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巧計掌權(3)

第16章 巧計掌權(3)

第16章巧計掌權(3)

水航歌一時怔住,如果羅成所言不虛,那麼周姨娘便是幕後黑手;如果羅成撒謊誣告,那麼既跟周姨娘過不去,又看水玲瓏不順眼的只有嫡妻秦芳儀。他看了雲禮和荀楓一眼,突然有些不敢往下盤問了,姨娘犯事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個奴才,可嫡妻簡直是他的另一個門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暫時…丟不起這個臉!

一番計量之後,他把心一橫,厲聲道:「來人!把周姨娘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踏出院子一步!」

周姨娘和高媽媽同時懵了,怎麼會這樣?老爺居然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

「我真不明白那張紙條是怎麼回事,是誰不聲不響地放在了身上。」水玲瓏狀似疑惑說完,各種探究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趙媽媽頭上。當時是她和水玲瓏拉拉扯扯掉出紙條的,她的嫌疑最大,而她的主子,便是秦芳儀。

水玲瓏走到雲禮面前,雲禮把紙條遞給她,她接過,細看之後蹙了蹙眉:「這字體…好生熟悉。」

她遞給老夫人,老夫人沒看出什麼名堂,倒是向來勤於書法練習的王媽媽變了臉色,她在老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老夫人頓時火冒三丈:「把書拿來!」

「是!」王媽媽躬身退了下去,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本《般若波羅蜜心經》。

老夫人把佛經和紙條扔給了水玲溪,是的,扔,可見她有多憤怒了。

水玲溪定睛一看,頓時傻眼!怎麼會這樣?紙條上的字怎麼跟佛經上的字如出一轍?便是她都難以瞧出不同!可她分明沒讓人寫情詩啊!

水玲瓏正色道:「二妹,佛經是你抄的,紙條想必也是你寫的了,原來真正想毀去我名節的人是你!想讓周姨娘做替罪羊的人也是你!」

水玲溪的呼吸一頓,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沒有!佛經不是我抄的!是白蘭抄的!我不知道紙條上的字是怎麼回事?白蘭!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

這是默認兩種字體出自一人之手了。水玲瓏暗笑,說實話,自己的書法爛成那樣,還當真沒這本事偽造白蘭的字。

白蘭撲通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啊,二小姐!」

趙媽媽不解,她明明把羅成寫的紙條塞進了大小姐的袖子,怎麼一轉眼就變白蘭寫的了?她霍然憶起自己動手后,大小姐又返回屋子如了廁的,難道那時大小姐就已經洞察了她的小動作,並及時換了紙條?如若真是這樣,那大小姐簡直太可怕了!她明明從一開始便看穿了這個陰謀,卻不及時戳破,愣是一步步逼得夫人把周姨娘拖下水,她才絕地反擊。這是夫人設的局,但每一環節都按照她的意願走了。

一念至此,趙媽媽打了個冷顫。

老夫人差點兒氣得吐血:「好好好!這就是我的好孫女兒!說什麼徹夜難眠,抄了一卷佛經給我祈福,原來是假手於人!」

「祖母…我…」完了完了,裡子面子都掉光了,單是不敬祖母一項過錯便足以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毀個七七八八!

秦芳儀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讓她抄佛經,她卻偷懶,現在好了,把老夫人惹毛了不說,還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當水玲瓏身陷囹圄時,雲禮迫不及待想索求真相,可對象變成水玲溪,他似乎連看戲的耐心都沒了。他不疾不徐地道:「水尚書好生處理家事,我和荀世子先告辭了。」

「殿下!殿下,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指使人陷害我大姐!我不知情的!殿下!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啊,殿下…」水玲溪一把拉住雲禮的袖子,絕美的臉蛋兒掛著晶瑩的淚珠,讓人想起江南的清晨湖景,繾綣溫柔,令人動容。

一般人都難以抵擋這種誘惑的。然,雲禮只淡淡地拂開她的手。

水玲溪渾身的力氣陡然被抽空,癱坐在了地上。這回真的完了,太子厭惡她了…

荀楓惋惜地嘆了一口氣,算計人不是她的錯,錯的是反被算計,弄得裡外不是人。倒是水玲瓏,再一次讓他刮目相看。寒風冷冽,院子里的女人莫不都被吹得瑟瑟發抖,她卻倨傲立於天地間,神色始終如一的淡定從容。這樣的女人,要麼是目空一切,要麼是執念極深,但不論哪一種,他荀楓都很感興趣。

雲禮和荀楓一走,王媽媽眼尖兒地遣散了下人。

水航歌抬起手,狠狠地甩了水玲溪一耳光:「小畜生!尚書府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水玲溪被打懵了,自記事開始,她便是父母手裡的掌上明珠,不僅因她擁有傾城美貌,也因她背後有丞相府這座強大的後台,即便她失足落水,刻意賴在三弟的頭上,父親也沒不信她,反而把三弟打了個半死。但現在,父親居然打她?不聽她解釋便打她?還罵她小畜生!

