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生日快樂
冬天來臨.這個城市越來越冷.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雪.任心悠的心情跟窗外的天空一樣陰霾.因為她發現她的大姨媽又如期而至.她很沮喪.什麼時候才能有寶寶啊.每當看見街上挺著大肚子挽著老公的孕婦.她就心生羨慕.
其實耿之碩最近回家的次數明顯增多.並且每次回家.他肯定會盡情索歡.她也全力配合.可是為什麼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啊.害她想去見父親都會感到心虛.
今天是她的二十二歲生日.也是大姨媽的第一天.雖然肚子痛得厲害.但她還是決定去看媽媽.兒的生日.娘的苦難日.她要去墓園感謝媽媽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
她買了媽媽最愛的黃玫瑰.乘車前往.天空越來越陰沉.空氣濕濕冷冷的.看來今天一定會下雪了.
很驚訝.媽媽的墓碑前站著一位黑衣男子.他手裡也拿著一束黃色玫瑰.瘦瘦的背影看上去風一吹就要飄走了.會是誰呢.任心悠悄悄地走近.
「雅楠.今天是小悠的生日.二十二年前的今天.你生下了我們的女兒.回想那天的事情.彷彿就發生在昨天.當時我們還在一起逛街.但你突然說.糟了.羊水破了.我嚇得蒙了.不知道該做什麼.還是你很鎮靜.說羊水破了要平躺著進醫院.我抱著你往車裡跑.你很明智地先給主治醫生打電話.告訴她你的情況.」
男人陷入了回憶.停頓了幾分鐘才又接著說.「你肚子痛了很久.但是醫生一直說還不到時候上產房.我氣得對她大喊.要剖腹產.但是你不肯.堅持要自己生下來.因為順產對嬰兒好.」
男人說到這裡哽咽住了.然後又斷斷續續說道：「我當時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害你這麼疼.我都想孩子什麼的不要了.只要你能平安.本來應該我安慰你.可是卻換成了你安慰我.鼓勵我.陣痛了那麼久.你終於生下了我們的寶貝女兒.那一刻.我真為你驕傲.雅楠.你是我見過最偉大.最勇敢的女人.」
男人已經泣不成聲.許久才又說道：「雅楠.我現在才明白我是天下最自私的男人.你這麼辛苦生下來.用生命護衛住的女兒.我卻沒有照顧好.我只想到我的傷心.我不能看見小悠.看見她我就會想起你離開我的那一天.可是小悠很像你.她很勇敢.也很善良.當我看著她的眼睛.我很愧疚……」
「爸爸.」任心悠再也忍不住.哭喊著撲過去.從後面緊緊抱住爸爸.「爸爸.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失去了媽媽…….」
任子衡一驚.他不知道女兒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任心悠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肩膀不停地聳動著.爸爸有多麼的愛媽媽.他們兩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而她卻硬生生地把一切截斷了.媽媽的生命嘎然而止.爸爸的幸福突然斷篇.她真恨不得躺在冰冷大理石下的那個人是自己.她是個劊子手.
任子衡轉過來.將女兒摟在懷裡.他想要說什麼安撫她.可是卻說不出來.最後只好無言地拍撫著她.
任心悠緊緊抱著父親.哭得撕心裂肺.她知道媽媽的去世.爸爸有多麼痛苦.可是此刻她才深切體會到.爸爸活得生不如死.就從她手臂下父親身體的變化就可以知道.以前的父親身體結實.骨格強健.而現在他已經骨瘦如柴.
潔白地雪花一片一片飄落下來.落在女兒烏黑的捲髮上.「下雪了」.任子衡低聲說了一句.
任心悠哽咽地抬起頭.只見滄茫的空中.晶瑩的雪花隨著冷風飛舞.落在媽媽的墓碑上.小小的一片.很快又是一片.不一會兒就積了一層.
「冷了.跟媽媽說再見回去吧.」
任心悠親了親墓碑上媽媽的照片.喃喃地說了句.「媽媽.辛苦了.感謝您二十二年前生了我.」
任子衡的眼睛濕潤了.他撫摸了下夫人的照片.「回頭見.雅楠.」
任心悠像個孩子一樣摟著父親的胳膊乞求.「爸爸.我請你吃午飯吧.」
任子衡遲疑了一秒.然後望著女兒.「你生日.我請你吧.」
任心悠的臉立刻明亮起來.原本被雪花打濕的捲髮.也立刻生機勃勃.任子衡也受感染.心情不再那麼陰沉.
明亮溫暖的餐廳.任心悠像小孩子過年時一樣興奮.她努力地尋找著話題.說一些好玩的事情.希望能逗父親笑一笑.
任子衡說的話很少.和女兒坐下來.面對面吃飯、聊天.這對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任心悠不在意.只要父親能和他一起.能聽她說話.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耿家那小子對你怎麼樣.」任子衡找到了話說.
「挺好.」任心悠對父親甜甜一笑.
任子衡卻沒有被騙過去.報紙上、網路上經常充斥著他的桃色新聞.女兒怎麼會沒有看到.他心裡嘆了口氣.也許讓女兒和他結婚.是個失誤的決定.
「快讓我當姥爺了嗎.」和女兒談懷孕的事.讓做為父親的任子衡不自在了那麼一下下.
任心悠心虛的低下頭.「還在努力.」
這個女兒太聽他的話了.她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任子衡有些不忍心.他端起酒杯.「生日快樂.」
任心悠立刻眉開眼笑.「謝謝爸爸.」
任子衡讓女兒早點回去.說這就是她結婚後的第一個生日.她的婆婆和老公晚上肯定給她安排了慶祝節目.
任心悠笑著答應.她懂事地沒有提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目送父親離開.他瘦削的身體和花白的頭髮.讓任心悠心酸得想落淚.如果能和父親住在一起.每天照顧他該多好啊.
冷風吹來.任心悠打了個寒顫.失去父親的溫暖.她感到肚子痛得更利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