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讓你的眼再看見人世的傷心(二)

第十二章不讓你的眼再看見人世的傷心(二)

汪承瑾把蘇瀾給直接帶回家裡來了。這褚一航也在那裡,他不敢把蘇瀾放在那裡。

醫生護士下去后,他就一直守在床頭一動不動,好半天才想起什麼似的去衛生間打來一盆熱水,投入一張毛巾。

熱氣扑打在臉上,熱熱的。心裡和眼裡直犯酸。

原來自己才是錯得最離譜的那一個。她一直要保留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

剛才在手術室外獨自坐著的時候,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心裡空寂得毫無一物。

她一聲不吭的背下疼痛和責難。在她心裡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他突然想起她說,「這是我蘇瀾的孩子……」。現在才想起來她這是負氣的話。他怎麼就一直沒有發現呢!

鏡子里的人一臉狼狽,汪承瑾端著熱水轉身出去。

他擰了毛巾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小的可憐的臉蛋,這樣的事他從來沒有做過。手下有些抖。

他記得自己以前半醉的時候總是賴著不動,任她給自己洗臉洗腳,而她做的無比自然、毫無怨念。

他拿起她的手,手指上的血跡早已經幹掉,清理起來有些難。不一會盆子里的水就被染得血紅。

汪承瑾眼前一片模糊,有什麼可以減輕自己的罪責。他知道沒有,他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

汪母急急趕到「海瀾澄清」,柳姨拉開門。汪母看的屋子的幾個醫生護士,心裡就開始發虛。還是顫巍巍的往樓上走。

何嬸生怕老太太出事兒,一直跟在後面。

汪母走到二樓卧室,頓了一下,還是推開了房門。

她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蘇瀾躺在床上,毫無生氣,汪承瑾跪坐著床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汪母借著何嬸的手慢慢移步過去,她看了蘇瀾一眼,「瀾瀾她怎麼了?」這孩子這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像一張白紙似的。

汪承瑾抬起頭來,一雙眼布滿血絲看著母親,「媽,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汪承瑾你給我說清楚了!」汪母吼著,她一個柔柔弱弱的老太太一吼起來聲音發顫,身形也不穩。

「孩子沒了……是我的錯。」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怎麼沒的!你說啊!為什麼是你說對不起……你把她怎麼了?……啊?」汪母氣急,使盡了渾身的勁掄圓了胳膊直接給汪承瑾打過去。

一下下的打在汪承瑾身上,「我叫你混賬,你說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嬸去攔,「老太太,小心你的身子骨……承瑾你倒是跟老太太解釋啊!」

「解釋?這人都這樣了……瀾瀾怎麼就那麼命苦呢!……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個混賬事又能瞞過我多少……」

汪承瑾默默地跪下去,悶聲不吭。

汪母更生氣,「有什麼用,我老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你陪我的大孫子!」說著說著動作也凝滯下來,老淚縱橫,人直直的倒下去。

汪承瑾眼疾手快的抱著自己的母親。

汪母是心臟病發,所幸搶救及時才撿回來一條命。

她醒來看到屋子裡圍著的一圈子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小兒子身上,虛弱的說,「叫紫蘿回來……」

汪承軒點點頭有些怨憤的看著汪承瑾出去了。

吳麗叫了一聲,「媽……」

汪母一聽眼淚就下了來,她還有一個媳婦兒是叫自己媽媽的。

「你嫂子怎麼樣了?」汪母也不看自己的大兒子,直接問小兒媳。

吳麗眼神閃爍,一邊替老人抹淚,「媽,您好生養著,嫂子沒事。」蘇瀾其實到現在還昏迷著。

汪母生了這場病渾身沒勁,「麗麗你回去,醫院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她不想這個兒媳再有什麼閃失。

她又看了自己旁邊木頭似的兒子,「你還杵在這裡幹嘛?不去看看瀾瀾?」

汪承瑾就等著母親的發話呢。他家裡、公司已經忙成一鍋粥了。

他走出去,汪承軒看到他。他只是對汪承軒說,「公司那裡我先過去了。」股票已經跌停兩天,有人惡意收購了股票又大量拋售。他得先去處理這個爛攤子,「酒店那裡你待會過去!」

**

褚一航一醒來發覺不對,這怎麼到了北京自己父母家裡了。

手上還打著點滴。他一把扯掉輸液管子。坐了起來,這渾身上下哪兒都疼。

打開門外面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服木頭一樣的人,見到褚一航出來,只是恭敬的點點頭。他回到屋子裡站在窗口,院子里也有兩個人站在樓下。

褚一航有些氣憤,迴轉身直接越過那兩人往樓下走。

可是他的身後有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褚一航恨恨的回頭瞪了兩人一眼,可是對方根本無動於衷。

這又是跟那年一樣的狀況了。

那一年家裡也是這樣防著他外逃。他掏了一下口袋,裡面什麼也沒有。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四個口袋空空的,想找一根煙也沒有。

