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求求你…別再問了

門外已經有助理在等候，「裴先生，現在可以進去了。」

裴梟微微側身看向身旁的女孩，伸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長發，「不用害怕，哥哥在外面等你。」

宋明珠扯了扯裴梟的衣角，「我能不去嗎？」

裴梟：「聽話。」語氣溫柔。

一旁心理師的助理，是個很年輕不到三十歲的女性，笑容十分的親和，她開口說：「宋小姐不用有壓力，就是平常的聊天而已。」

宋明珠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還是走了進去，身後的門被關上，她朝身後看了眼，視線又站在落地窗前的那個男人身上。

聽到聲音，對方轉過身來，一個穿著米色開衫，裡面是一件白色t恤，黑色西裝長褲，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年齡莫約在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氣質溫文爾雅，一眼看去讓人覺得很舒服。

「不用拘謹，隨便坐。」

宋明珠對陌生人有警惕感，她看見桌子上，不少精緻的甜點，像是特意為了她準備的。

「剛剛上班路上買的點心，買過好幾次，味道不錯，特意給你買的，嘗嘗。」

他的語氣對待她，像是相熟了好幾年的朋友。

他挑了個做成紅色玫瑰花的糕點給她，他的主動，讓宋明珠沒法拒絕，她去咬了一口，裡面是蜂蜜，太甜了，她不是很喜歡。

宋明珠出於禮貌還是說了聲，「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給你帶了份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禮物？』

宋明珠看著他站起身來，從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套試卷，放在她面前，「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壓力大，多做題，能讓人心曠神怡。」

宋明珠：「…」他還真是活神仙，不算她自己買的試卷，現在全部試卷加起來，她這一年都寫不完。

她很少接觸，像這種心理醫生，只是因為這些人，太過危險，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看清別人心裡在想什麼。

見她皺起眉頭，韓世傑嘴角抿開一抹弧度，「這套試卷，是我托關係，從一位大學導師手裡拿的。做完這些套題目，對你成績幫助不錯。」

宋明珠眼裡帶著哀怨，「你不要給我了，我寫不完了已經。」

「不喜歡沒關係，你可以先四處看看，我還別的事情要處理，等過半小時，你坐一會，到點就可以離開了。」

宋明珠手裡拿著咬了一口的玫瑰花餅站起來，在周圍查看著，桌子上放著一塊銘牌，是他的名字，叫韓世傑。

「不是做心理諮詢嗎？你就讓我在這裡待半個小時，你不問問我點什麼？」宋明珠有些不明白。

韓世傑已經在辦公桌前坐下，翻看著桌上文件資料，他低頭聲音溫和說，「…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埋的太深，或者不願面對，我就算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

「與其對你絞盡腦汁，倒不如，就這樣，反正你哥哥有的是錢，到時間，該收多少錢，我也不會少。」

宋明珠視線從一個古怪的鐘收回，她有些好笑的上前，「按小時收費嗎？」

韓世傑：「按分鐘。」

宋明珠：「那你一分鐘收多少錢？」

韓世傑看了她眼說，「良心價，一分鐘五百。」

宋明珠：「那你可真夠坑的，我要走了。」

韓世傑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她，「最低半小時起，你現在走了，我照樣還是收，半小時的價格。」

這樣的心理諮詢，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樣。

然而在另一房間中，裴梟戴著藍牙耳機，看著面前的畫面，聽著從裡面傳來的聲音。

「那你們這些心理師的錢，可真好賺。」

宋明珠說了一句話，就坐在沙發上，聽著讓人有些犯困的時鐘『滴答』聲，見到桌子上有一張畫，旁邊還有一隻畫筆。

韓世傑告訴她說：「這是上一個九歲患了幽閉恐懼症的小女孩畫的，你也可以試試畫畫。」

宋明珠有些好奇的問：「你是不是能夠通過一幅畫，來看穿一個人的情緒？」

韓世傑點頭，「當然可以，畫畫也是一個人宣洩的方式，腦子裡想的會通過動筆，來表達出一個人的情緒，好還是壞。」

韓世傑：「想試試？」

「沒興趣。」宋明珠覺得這些什麼心理師都是騙錢的罷了，她坐在沙發上，隨便翻了本書看看，時間過去二十五分鐘，這段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宋明珠放下了書，準備離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想走，隨時都可以，要是覺得困了，你也可以在這裡睡一會。」

