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清妍還要說些什麼，方靜蕾拉了她一下道：

「好了，身上黏糊糊的難受死了，姐，不去換洗一下？」

她轉頭又對方宏浚說道：「你是我們的弟弟，從小也不缺錢，東西肯定不是你拿的。

趕緊回自己房間洗個澡吧。」

方宏浚扶著趙薇，「媽您慢點兒，我扶您回房間。」

方靜蕾雖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但沒說什麼。

她身上乾乾淨淨的，並沒有被潑上湯汁。

沖了個澡，她換好睡衣點了根煙就開始看劇本。

她是個小有名氣的編劇，家就是他的辦公場所。

看著看著，她突然想起了方平安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身為編劇，她很清楚文字的妙處。

那句話無論怎麼理解，都至少有三層意思。

但她不確定方平安想要表達的到底是哪一層。

越想越是煩躁。

她索性起身，拉開門下樓。

樓下大廳已經被收拾乾淨了。

她走到方平安的房間門口時才恍然發現她似乎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傢伙的房間。

這裡她在過去四年裡也不過來了兩次。

第一次是方平安來到方家那一次。

這是第二次。

她站在門外，看著門把手又發現了一個她從來沒有注意過的事情。

原來過去四年，方平安住的房間是傭人的房間，而且還是最小的那一間。

晃了晃腦袋甩掉這些毫無意義的念頭，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架。

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

衣架上還掛著兩件外套。

打開衣櫃，所有的柜子都是空的，只有兩條牛仔褲。

衣櫃里有一個鞋盒，她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送給方平安的。

打開一看，那雙aj壓根沒穿過。

方平安走的時候並沒有關掉檯燈。

她突然想起來，方平安走的時候穿的還是三十八中的校服……

桌子上除了幾摞做過的卷子，就只有一張被撕去一部分的照片。

方靜蕾靜靜地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

同一時間，方平安剛好走進養父家的單元門。

這是個不大的老舊小區，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住了十幾二十多年的老街坊。

因為樓層低，鄰居之間的煙火氣很濃。

走到201的房門前，他抬手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聲驚喜的叫聲在樓道里響起。

「哥？你怎麼來了？

爸，媽，是平安哥回來啦！」

方平安一把攔住撲過來的丫頭。

「嚯，慧慧，這不過才一年多沒見，長這麼高了？

陳叔，柳姨，是我。」

撲過來的姑娘叫陳淑慧，是養父陳少華養母柳青的女兒。

當年從孤兒院領養了他之後第三年才生了陳淑慧。

丫頭現在身高看上去是一米六幾，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又長開了很多。

已經可以算是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哥，我十六歲了。現在已經一米六六了，還能長呢！」

陳淑慧拉著他的手就往屋裡走。

房間里迎出來一對中年夫婦。

陳少華夫婦的實際年齡也不過四十一二，看上去卻是五十左右的樣子。

長年的操勞讓這對夫婦顯得比實際年齡要老了接近十歲。

兩人欣喜地迎了上來。

「平安來了，快進來坐。」

方平安笑著點了點頭，「陳叔，柳姨。」

柳青搓著手應道：「來，快進來。吃飯了沒？沒吃的話，媽去給你下碗面。」

說完，她尷尬地看了一眼方平安，「姨去給你下碗面……」

方平安趕緊說道：「是還沒吃，謝謝柳姨。」

柳青轉身去了廚房，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陳淑慧開口問道：「哥，你跟人打架了？」

方平安搖頭道：「沒事兒，小傷，過幾天就沒事兒了。」

陳少華再次看了看他的臉和耳朵，沒作聲。

方平安看著眼前的男人和身邊的丫頭，心情莫名平靜很多了。

這是他曾經住了十幾年的家。

曾經，他叫做陳平安。

四年前改名叫方平安。

只是給了他生命和姓氏的那個家……

方平安壓下思緒，放下書包打量了一下房間。

屋裡的擺設和四年前沒什麼區別，所有的擺設，和他離開那年一樣。

「怎麼過來了？在方家受委屈了？慧慧，你作業寫完了？去寫作業！」

陳少華端過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瞪了一眼陳淑慧。

陳淑慧鼓著嘴，有些不情願。

「爸，我都一年多沒見過平安哥了，我就待一會兒行嗎？」

方平安笑著摸了摸丫頭的腦袋，「慧慧，你先去寫作業，我今天不走。」

「真的？」陳淑慧的眼睛亮了，「你今天晚上住家裡？」

陳少華也有些愣了。

這四年來，每次平安來看望他們，從來也沒有在家裡住過。

方平安笑著點點頭，「嗯，不走。上高一了，要加油才行，去寫作業吧，寫完了再聊。」

陳淑慧雙眼彎彎，明顯對他能留下來非常高興。

「別睡那麼早哦，我寫完作業去找你。」

方平安笑著目送她起身，這才注意到丫頭的確是長開了。

一米六六的身高，看上去身材苗條，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陳少華摸出煙來點了一根，坐在他旁邊面問道：

「怎麼突然來這邊了？」

方平安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這事兒。

說自己沒地方去不合適。

直接告訴他說自己在方家過的不好，所以回來求安慰來了？

陳少華見他沒回答，突然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沒事，平安，當年你被接回去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

我們雖然沒有方家那麼有錢，但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

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都歡迎你。」

方平安心裡流過一道暖流，真的很感動。

養父母包括妹妹，對他是真的好。

他從來沒有在這家人的任何方面感到過被輕視。

「陳叔，我沒事。」

笑了笑他開口道：「我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我聽他們說我的戶口還在這裡……」

陳少華點頭道：「對啊，還在家裡呢。」

「當初我的意思是直接把你的戶口也遷過去，可你父親不同意，說是等幾年再說。」

他面帶疑惑地看著方平安問道：「是不是他們不待見你？」

方平安平靜道：「沒什麼，都過去了。以後也不會再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了。」

陳少華臉色頓時變了。

「你的臉和耳朵，是你父親打的？到底怎麼回事？

是不是他們原來領養的那個小子欺負你？」

當年，陳平安被方家從他這裡帶走之後，他可是專門打聽過。

方家領養了一個孩子，和平安同歲，家裡還有四個姐姐。

當初那一家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和看著這個家裡的情況時，那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讓人生氣。

方平安搖了搖頭道：「陳叔，過去的就不提了，我現在沒地方去，等我上大學就可以搬出去了，您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