他站在樓梯口回過頭,「有煙沒?」

兩個木頭面面相覷,都搖搖頭。

褚一航嗤笑一聲,「幹嘛那麼緊張?」

「一航!」是樓下母親嚴厲的聲音。

褚一航回頭看到母親,沖她攤攤手,「媽,當兒子還是小孩子呢!」他說的是這都動用上保鏢了。

邱任英一看這孩子就知道還倔著呢。她這也是不得已。她吩咐廚房給褚一航端出飯菜來。

褚一航本來也餓著,胃痛好了一些,這看到有吃的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直接動筷子。

邱任英看到褚一航從善如流的坐下來吃飯,也不問他是怎麼給回來的。「你瞅瞅你這個樣子。」

褚一航左手摸著下巴,那裡還很痛,「我這睡了多久了?」

「兩天。」邱任英拿過茶杯,從客廳走過去坐到餐桌邊。

兩天。48個小時,2880分鐘,172800秒……

他的瀾兒該承受了多少煎熬,而自己還安然的躺在北京家裡。

「我的電話呢?」

「不在我這兒。」

「那你的呢,或者家裡的電話呢?」他想起來了他的電話也許是在袁理那兒。

「都不行!」邱任英態度強硬。

她看著褚一航問完也沒什麼動靜,只是低著頭繼續吃飯。她想還好自己那天剛好過去了,要不然讓褚一航繼續呆在那裡指不定還給弄出什麼亂子來。

那天她剛進醫院,就看見有人從電梯里推出一個病人,她只是掃了一眼,這一瞧她的心也給提了起來。那床上躺在的人不是蘇瀾又是誰。自己兒子也在這家醫院,哪裡有那麼巧。

她叫身後的隨從去著手查。

他們辦事也快,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有了消息。她在病房裡一邊聽著隨從的彙報,一邊盯著自己兒子毫無血色的臉,心裡的火就騰騰而起。當即決定帶著褚一航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她記得當時邱臻當時臉色很難看的樣子。她就沖邱臻也發火了,「你也幫襯著你哥是吧!以後這裡還是你負責。」

當晚她就帶著褚一航父子倆回了北京。

褚一航擱下筷子,「拓拓呢?」

「幼兒園去了。」

「我去接他。」

「有人去接。」這小子是想著出去呢!她把面前的茶杯拿起來一頓,紅木桌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褚一航,你都30好幾的人了,你想鬧到什麼時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說出了她的不滿。

他沒被嚇到,只是想聽聽母親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你不選玫芝就罷了,可是你偏偏選擇有夫之婦。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是汪紫蘿的弟弟。你敢肯定蘇瀾靠近你不是為了當年的恩怨復仇,冤孽呀!」邱任英認為她不得不說。汪家的事她也不願,可是也怨不得她。誰叫他們養成那樣一個女兒。

褚一航看著母親那個激動的樣子,拿過餐巾抹嘴,站了起來。雖然生了一場病,他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洒脫不羈。

他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當年他才十八歲,當時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媽媽要求他跟她去一次s市辦點事兒。那天她帶著他去了一家茶室,她說等一個朋友。當時她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她叫他去外面給她買塊巧克力。他知道她有低血糖就轉出去給買回來,等他走進茶室就看到自己母親天女散花般撒著大把照片,面色猙獰。而屋子裡多了一個中年男人,而那個人的臉色煞白。

他看到地板上紛亂的照片,心裡有說不出的怒火和埋怨——那些照片上的男人明明是自己最尊敬的父親,卻讓他作嘔!

他也是後來才從父母的爭吵中知道了那個他在茶室見到的中年男人被活活氣死,而那個和父親有過一段情的女人叫汪紫蘿。

這些、這些孽債是要他愛的女人來替他們埋單嗎?

褚一航這下也不看自己的母親往屋外走。

邱任英也沒動,那兩個保鏢跟了上去。

他如同很閑似的,在外頭轉悠,院子里沒有車。

出了垂花門,這身後還是跟著人。里裡外外的加起來有四個。

呵呵!還沒有那年的人多呢!

