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秋後算賬,殺人立威
對於鄭沖是怎麼想的。
許元勝並沒有做出回應,面無表情的看著正在努力搬運貨物的縣丞曹沖和縣尉高堯兩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大人,第一處橋樑處的貨物已經搬運完畢。」
「我派兵守著,並監督了各商戶都如數發下了工錢。」
侯坤走過來稟告道。
過了沒多久,這邊也開始發工錢,排隊來領取工錢的民眾猶如一條長龍一般,畢竟六七千人。
每人五兩銀子,就是三萬多兩銀子砸出來了。
等眾村民都領取了銀子之後。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
「我等感謝許大人隆恩。」
忽然一個老人跪下來大聲喊道。
緊接著一個個民眾,一片片的民眾紛紛的跪了下來,口中大聲呼喊感恩許元勝的話。
「老人家起來吧。」
「這是你們勞動所得,銀子也不是我發的。」
「可和我沒有多大關係。」
許元勝上前攙扶起最前面的老者,面露和煦道。
「老朽眼雖然花了。」
「但心卻沒有瞎。」
「若非大人在此,我等歷年來可沒有機會沾上如此大的便宜。」
「大人開年來我們滄縣。」
「實乃我滄縣之福。」
老人白髮蒼蒼,躬著腰身,說話語氣卻十分沉穩有力,渾濁的目光中也透著喜悅和一抹得以見天的熱烈光芒。
很多民眾也紛紛點頭。
這一幕著實讓跟在許元勝身邊的滄縣縣令鄭沖有些無地自容,那邊累的氣喘吁吁,甚是狼狽的曹源和高堯兩位大人,更是滿臉尷尬至極。
「諸位說我是滄縣之福。」
「我受之有愧。」
「反之我這次來滄縣,反而要藉助諸位之力,進一步完善滄江一線的防禦。」
「工錢肯定不如這次的高。」
「但絕對不會讓諸位白出力的。」
許元勝真摯道。
「大人您說,怎麼做吧。」
「別人我不敢說,小老兒一家絕對跟著大人干。」
「只要大人不嫌老朽,年邁無力。」
老人當即表態道。
他一手牽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另外一手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子,皆是拿了銀子,足足十五兩。
看他的穿著和氣色,就知道家裡的孩子估計不在,養活兩個小孩子不容易。
這次托許元勝的福,能拿到十五兩銀子。
最起碼孩子不會餓死了。
這般活命之恩,老人家還是拎得清的。
「滄江一線要建立防禦體系。」
「用來護持湖漢行省,拱衛即將開建的中都。」
「意義重大。」
「在此之前,要拆了眼下你們看到的這處橋樑,讓一部分人沒有機會因為賺取工錢了。」
「不過建立滄江一線防禦,並非一日之功。」
「凡是在這處橋樑上討生活的人,都可獲得一份活計,工錢不會低於你們運輸貨物所賺的銀兩。」
「並且提供一日三餐。」
「凡是參加滄縣一線防禦建設的,今年的徭役也一併免除,夏銀徵稅也將減免一半。」
許元勝連番承諾道。
起初聽到要拆橋的人,些許不情願,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他們本就是討生活的人,只要能賺工錢,還管飯,還能減免一般的夏銀徵稅。
最關鍵建立防禦,首當其衝也是護持他們本身。
這樣的好事,他們沒多想,人群里就響起了連連答應的聲響。
或許唯一不願意的就是那些商戶以及衙門的曹源和高堯了。
「別人我不敢保證,但老朽跟著大人干。」
「不過我年紀大了,能給一半工錢就行。」
「其實……能有口飯吃,我就滿足了。」
老人咧嘴一笑,又有些感覺太貪心了,又改口不要工錢也行,給口吃的就行。
「鄭沖。」許元勝開口道。
「卑職在。」鄭沖急忙走過來。
「湖漢行省是富裕行省,滄縣又緊挨著漢陽城,怎麼還會發生連飯都吃不飽的民眾?」
「你這個滄縣縣令,是怎麼當的!」
許元勝臉一沉,一改和鄉親們和顏悅色的一幕,臉色陰沉的令人兩股顫顫。
「稟告大人。」
「我……我滄縣年年收成還算不錯。」
「也有不少活計,能夠提供給城外民眾。」
「這……。」
鄭沖臉上掛汗,他心底最清楚,因為橋樑的事,許元勝本就想借題發揮的,若是說不周全,他也要麻煩大了。