「不用了。」宋明珠打開門，手握著門把手的時候，身後的窗帘自動被拉上，整個房間突然就暗了下來。

宋明珠去按下門把手時，發現根本打不開門，見到身後暗下去的房間，眼底的恐懼瞬間襲來。

黑暗中，一個人影站了起來，朝她走近，「你好像很怕黑…腦海中讓你聯想到了什麼！」

「就是在這一刻，你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畫面是什麼！」

耳邊…是鐵鏈滑動地面的聲音，是男人殘忍的笑聲…

還有自己在痛哭悲慘在叫喊的聲音…

宋明珠想要退縮，但是在這一刻，有一隻手，抓住了她，女孩身體害怕的一顫，黑暗中她對上那雙眼睛，韓世傑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她的顫抖…

「你是不是看到了一個人？」

「是男人，還有女人？」

「不，我不知道…出去…你讓我出去！」女孩的聲音在顫抖著。

「你看到了自己？」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讓我出去！」宋明珠用力的按著門把鎖門，語氣中打開一絲哭腔，手腕上抓著她的手臂沒有鬆開，強迫讓她面對這一切。

「你不去面對，你永遠都克服不了，去面對它…」提到那個男人時，韓世傑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強烈的情緒，他繼續問，「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麼？」

「他在欺負你？」

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畫面，那個老男人，將她按在地上狠厲的侮辱，地上都是血…

一地的血…鮮紅的血，流進了她的腳邊，滲透進了她的鞋子，讓她感受到了溫度。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我求求你…別問了！」宋明珠掙扎著想要脫開他，「你放開我…」

韓世傑放了手，他手中的遙控器按下，又出現雷聲，包括下雨聲…

裴梟在單獨的房間里，看清了，宋明珠的一舉一動，包括她臉上那些恐慌，害怕的情緒，全都入了他的眼底。

黑暗，雷聲，雨聲…彷彿情景再現，再一次讓她面對了這些悲慘的畫面…

「在什麼時候？」

「在什麼地方？」

「他…對你做了什麼！」

崩潰與清醒之間，就差臨界一點。

宋明珠靠著門，蹲下了身體，抓著頭髮，她將自己的臉埋進了雙臂之中，她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一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宋明珠心中任就突破不了，內心最深處的防線…

「周毅川…救我…」

「周毅川！！」

「周毅川？你喜歡的人？」

「是。」

「後來，他去救你了嗎？」

宋明珠，「他沒有來。」

「為什麼沒有來了？」

「他死了，我夢見…他死了。」

「是我害了他…」

「如果是裴梟，跟周毅川，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希望誰會來救你？」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宋明珠聽著有些虛無縹緲，他的話，在引導她去回答。

宋明珠：「他不會來了，他跟沈雲韻結婚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韓世傑：「你說裴梟跟沈雲韻結婚了？他們結婚的時候，你在哪裡？」

宋明珠腦海中像是有雙手，在撕扯著她，疼痛劇烈，「別再問了…別再問了…」

「求求你…別再問了。」

就在這時好像有人在門上劇烈砸了一下，『砰』的一聲，腦海中原本連在一起的線，似乎是斷了，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隨之，緊接著的事劇烈的敲門聲，「不好了，不好了，韓老師，打起來了，你快來看看啊！要出人命了！」