他想他總會逃脫的。現在不行,剛才他吃了飯,這渾身還是沒多少勁。他打不過眼前這壯實的幾大塊。

***

方薇在出院那天被人拖到郊外一頓毒打。

起初她還不停的吶喊,可是她忘了這是人跡罕至的荒野。

幾個人對著她一頓亂揍,而後其中一個人對她掏出明晃晃的匕首,面帶猙獰,「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男人步步逼近,在方薇血淚模糊的眼裡如同一條吐著猩紅信子的毒蛇。

她不斷搖頭,嘴裡吐出不成音節的字,匍匐在地上被人給踩著想逃也逃不了。巨大的恐懼牢牢的罩著她。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兒。實話告訴你不是汪承瑾要要收拾你,而是你得罪了我們家老闆心愛的女人。」

方薇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尖尖,心裡瑟縮得緊,「求……求……求求……」她大概聽清楚了要她的命是另有其人。而且是蘇瀾背後的男人。

「求我!哈哈!對象錯了!」男人揮舞著手上是匕首。

他周圍的另外兩個人也跟著笑起來。「哈哈!有意思!你怕是求錯了人。」

方薇猛的掙紮起來,像是一隻意識到危險的蛾子,使勁揮舞著手臂。

可是徒勞,很快就被擒住了手,接著便是利落的兩下手起刀落。一陣令她眩暈的疼痛從兩隻手腕傳來。

她昏死過去前聽到有個男人的警告,「最好在這個城市消失。否則就不是挑斷手筋這樣簡單,而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

汪母在醫院住了3天就出院了。她執拗的不願意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蘇瀾的情況,每一個人都對她說蘇瀾很好,但是汪母是何等的聰明的人,他們的閃爍其詞,她何嘗不懂。

這一出院就直接去了「海瀾澄清。」

汪母這一回去剛進門,還沒見著蘇瀾。看到醫生就直接問醫生蘇瀾的情況。

醫生告訴她:「還沒有醒來,只是可能要給病人一個緩和的時間,也許她覺得無法面對所有選擇繼續睡下去。」

汪母焦急的問,「那她到底要多久才能醒來?」

醫生含糊的說,「這個很難說,那要看病人的意志了……」

汪母氣結的繞過醫生,她本來還虛弱著呢。這走路也不太穩。

何嬸在後面安慰,「孩子會好的,你別著急啊!」

汪母看著眼前靜靜的躺在床上的人,如果不是能看到她的鼻翼還是動著的,還以為這孩子沒了呢。

汪母坐在床邊,拉過蘇瀾的手,「孩子你受苦了,這次媽媽也不再替這個不孝子說話了啊!你能不能原諒他,媽都依你!只求你看著小汐的份上……」她說不下去了,蘇瀾被傷得這麼深,這離開汪承瑾也是理所當然的。她這幾日在醫院裡沒事出去溜溜彎,也聽了不少人在議論這個事情,連報紙也刊登了。這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也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

**

褚一航在房間里窗口,看著院子里兒子坐上車沖自己揮揮手。從衣兜里拿出手機來。

這個還是自己兒子剛才給自己拿過來的呢!

「爸爸,噓!」褚驕拓今早過來跟自己問早上好,一根手指頭貼在唇上。神神秘秘的把書包抱在胸前。

最後借著跟他膩歪的功夫從書包里掏出一支手機偷偷給他放在衣袋裡,「爸爸這是袁叔叔昨天要我給你的。」小聲的貼著他的耳朵說。

褚一航估摸著母親要多少時間才能回來。給袁理去了一個簡訊。

再拉開房門,直接往樓下走。

身後還是那兩個人跟著。

母親去送孩子了。家裡除了保姆就只有這幾個保鏢。

褚一航踱步到了院子里,慢慢悠悠似在散步。

走過垂花門,想要再往前走,一隻手擋在了面前,「您不能出去!」

褚一航伸出一隻手輕輕的隔開那隻手臂,轉過身面對身後的幾個人。似笑非笑的說,「別那麼緊張,你們看看我一個病人能怎麼著,我只是悶得慌。」他的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插在褲袋裡。

他迅速的倒退了兩步。

另一隻一直插在褲袋裡的手立即拿出來,直直的沖他們舉起了一把槍。褚一航看到幾個人臉上的閃過的驚愣,他笑了。現在的他沒人能擋住他不是?

這東西就是好,這還是昨晚他偷偷翻窗戶去隔壁父親的書房裡拿出來的。

褚一航順利的坐上外面袁理開過來接應的車,不急不躁的開口,「去把孩子一併接走。」

袁理從後視鏡里看褚一航,雖然瘦了不少人倒是很精神。這臉上的傷看起來還有那麼幾分落拓的味道。

「公司沒什麼事兒吧!」

「沒。」

「汪承瑾那邊呢?」

「那邊……沒動了。」袁理從後視鏡里小心的看著他的臉一眼。

褚一航把手上的槍上下翻了一下。「誰阻止的?」

「是您爸爸讓邱臻停下的。」袁理說。

褚一航拿起手上的槍直接給摜到椅背上,「啪」的一身撞得袁理後背震動。他紋絲不動的開著車,眼睛看著前面。

「他是不是管的太寬了!」褚一航陰沉的說。

兜里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看。陌生號碼。

接起對方能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只是聲音帶著疲軟。

褚一航應了一聲,「我是!你是?」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而且他手上的電話還是私人號碼。

「我是蘇瀾的爸爸……」對方說。

褚一航想起來了,上次中秋節那天他還在s市見到他同蘇瀾他們一起用餐。當時他還替蘇瀾高興。他的瀾兒一直都是一個心軟善良的人,他也希望有一天她能夠得到父愛。

「伯父,有什麼事您請講?」他還是想不出蘇立沛找到自己到底有何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我希望你能帶上拓拓過來!」電話那端的人似乎用力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一番話出來。

這個時候他找到自己是為了什麼呢?

