢再去給小姐端熱水過來。」

反正熱水燒的挺多的，跑一趟也不難，有小姐的話她便知道再委屈也無妨，剛出了帳子就看到程江南提著一桶熱水朝這邊走了過來。

「表少爺，讓奴婢來。」

程江南俊臉露出笑容攔下墨兒。

「別了，你是女娃娃哪裡提得動，我來就是。」

墨兒聽著眼裡心裡都是感動，表少爺當真是頂頂頂好的人，好喜歡小姐和表少爺在一起呀，於是轉身把熱茶徹上。

「表少爺，給您熱茶，您坐。」

程江南接過熱茶一口喝光，搖頭。

「天已經黑了，我再去安排一下，你們洗漱完了之後早些歇息，明兒天不亮咱們就出發。」

明天他不止要安排天不亮出發，還要加快馬程，顛簸死江家那些賤人。

「表妹，我派了人守營帳，不用擔心。」

「好。」

楚天妤笑著應下，隨後墨兒送程江南出去，回來又侍候楚天妤洗漱，太子的營帳只有一個榻，晚上又涼，所以楚天妤逼著墨兒和自己睡一張榻上，給墨兒攏好被子，楚天妤拍了拍身上綁著的鐵片，想著還沒有去讓暗衛營認主，倒真是有些可惜的。

她也不確定有多少人跟在自己的身邊，哪天有時間再召出來看看吧。

「啊……」

突然是一聲尖叫衝破了帳篷，緊接著離得近的帳篷帘子全都展開，大家都奔了出來。

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火光四曳。

楚天妤也是倏地起身，抄起斗篷就奔了出去，才發現尖叫聲是自己的那個帳篷里發出來的，接著便看到可心和可意扶著江靜檀奔了出來，江靜檀臉色蒼白，眼神看到楚天妤的時候，一片陰冷戾色。

可心指著楚天妤。

「把她抓起來，她要殺我家小姐。」

江靜檀的人隨即衝上來一把將楚天妤圍住，程江南一腳踢開前面的兩個奔到楚天妤的身後，將她護住，冷聲道。

「江小姐，帳篷是你搶過去的，我表妹可沒請你，這一路上你不停的鬧事，再這麼下去，可就沒意思了。」

「我鬧事？」

江靜檀被程江南說得臉色難看，她指著帳篷里的方向，戾色道。

「枕頭裡藏著三根銀針，若不是我摸了一下枕頭，我現在恐怕早就沒命了。」

程江南轉頭看向一順，一順立即帶著人進去，裡面燈火通明，一順出來的時候展開手心裏面有三根銀針，楚天妤看了一眼，搖頭。

「這不是我的東西。」

「你當然說這不是你的東西，可這帳篷是你的，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可心指著楚天妤吵鬧著，楚天妤長睫微微抬起，冷眼看著可心。

「可心姑娘，我若要殺人手段千百種，神不知、鬼不覺是我喜歡的，明晃晃的在自己的帳篷里放暗器可不是聰明的做法。」

於公公送給她的禮物里，其中有一本是他親手寫的怎麼折磨人，怎麼置人於死地的札記，裡頭的東西可精彩了，她帶在身上呢。

可心被楚天妤看得渾身冰涼，眼裡露出一絲懼意，可隨即又昂首挺胸怒道。

「這一路你都看我家小姐不順眼，不是你還是誰？」

楚天妤愕然，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江靜檀的正對面與她幾步之遙，身形筆直。

「江小姐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要是這樣，她也可以住進江靜檀的營帳里，再鬧出點動作也可以嫁禍給江靜檀啊，可她不屑這麼做。

「我不知道，但我絕沒有嫁禍於你。」

這件事情當真要查起來還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她和楚天妤半斤八兩都有嫌疑。

「那就請太子殿下過來斷個是非。」

可心嚷嚷著，剛要轉身就看到太子披著雪白的斗篷，似那林間踏雲而來的嫡仙冷著眉眼大步而來。

明玉把事情小聲講與太子聽，太子冷冷的看向江靜檀，江靜檀立即身形綳直，眉眼清冷，不說話。

「江小姐，借一步說話。」

「好。」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江靜檀發現大部份都很憤怒的盯著她們，長指微微緊攥江靜檀轉身與太子一起進了營帳。

江靜檀冷著眉眼坐在軟墊上，太子則遠遠的站著，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江靜檀當然能感覺出來太子對自己的疏離，氣得冷笑了起來。

她堂堂江府的嫡出又受寵的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世家公子見到她哪個不是眼裡驚艷四起，含情脈脈。

「江小姐不喜這門婚事，孤亦不喜。」

太子開門見山，一針見血，江靜檀也是聽得整個人愣住，倏地轉頭驚愕地看著太子。

「這一路辛苦江小姐，翼州地大物博，區區三百人可護不住你，還請江小姐守著些規矩，到時孤也會護著你平安回京，若江小姐一路要這樣鬧下去，孤現在就派人送你們回京城。」

江靜檀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臉紅得要滴血，她憤怒的看著太子，眼裡的不甘和被羞辱的戾意不斷交替。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嗎？我可什麼都沒有做，這一路我連苦和累都未叫一聲，又是哪裡讓太子殿下不滿意了？」

走了整整一天，她都痛得骨頭要散架了，可她說什麼了嗎？

如果不是因為與他是未婚夫妻，她用得著趕這麼遠的路，受這麼多的苦楚嗎？

「還是說太子殿下覺得我欺負楚天妤了？你也不看看她的未婚夫，對她面面俱到，將她照顧得有多好。」

「所以呢？」太子微眯雙眸，戾意沉浮，他看著江靜檀，靜了一會兒，才冷嘲出口「你配嗎？」

一個想要踩著太子頭銜上位的女子，一個根本不支持他的家族，值得他來面面俱到？

「你……」

江靜檀被太子嗆得鬢間步搖顫動，整個人都不好起來，太子的話比狠狠打她一巴掌還要嚴重，他在告訴自己，自己在他心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一直以來。

她都瞧不上太子，覺得他不受寵，根本走不到那位置，卻沒想到，太子竟也這般孤傲，也同樣瞧不上她。

「太子，我哪一點讓你瞧不上，又哪一點讓你覺得不配？」

太子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俊臉似千年寒冰，要冷凍了整個營地。

「江小姐，體體面面的來，體面的回是最好的。」

他說完這句，再沒有看江靜檀一眼，卷著一身可怕的戾意他轉身就走，似乎生怕多留了一會有人會誤會似的，江靜檀咬緊了雪白貝齒，只覺渾身冰冷，看著太子掀帘子沖走的身影，江靜檀氣的眼裡的淚在打轉。

她幹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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