韓世傑皺起了眉頭，無奈之下，他只能打開窗帘，宋明珠看著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他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將地上的女孩攙扶了起來，見到她紅了的眼睛，韓世傑抿著唇，眼中帶著一絲愧疚，「抱歉，還好嗎？」

「放心，沒事，剛剛只是幻覺，你只是被催眠了。」

外面傳來的動靜愈鬧愈大，韓世傑還是把她扶到沙發前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先好好休息，一會我們在…」

「不用了，我不會再來了…」宋明珠手微顫的放下水杯，站起身來，跑了出去…

在門外的走廊上，他見到了發了瘋的季京澤，門口地上還有被砸爛的椅子。

她看去，不遠處的走廊大廳，不少人在周圍攔著，場面一度的慌亂。

剛剛是季京澤…

如果不是他突然的闖入，宋明珠或許會在剛剛的那場催眠中，情緒徹底的崩潰。

她也不知道會在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話來。

她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些，這些…一切不堪的過去。

另一，房間里房間門被打開。

見到出來的男人，宋明珠只是看了他一眼，她也猜到了，剛剛裴梟就在這間房子里，看到了她剛剛狼狽的模樣。

「我要回學校了，不用哥哥送，我自己會回去。」

「明珠小姐，似乎已經不高興了。」高遠也不知道總裁看到了什麼，此刻兩個人的氣氛很異常。

宋明珠腳步走的很快，站在走廊按下電梯時，她看見韓世傑去拉季京澤這隻瘋狗時，他臉上挨了好幾圈。

「阿澤，你冷靜些，媽媽錯了…」

「媽媽…以後再也不會帶你來這裡了。」

「媽媽這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把我當成瘋子，為什麼不直接把我當成精神病，關在精神病院里不好嗎？費盡心思的騙我來這裡，好玩嗎！」

季京澤跟面前的婦人爭吵著，婦人被保鏢保護在中間，看著他的舉動，傷心落淚。

電梯門被打開，宋明珠走出電梯，她剛踏步走進，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那一瞬間，忽然間就衝進來了一個人。

「阿澤…」

宋明珠看著身旁與他站在一起的少年，頂著一頭囂張桀驁的銀色白髮，身上那股戾氣還未散去，宋明珠抬手擦了擦眼眶裡濕潤的眼淚，快到一樓的時候。

她對他說：「謝謝…」

他沒有回應。

恰好樓層電梯門打開，宋明珠走出了電梯門，季京澤也出現在這裡，應該也是碰巧，不管他是不是聽見了，她的聲音，但也是起碼，是季京澤打斷了韓世傑對她所作所為。

「…裴先生，讓你見笑了。」

裴梟也混過官場，面前這位夫人，他不是不認識，他頷首點頭，「季夫人言重，今日之事，裴某不會對外多言。」

季夫人：「你是一個人？」

裴梟：「家妹，方才鬧了點情緒，先離開了。」

季夫人：「那好，我就不打擾您了。」

「高遠，送季夫人。」

「是。」高遠將她送到電梯間，幫她按了下樓電梯按鈕。

心理諮詢室里，韓世傑臉上貼著創口貼，季京澤發起瘋來，果然誰都攔不住，攔都攔不住。

季京澤就是聽見了，工作室里的幾個工作人員，在背後議論，說了幾句不好的話。

他這才下了死手。

裴梟：「如何。」

韓世傑解釋：「裴先生，不是已經全都看見了嗎？其實沒有太大的情況，沒有必要把她送來，有些事刨根問題，只是激化她的情緒，會影響她的心智。」

「只不過這次回去，裴先生可要好好哄哄你妹妹了。」

回去的路上，裴梟坐在後副駕駛閉目養神。

當年在他回到裴家，對她不管不顧的那些年，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梟開口命令，「儘可能的將明珠這些年在南沙灣發生的一切全都調查清楚，查出任何異樣，一個不放過。」

高遠，「是裴總。」

車行駛了一段路，在不遠處的街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及跟在她背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