褚一航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大,有那麼一霎那靈感乍現,還沒等他抓住又忽的飄走了。

**

蘇立沛躺在床上掛斷電話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如果不那樣做,或許他死都不會瞑目。

畢竟當年的事兒是自己給做出來的,而且瀾瀾也過得不好。

甘萍問,「他怎麼說。」

蘇立沛點點頭,「會過來的。」

甘萍有些擔心,擔心到時候褚一航把氣撒在自己丈夫身上。但是看著自己丈夫蠟黃的臉上一臉決絕的神色也不好說什麼的。

事情是這樣的。蘇立沛再次入院,甘萍想著蘇立沛愛吃端記的粥,剛好離醫院不遠有一家端記。她安頓好了蘇立沛就過去給買。

那家店的生意特別的好,她去的時候,老闆告訴她要等一會兒。

她想等一會就等一會吧!甘萍本來這連日的操勞,這人也特別疲倦,她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這位置也是才才空下的。桌面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另外還有一疊報紙。

服務生過來收拾,甘萍看見那報紙居然是s市當地的報紙,她就留下了那疊報紙想看看解悶。

誰知道這看了一會兒,翻到裡面看了一則新聞標題為「風流少東釀豪門悲劇,正室小三皆因爭寵紛紛流產」。

雖然沒有把當事人的具體名字給報道出來,但是還是有姓氏的。而且提到正室身世那段剛好和蘇瀾相吻合。

甘萍越往下看心裡越提拎得緊。她當時就想:這怎麼會呢?汪承瑾待蘇瀾挺好的呀!

甘萍回去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事兒告訴蘇立沛。

蘇立沛當即就給蘇瀾打電話,結果是關機狀態。

他又給汪承瑾打電話,汪承瑾在電話那頭含糊的說蘇瀾流產了,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蘇立沛當時就氣得大罵。

蘇立沛想了整整一夜,他覺得還是得找到褚一航說說當年的事兒。

所以就給褚一航打電話。

褚一航帶著孩子去了蘇立沛入住的醫院。

「爸爸,我們這是去幹什麼?」褚驕拓問褚一航。他不明白自己的爸爸為什麼自己還沒到放學時間就帶著自己離開了。而且這幾天爸爸都好怪喔。家裡有好幾個黑衣叔叔跟著他。他的臉色總是臭臭的,脾氣也不太好。倒還沒有沖著自己發過脾氣。

褚一航擠出一絲笑,「我們去見一位爺爺。」他也知道這幾天自己對孩子缺少關心。

「喔,那個爺爺重要嗎?」褚驕拓現在和關心自己的地位。

「那個爺爺只是一個長輩,他生病了。想見見拓拓。」褚一航解釋。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褚驕拓又問,「可是我都沒有見過他,他為什麼想要見我?」孩子的聲音稚稚的。

是啊!蘇立沛幹嘛想要見孩子呢!「拓拓待會可以問問他。」

「好吧!」孩子撅起小嘴顯然不是很滿意爸爸的話。

他們推開蘇立沛住的病房門。

有人招呼他們,「請進來,這孩子是拓拓吧!都這麼大了。」

褚一航看著蘇立沛病床前的那個女人,穿著得體的衣物,臉上帶著訕然的笑容。

他估計這就是蘇立沛現在的老婆。

拓拓倒是很大方,「對!我是拓拓,聽說這裡有位爺爺想要見我,所以爸爸就帶我過來啦!」他也是和褚一航一樣站在門口,不過一雙眼睛直往病床上瞧。

褚一航帶著他進去。

病床上的人很虛弱,瘦的脫了人形,枯瘦如柴。

「老蘇!……」甘萍試著對蘇立沛叫了一聲。

只見蘇立沛點點頭,也沒睜開眼睛。

甘萍然後又站起來對褚一航父子倆解釋,「他剛用了止痛藥,再過幾分鐘就好了。哎……他現在也只是靠止疼葯維持生命。剛才給你打過電話后他疼痛發作了。」甘萍低下頭,知道不該把來人當成傾訴對象。

「瀾兒,她知道他這個病嗎?」褚一航問。

「嗯。上次她回北京來還說要陪他來著。他不想讓孩子看到他這副模樣,把孩子支走了。要是瀾瀾在這邊,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兒……如果當時我再勸老蘇留她就好了……」甘萍說得甚是動容,其實和蘇瀾相處下來才發覺那個孩子是真的心眼實誠。

