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無敵的寂寞
道理也很明顯，海面上沒有敵人，大唐的隱患全在北部邊疆，何必對水師這麼重視呢？
維持這樣龐大的水師艦隊，還不如將這些艦隊拆了，把節省下來的錢，全部補貼到騎兵上。
這樣一來，能讓大唐對四夷保持更加強大的威懾力。
這段時間裡，就算水師衙門也在努力反駁，拚命的拿著天下一文錢的鹹魚，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卻讓這樣的風聲吹得越來越響了，不少人還譏諷道，水師就是個專門打漁的軍隊，沒有別的用了。
還有些傢伙連怎麼消減水師的方案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天子一聲令下了。
這樣的方案看起來非常完美，將如今水師的各處港口，全部轉交地方，由當地的地方官負責管理。
至於這些人會不會管港口，不再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而艦隊里的海船也好，河船也好，全部將上面的床弩拆下來，賣給普通百姓。
至於這樣的普通百姓究竟是誰，那就不清楚了。
而水師就這麼裁撤後，齊魯到遼東的航線誰來運行，各個港口的捕魚業交給誰來運作，大唐的海防誰來管？
等等這些問題，他們都不在乎，一句話交由民間自行管理。
特別是，長孫沖詰問的海防問題。
他們更是嗤之以鼻，我大唐還需要海防？
海上能來什麼樣的敵人？高句麗遺民的反抗？
還是邪馬台這樣的弱雞國家的水面力量？
明明沒有來自海面的威脅，水師卻還要鼓吹海防，這就是『挾寇自重』！
就算真的有人能從海上打到大唐邊境，這不是還有各地的府兵嗎？他們難道都是吃白飯的？
到了陸地上，又有哪個國家能打得過大唐，何必籌備這麼龐大的水師體系呢？
至於齊魯到遼東的運輸線路，可以直接停了，反正現在遼東的人口也不少了。
就算不停，也應該交由當地的百姓進行維護，海上和遼東河流的魚群，都可以依照這樣的辦法，交給百姓。
這才是大國氣度，不與民爭利正是如此！
這群人的想法，長孫沖清楚的很，不過是想損大唐之公，肥他們一家之私。
所謂的百姓，真正的普通百姓能買到船隻嗎？
能憑藉捕魚業致富？他們水師當初弔死的那麼多漁霸都是假的嗎？
這才多久，就又想沉渣泛起，也不看看打擊他們這樣的豪族最起勁的是誰。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長孫沖的心裡還是有些心虛的。
他甚至沒敢把這些言論放進水師衙門，生怕衙門上下變得惶惶不可終日。
就是長孫沖和劉仁軌這樣的高層，雖然有李恪一個勁的鼓勵，難道就不害怕了嗎？
特別是劉仁軌，他是在李恪上台後，親自提拔到水師的，專門輔佐長孫沖。
若是水師真的被裁撤了，長孫沖還有地方去，他劉仁軌就不好說了。
到目前為止，他們自己看著水師的花費，都有些心疼，那都是幾千萬幾千萬的花。
要不是很多時候走的是少府的賬，恐怕朝廷上的大佬早就要和他們翻臉了，這些年朝廷一直在忙著賑災，修建水利，國庫不豐。
戶部的主事想錢都快想瘋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水師一艘戰艦的造價，恐怕殺人的心都有了。
水師花費了這麼多銀錢，取到的效益卻並不高。
如此龐大的艦隊，與就在和高句麗作戰的時候，露了一面。
從帝國的東海，再到嶺南之南，這麼龐大的海域內，沒有一個國家是大唐水師的對手。
這樣的無敵固然能讓人感到自豪。
可也會讓人有些心憂，既然沒有敵人，還要這樣龐大的艦隊做什麼呢？
水師到了今天，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呢？
難道水師就只能給朝廷當個漁夫，撈一撈遼東的魚群，和近海的魚群？
或者只是用來幫著朝廷運輸從嶺南到江南，從齊魯到遼東的物資，當一個運輸大隊長？
這些事情，真的都不是說必須要水師，只是水師的成本相對低一些。
單單一條大運河，能運輸的貨物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如今的大唐用了。
何況，從大運河走，還能減少一定的風險，至少朝廷嶺南的賦稅收入，是不敢從海上運往長江口的。
水師里的聰明人一點都不少，特別是深居上層的長孫沖和劉仁軌，兩人都不是什麼傻子。
而中層又有一批從武舉中選拔出來，安置到水師的人。
他們這樣的老軍伍，最清楚目前水師的情況了。
這就像一開始的騎兵一樣，在中原並不受重視，直到邊地的蠻夷崛起之後，騎兵才正式走進了中原人的眼中。
如今的水師，就是缺少這樣一個敵人。
可放眼天下，恐怕水師等到死，都等不來這樣的敵人了。
俗話說得好，天下間從來都是不進則退。
眼看著大唐的水師，可能有兩個選擇。
一個，會變得光明無比，成為歷代最為強大的水師，變成可以和『陸軍』抗衡的派系，只是過程曲折艱難。
一個，則是就此沉淪，重回歷史上水師的地位，和歷代中原王朝的水師一樣，剿匪就行，還是江河中的水匪。
水師里沒有人甘心，自己的部門就此沉淪的，那些歷史上的教訓已經很多了。
而最近市貿司的崛起，更是讓他們眼熱不已，什麼叫平步青雲？
那些人就是了。
所以，水師也必須向市貿司學習，向天下人證明，水師必須存在，而且必須要這麼大的投入。
單單指望天子投入，扶持水師是不夠的，換一個天子之後，誰知道是什麼情況？
或者就不說換一個天子了，就只是遼東的人口足夠以後，還需要水師嗎？
只要不能向天下人證明水師不可或缺，必須保持龐大的規模，如今的水師，只會是一個天邊的流星。
可是最悲催的，也是這點。
他們實在沒辦法在天下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啊！
高句麗已經滅了，交趾、林邑都是小國，就算打，也不一定會動用水師。
更遠的地方，大唐的水師也還做不到去探索，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