一旁的曹源,自然不缺政治敏銳性,本就累的氣喘吁吁,此刻直接嚇得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高堯也是臉色煞白,心裡暗自打鼓,這個時候,應該不會遷怒他們吧,應該不會……吧。
「稟告大人。」
「老朽的兒子戰死,兒媳也積勞成疾前幾年走了。」
「老朽無法耕種,所以才返貧的。」
「倒是和縣衙諸位大人無太大關係。」
老人家還是心底實誠善良,把這一切歸罪於自己家裡沒人,缺少勞力。
「老人家。」
「不能幹活了,不是你的錯。」
「你年輕時也為滄縣,為湖漢行省做了貢獻。」
「何況你兒子是戰死,縣衙更要撫恤之家人。」
「縣令鄭沖監管治下民眾不利,限期三日統籌所有無力勞作,難以為繼的民眾數目,盡皆撫恤之。」
「須自籌銀兩三萬兩。」
……
「縣丞曹源,同罪處置,自籌銀,你說個數吧。」
許元勝目光最後看向曹源。
「卑職乃縣丞,統籌城外民眾生活所需,本就是份內之責。」
「出現如此失誤。」
「卑職有罪,有大罪。」
「卑職願意變賣家產,自籌銀五萬兩。」
「在三日之內,讓我滄縣之民眾,絕無吃不上飯之人。」
曹源像是還魂一樣,當即大聲領罪,更大出血的籌銀。
說是自籌銀。
那是在民眾面前,給他們給朝廷留下一塊遮羞布。
實則就是讓他們自己掏銀子。
高堯咬了咬牙,決定也出血了,這次真是虧大了。
「高堯!」許元勝看過去。
「卑職願意自籌……。」高堯急忙上前大聲欲表態。
「你就不用自籌了。」許元勝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高堯臉色一變,張嘴幾度欲言。
可還沒有待他說。
「高堯攛掇各路商戶堆積物資於滄江一線。」
「阻礙滄江一線防禦建設。」
「實乃湖漢行省,南方區域之罪人。」
「罪不容誅。」
「來人,拉下去梟首示眾,其家產充公。」
「念及這些年滄縣治安還算穩定,其子女和家人皆不予論罪。」
許元勝擺了擺手。
滄縣縣令鄭沖臉色一變,來了,還是來了,這高堯無疑是跳的最歡的。
撲騰一聲。
一旁的縣丞曹源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腦袋沉沉的,明顯感覺到脖子上的腦袋,差點也要搬家了。
「啊,大人饒命啊。」
「卑職知道錯了。」
高堯這個時候完全沒了硬氣,像是一下子被抽出了身上的驕傲,撲騰一聲就是跪在了地上。
不過這個時候,侯坤已經帶人親自上去拘之。
高堯不知道哪裡又來的力氣,忽然頓足一躍就是飛快的朝著橋北邊跑過去。
只要跑過去,或許還有活路。
畢竟大勝朝廷幾欲崩潰,海捕文書依滄江為界,他只要跑到滄江以北,大概率不會被抓。
未來,還有可能東山再起。
畢竟他通曉滄江一線的情況。
「我會回來的!」
「許元勝,你若敢殺我妻兒和族人。」
「我高堯發誓,凡南方姓許之人,皆要陪葬。」
高堯回過頭臉露猙獰,大聲放出狠話。
許元勝冷笑,抬手點了點那橋樑。
侯坤會意,忽然抽出軍刀,帶著人快步走了過去,驟然用力一揮,斬向了連貫南北橋樑的鐵索。
嘭的一聲,一根斷了。
其他兵士也皆是如此為之。
那邊高堯聽到了鐵索斷裂的聲響,驚魂失措,只能玩命的往前跑,明顯感覺到了橋樑搖搖晃晃,腳下都開始大飄。
「啊!」
「救命啊啊!」
高堯感覺背後忽然往下傾斜,一根根鐵鏈忽然斷裂開,猶如弓弦被扯斷的回彈聲,他驚魂失措本能的望了一眼腳下湍急的滄江之水。
轟的一聲。
橋樑南邊所有的鐵鏈被斬斷,整個橋體往下飛墜。
大片的木板嘩啦啦的飛落而下。
高堯人在橋中央,頓時尖叫連連雙手亂抓,但最終還是被滾落的木板拍中,一併墜了下去。
不大一會,連一個泡影都看不到了。
「大人,高堯的家人是否盡皆抓入牢中。」縣令鄭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顫顫兢兢的請命道。
「我說過的話,豈能反悔。」
「寬恕其家人。」
「若想尋仇,可來找我。」
許元勝臉上透著淡然,一個剛愎自用,愛耍小聰明的高堯,又豈能培養出什麼驚世之才,對其威脅近乎於無。
鄭沖點頭應是。
卻和曹源交換了一下眼神,殺是肯定不能殺,不能違背許元勝的命令。
但他們要給出一個態度,劃清界限。
有的是辦法,畢竟高堯一死,恨他的人不會少了。
若他們庇護,自然無事,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