褚一航大抵是明白她口中說的蘇瀾出事是指蘇瀾流產的事情。隔得這麼遠也不知他們是怎樣知道的。

褚驕拓倒是挨著病床站立著,眼睛盯著蘇立沛看。雖然蘇立沛的樣子很是駭人,但是小小年紀他倒是很懂事,甚至眼光帶著憐憫。

蘇立沛似乎緩過勁來了。凹陷進眼眶的眼皮動了幾下睜開看見立在床邊的孩子,本來渾濁的眼珠子有了一絲異彩,「拓拓……孩子……」

褚驕拓的點點頭。「爺爺……」

褚一航扶著孩子的肩膀沒說話,看著眼前這個已近死亡的男人。如果瀾兒知道了又該是如何的傷心呢!

甘萍把床給蘇立沛搖了一點起來,默不作聲的為在他後背墊了一個枕頭,就出去了。

蘇立沛的精神似乎好了一點,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把手朝著孩子伸過去,「拓拓……再過來一點……讓姥爺看個清楚!」

他的眼裡已經有了水光在閃爍。

褚一航聽到這句話愣愣的看著蘇立沛。

褚驕拓顯然也和意外,爸爸不是說這個人是一位「爺爺」嗎?他回過頭來求解的看著褚一航。

而褚一航根本沒有沒有接收到孩子疑問的目光,他的眼前蒙蒙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褚驕拓是他褚一航的親兒子,而且還是他和蘇瀾孩子。

他們都被騙了。當年的那個孩子還在!

「孩子,……我是你的姥爺……」蘇立沛看孩子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有些猶豫,以為嚇著孩子了,想要拿回去。

褚驕拓沒等到爸爸的解釋,直接自作主張的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放在蘇立沛手心裡。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躺在病床上自稱是自己姥爺的人是無害的。果然他的手雖然不好看,但是很乾燥溫暖的。

蘇立沛眼前一片模糊,這是他的外孫,直覺告訴他這個孩子像他的媽媽一樣有一顆漂亮的心。「孩子……姥爺對不起你們娘倆……」

褚驕拓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仍然用自己空著的那隻手去衣袋裡掏出自己疊得整齊的手絹,拿出來后直接給蘇立沛擦臉上的眼淚。

褚一航心裡一時間湧出許多情緒,心疼、高興、矛盾、責難……

「伯父,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就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褚一航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抖。他很想知道,他的瀾兒到底是怎樣走到那一步的。這個孩子又是怎麼樣瞞天過海的到來褚家。

蘇立沛閉上眼睛想要一會兒,顯然剛才的一番情緒已經用了他很多的精力。

屋子裡很靜,褚驕拓顯然也不懂大人們要說什麼,他也沒說話,小手任由老人給握住。他認為自己可以給這位自稱「姥爺」的人力量。

褚一航在等蘇立沛開口的時間裡也是沉默的站著。只是放在孩子身上的手更加小心翼翼些。這麼多年為什麼對孩子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現在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蘇立沛半響睜開眼,這才娓娓道來。

從蘇瀾割腕自殺到醫院檢查出懷孕的結論,而那天蘇瀾的媽媽在從醫院回學校上課的路上出車禍死去。

蘇瀾強撐著送走了她媽媽。一心要留著肚子里的孩子。

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沒畢業的學生,而且孩子註定沒有父親撫養。一時間家裡親戚反對激烈。

最後大家在蘇瀾的執拗里妥協。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邱任英是在哪裡知道蘇瀾懷孕的事情。她找到蘇瀾要求打掉孩子,還拿出張有十萬塊的卡。並且威脅她如果她自己不動手,他們就要動手。

蘇瀾當時想著無論如何她都要留著那個孩子,而且生孩子還需要花銷。她就收下了那筆錢。

並且找到當時答應李家照顧她的蘇立沛。要他幫忙想辦法幫她不聲不響的離開北京。

蘇立沛就想著這個畢竟是自己女兒,而且從小到大自己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就答應了。

他找到自己一個在公安局管理戶籍檔案的朋友,給蘇瀾弄了一個失蹤人的身份證,而且巧合的是那個人剛好和蘇瀾年齡相接近,連名字也只在中間多了一個「芷」字。

緊跟著他就帶著蘇瀾去了一個海邊的一個叫做「月亮島」的島嶼。給她在那裡買了一個漁民的房子。

蘇瀾就在那裡等著孩子臨產。

蘇立沛一個月去那裡看她一次,給她帶點日用品、食物什麼的。

一開始蘇瀾根本不習慣那裡的生活,身上總是起很多被蚊蟲叮咬的小包。而且她也不會做飯,就自己熬粥湊合著吃。蘇立沛見她那個笨手笨腳的樣子,提議讓她去隔壁一家搭夥吃飯的,她不願意,也是死擰。

後來蘇立沛幾次過去,見蘇瀾雖然還是只會煮粥,倒是把什麼菜啊、肉的都擱在一塊煮在米里。倒是還勉強能入口。

沒想到的是褚家那邊並沒有因為蘇瀾收下那筆錢而放心。邱任英找人跟蹤了他,知道了蘇瀾打算生下孩子。他們改變了想法,想要那個孩子。

邱任英找到了蘇立沛,以他的官位和兒子要挾他。

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也是想著蘇瀾帶著孩子以後也不好過。就想著在蘇瀾生產的時候用一個死嬰兒給掉包。

而蘇瀾生產的時候大出血,昏迷不醒。

邱任英當時就在那裡等著,她打點好一切。

蘇瀾醒來的時候所以人都對她說孩子生下來就死掉了,而且說是一個女孩。

就這樣本來是個男孩的拓拓就被抱到了褚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狸貓換太子的版本。

蘇瀾很是頹廢了一段時間,她一咬牙,拿著那卡里的錢去二手車市場買了一輛破車開始了她的旅行。

再後來她去了哪裡蘇立沛並不清楚。

蘇立沛說完了,眼裡有深深的疼惜褚驕拓趴在床邊早已經睡著了。

他一下一下撫摸著孩子軟軟的發,「褚一航,你還愛瀾瀾吧!」他之所以那樣問,這樣問的時候他其實是忐忑不安的。怕只怕時過境遷。

褚一航點點頭,臉上陰雲密布。「瀾兒,我一直都愛的。」他說得坦然。

還好!蘇立沛從枕頭下摸出一早準備好的鑰匙,「你過去……看看吧!」他再看一眼床邊這顆小小的頭顱,疲憊的閉上眼睛。「你要好好照顧她……」

褚一航接過,手上那把薄薄的鑰匙片,心裡沉甸甸的。

……

**

眼看著眼前的人一圈一圈的瘦下去,汪母心裡有說不出的心痛。

喃喃的喚著蘇瀾的名字,「瀾瀾,醒來……啊,媽媽心疼……」

蘇瀾看到自己的媽媽向自己走來,媽媽一直叫著她的小名。她想告訴媽媽自己有多想她,可是喉嚨里像是塞進了一把稻草,胸腔里「媽媽」那兩個字迂迴了數遍,愣是發不出聲。

她張著嘴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媽媽見她不說話就放開了她的手,眨眼間就不見了!

媽媽一定是生氣了!

她還是張著嘴不停的呼喊,最後用盡了所以的力氣終於叫了出來,人也睜開了眼睛,「媽媽……」

幾天沒說話,發出的聲音已經有些破碎。她對上了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而這雙眼睛的主人正在對自己笑。

蘇瀾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看著老人的雙唇開合著說著什麼,才想起這是自己的婆婆。

她想告訴老人她沒事,可是她張不了口。

老人出去了,一會兒醫生護士跟著進來,他們說了什麼她也不知道,腦袋裡渾渾噩噩,心裡疼得慌。

放在棉被下的手不自覺的放在了腹部——裡面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了。

汪母端著一碗雞湯進來。雞湯是日日都備著的,就等著蘇瀾醒過來。

何嬸一旁忙活開了,又是拿餐巾,又是把蘇瀾給扶起來背後給塞個枕頭。

汪母吹了吹勺子里的雞湯,送到蘇瀾嘴邊。「瀾瀾張嘴啊……」

湯是進了蘇瀾嘴,可又順著嘴角全滑下來,流進了衣領里。

汪母一愣,放下了碗,「何嬸餐巾,哦……不是睡衣,拿來給她換下來。」

兩個人給蘇瀾換衣服,蘇瀾也不動,眼神空洞。

汪母替蘇瀾掖掖被角轉過身出去了,眼裡積蓄了淚水。

她出去是給汪承瑾打電話。

汪承瑾放下電話,一張臉埋在手心裡。

這幾日每一天都盼著她醒過來。此刻聽到她醒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尤其是她那雙眼睛——時而清澈如水,時而黯如深潭;悲傷時透著哀怨,開心時漾著星輝。

如果此刻她看到他,又該是何種眼神。

「承瑾。」汪紫蘿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到弟弟接了一個電話就那樣靜默。「是瀾瀾醒了?」

「嗯。」汪承瑾點點頭,頭卻並沒有聽起來。

汪紫蘿這一回來,只是打了一個電話給褚奇帆,汪氏就太平了。

感情的事有誰能說得清楚呢。她愛了就是愛。只是到頭來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連累了一家人。這承瑾兩口子也變成這樣了。她的心裡是內疚的。

「這都是姐姐的錯……」這看著就鬧心。

「這不關你的事。」汪承瑾站了起來,除了眼睛微紅以外看不出什麼不妥。「走吧!」

汪承瑾和汪紫蘿站在卧室外聽了何嬸說了蘇瀾醒過來的情形。

汪紫蘿看看弟弟,也就打住了腳步,本來她是想進來著。她直接轉回客廳去和心情不太好的汪母說話。

汪承瑾直接進去了,他的腳步放得很輕。

儘管是這樣,蘇瀾還是在汪承瑾進屋的時候醒了。

當汪承瑾看到蘇瀾一雙嵌在蒼白臉上的一雙烏突突的大眼突然睜開對著他的時候,他的心裡一窒。

汪承瑾就站在床邊看著她,也沒開口,也沒什麼表情。像是在等著宣判的犯人。

蘇瀾的一隻手還是在肚子上,她從昏迷中醒來以後就一直是這個姿勢。

這個時候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是汪承瑾,心瓣一陣強烈收縮,湧上眼底的淚水就那樣變成了冰凌。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依賴和信任。她曾那麼深的愛過,可是他卻無情的奪了她的孩子她的命。

這個時候何嬸端來了一碗參湯,汪承瑾接過來。

何嬸給汪承瑾比了一個好好說的口型就下去了。

汪承瑾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用嘴唇試過溫度在遞到她的嘴唇邊。他能看見她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甚至能聽到她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的聲音。

汪承瑾試著說,「瀾瀾吃一口,養好身子。」他的話乾巴巴的。說出這句話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醫生已經告訴他蘇瀾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

蘇瀾不為所動,那眼裡彷彿就沒有他,卻瞳仁微微發顫。

汪承瑾放下手中的碗出去了。他只有叫醫生給她開上營養液輸上,她這個樣子是不行的。

他看著醫生護士進去,又看到他們出來。他一直就站在走廊里,靠在牆壁上。

良久他才抬腳進去。

房間里開了一盞落地燈,蘇瀾整個人就被那暈黃的光亮攏著。遠遠的看上去她像是一個熟睡的嬰孩。

汪承瑾慢慢踱到床邊坐下來。

或許是感到床的一側下沉,蘇瀾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眼光灼灼的帶著悲憤和傷,絲毫不像剛才看到他時的清冷。

汪承瑾盡量忽視她的眼睛,他知道那些都是自己該受的。

他伸出手正欲給她掖上被角。遂不及防的蘇瀾整個人坐了起來一把推過來。

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汪承瑾本來就是虛虛的佔據了一小塊位置。一個沒穩住就從床邊滑坐到地上。

蘇瀾因為用力過大,連人帶被子也跟著滾到地上。

她剛好就撲在他身上,她就不停的拉著她他撕扯,一下一下的打在他身上。

汪承瑾沒有動。其實她身體還很虛弱根本沒多大的力量。他看著她眼眶急劇泛紅,而那青白的手上的針頭已經被扭掉。鮮紅的血液蜿蜒在手背她也不知道。

「滾……滾……你滾……」

該有多恨多痛才會如此的不管不顧。那如同兔子眼的眼睛一滴眼淚也沒有掉落。

汪承瑾看得難受的不行,看她砸在自己身上的拳頭一拳比一拳弱。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匝匝的汗水。他伸出手臂死死的圈住她。

蘇瀾被他抱得喘不過氣,「放開我,……滾開……」她很討厭這個懷抱,這個懷抱很討厭很討厭的。

這樣的痛要怎樣才能做到寬恕和放下。

手上使不上勁,她就用腳蹬。

一腳一腳的蹬掉纏在腿上的被子,光裸著的腳蹬到床腳上,麻痹的痛襲來。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鬆快。

她一下一下如食髓知味的,不停的往那堅硬的木質床腳踢去。

汪承瑾只顧著死死的抱著她上身,把她頭摁進自己的懷裡,自己的頭貼在她頸窩。

等他發覺時才看到她的十個腳趾頭已經是血跡斑斑。

汪承瑾強行穿過她的腿彎,打橫抱起她放在床上。「瀾瀾我錯了!……我錯了……」

蘇瀾在汪承瑾把她放回床上的時候,她身子一轉,頭給埋進被窩裡。只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口直直的往上涌。

等她歇斯底里的發泄出來的時候,知道那是按捺不住的在心底積累多時的悲傷,它就等著這會兒驟然迸發。就像久久埋在火山下的滾燙熔岩翻湧不已,剎那間一股腦兒湧出來,來勢洶洶恨不能淹沒一切。

然而涌到喉頭只剩下低低的嗚咽。

**

白玫芝看著來人,她笑得苦澀。

「白小姐,這個是褚先生讓你簽署的。」律師站的筆直,把手上的文件攤開遞到她面前。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白玫芝心裡一陣暗呲,都叫上她「白小姐」了。褚一航你狠!

她粗粗掃了一眼,「褚一航開出的條件不錯嘛!」十位數的補償,加上一棟價值近億的別墅。

「如果你覺得合適就請你簽了它!如果不簽的話,褚先生說那就法庭上見。他不在乎跟你打這個官司。也不在乎需要多少精力和時間。」律師平淡的說。

「……」白玫芝雙眼幾乎瞪圓了,褚一航夠狠的,他這是把話給說絕了,「如果我不簽,也不過這些吧!那你告訴他,我等著。」

律師並沒有詫異她的話,還是一板一眼的說道,「褚先生還說,如果你前面的話都聽不進去的話,他就用更狠的。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更狠的,但是我差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好賴都是一條道給你留著。」

「出去!」白玫芝氣得不輕,手指著門口。這連他褚一航養的一條狗都敢欺負她白玫芝。「立刻馬上!滾……」

**

汪母在「海瀾澄清」住了幾天,她不放心蘇瀾。

可是愈加沉默的蘇瀾讓她束手無策。就連汪小汐也不能讓她開口笑一笑。

汪母做了一碗燕窩粥,給她端上去。

蘇瀾並沒有睡覺,只是對著窗外狂風肆掠鬼魅般搖曳的樹影發獃。她半倚在床上,氣若遊絲,這都是連日里來營養不足造成的。

汪母現在也是累得慌,她現在整整一個老媽子,她做飯連保姆也插不上手。可是這孩子根本不領情。最多動一兩口再不就是一口也不動。

這不汪母剛坐在床沿,叫蘇瀾。蘇瀾壓根沒聽到一樣,仍然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她又叫了一聲,還是沒反應。

你說說這不糟心么?家裡還有一個大肚子,她也顧不上。這麗麗不好說,這承軒都有意見了。這些天她都想著那個孩子和蘇瀾連一頓好覺也沒有睡上。

汪母一想著就來氣。碗往床頭柜上一頓,「咚」的一聲悶響。湯汁四濺。

她邁著小腳幾步衝動窗邊,拉開玻璃。幾乎是用吼的,「看吧!看吧!有什麼好看的……你怎麼就看不見我這個老太婆為你做的這些。」她明天就要回大宅子去了。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蘇瀾臉上,「你說說你這都是在糟踐誰?你難受我就好受了?啊……」

幾句話吼得自己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她也不知道蘇瀾聽進去都少。反正最終蘇瀾是視線是轉到她的臉上的。

婆媳倆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倚靠在相互對視。

看著看著汪母眼前模糊一片,這麼多年來從自己的老伴去世以後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這下倒好。淚水一流就很難再止住。

汪承瑾一打開卧室的門,就看到這樣一幕。自己的媽媽正抱著木頭似的蘇瀾哭得一塌糊塗。

等他走近,他看到一滴淚從蘇瀾乾涸無神的眼裡流出,劃過她蒼白的臉。

良久蘇瀾開了口,「媽……,對不起……」她話是對坐汪母說的,眼睛卻是看著汪承瑾的。

就這一眼讓汪承瑾覺得有什麼事就要發生。

這天蘇瀾把那一碗燕窩粥吃得乾乾淨淨的。汪母頗有些欣慰。**

褚一航帶著孩子一回到s市,就去了汪氏。

汪承瑾直接將手上的資料丟到一邊,「褚一航你沒開玩笑吧!你到底有沒有衡量慶航在s市的價值。你真的願意拱手讓人。哦,不是,應該說是拿來換蘇瀾。她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是你願意給我,那麼我還未必會接受呢!」

「汪承瑾你肯定沒有真的愛過一個人,或許你愛了,卻不知道怎麼去愛。我感念你曾經在汶川大地震里救了瀾兒一命。所以,既然老頭子發話了我就不動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而已,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至於你接不接受,也是無所謂的。我就問問你瀾兒她還愛你嗎?」褚一航站在汪承瑾的對面,他一點也不想和汪承瑾廢話。對他來說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他愛的要的一直只有她。

「就算是她不愛我又怎麼樣?我會補償她的。收起你的那些個條件。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的。」汪承瑾厲色的看著眼前居高臨下的瞧著自己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衝進來一個人,高跟鞋篤篤的逼近,人如同一陣風似的。「汪承瑾,你個王八蛋,你把我妹妹怎麼了?」卓雅,直接越過褚一航逼近汪承瑾,手掌砸在桌子上,一張好看的臉蛋全是憤怒,「你居然還不許我去探望她。你這個混蛋。現在我呀見到她,立刻,馬上!」她恨不得那巴掌是打在汪承瑾臉上的。

汪承瑾拿起桌上的筆在手指中旋轉。一副坦然的樣子,「我能把她怎麼樣?她現在還好著呢。」

「尼瑪!虧我當初還勸她留下那個孩子。你就是沒有心的人!」卓雅和丈夫出差這上午剛下飛機。一回家就聽到家人說起這事。她一聽也顧不得旅途的疲憊和丈夫的阻攔直接去了「海瀾澄清。」哪知道,她根本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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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總裁叛逆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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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讓你的眼再看見人世的傷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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