水玲瓏把鬢角的秀髮攏到耳後,水航歌是在打水玲溪,卻又不是在打水玲溪。表面看來水航歌是給秦芳儀這個嫡妻留了情面的,但誰又知道他心裡已經厭惡透了她呢?

闋氏拉著秦之瀟的手,尷尬地道:「那個…我們家裡還有事,先走了。」

二人灰溜溜地離去,水玲語依依不捨地目送秦之瀟離開,微微一嘆,低下了頭,餘光瞟向水玲瓏,不免染了一絲複雜。

水航歌居高臨下地看著羅成,聲若寒潭道:「我承諾過你,你若說實話我饒你不死,可你撒了謊。」

羅成的心一揪,水航歌看向秦芳儀,冷聲道:「仗殺,就在這裡行刑。」

秦芳儀的身子一晃,險些摔倒。

但事情遠沒結束,就在羅成被仗殺后,劉管事火急火燎地趕來了:「老爺!庫房起了大火!」

一場大火,燒掉了庫房大量的古玩字畫,失火原因不明。

酒樓的廂房內,一錦服公子把玩著漠北失傳已久的名畫《觀音佛蓮》,喜笑顏開:「多謝你了,諸葛鈺。」

諸葛鈺懶洋洋地靠在窗邊,看著這個小女人財迷的可愛樣子,嘴角揚起一個難以壓制的弧度:「看不出來你娘還挺有錢。」

水玲瓏歪著小小腦袋,莞爾一笑:「我也看不出來,不學無術的世子爺竟有不遜於太子的書法,我以為你是個草包來著。」

「你…」諸葛鈺的臉色一沉,「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爺幫你害人,幫你偷東西,一世英明毀於一旦!你就這麼報答爺的?」

水玲瓏聳聳肩,頗為無辜地道:「英明?你有那玩意兒?」

諸葛鈺氣得牙痒痒,想咬--死--你!

水玲瓏漠視他的怒火,挑了挑眉,道:「再說了,我拿回我娘的東西,怎麼算偷呢?只是沒告訴我父親而已。」

「你娘不是江南人嗎?怎有那麼多漠北的東西?」且都是價值連城的。

「我娘有錢唄!有錢能使鬼推磨,買點字畫算什麼!」水玲瓏笑著放好字畫,突然,眼神的光線一暗,一股好聞的男性氣息將她籠罩起來,她一怔,本能地伸手去推,誰料,還沒碰到他便感覺手腕一涼,臉也一涼,緊接著,光線驟回,諸葛鈺已躍出窗外。

須臾,他回眸一笑,霎那間風華乍現:「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是——明知八字不合也要娶她?

水玲瓏看向手腕上鑲嵌了五顆綠寶石的金鐲子,質地和做工都堪稱一絕,與上回她撿到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她的第一反應是--王妃留給未來兒媳的傳家寶。

第二反應是,要命的,她剛剛被諸葛鈺給偷親了!

難得今日所有千金們都破格呆在外院,水玲瓏才喬裝打扮混了出來,可到底不宜久留,把東西鎖進酒樓的小倉庫后,她拿著鑰匙回了尚書府。這間酒樓是諸葛鈺名下的,想來那些劫匪或流氓沒膽子在諸葛鈺頭上作亂,她大可放心。

一路上,水玲瓏都在琢磨八字不合這件事,她越想越蹊蹺,雖說她對諸葛鈺沒什麼特殊感情,但也著實不喜歡別人對她的親事動手動腳。

想著想著,馬車突然一停,水玲瓏的身子驟然前傾,葉茂眼疾手快地一拉,總算穩住了身形。

葉茂沒好氣地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停之前不會先說一聲?摔到小姐了怎麼辦?」

車夫帶著歉意地道:「對不住了,大小姐,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拐出一隊侍衛,舉著『迴避』的牌子,奴才唯恐衝上去這才停了,沒來得及喊。」

水玲瓏挑起簾幕,探出腦袋望向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個個身材魁梧、意氣風發,穿深色盔甲,騎高頭駿馬,一看就是剛從戰場上殺回來的勇士。領頭的將軍濃眉大眼、膚色古銅,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軍人的煞氣,正是郭家長子郭焱。

似乎感覺到了水玲瓏的注視,郭焱側目看來,水玲瓏正好放下簾幕,他只看到了一個側臉,可即便是側臉也差點讓他叫出聲來!

他揮鞭,打算朝水玲瓏的馬車奔去,這時,他旁邊的馬車被掀開了帘子,郭蓉微笑出聲:「大哥,你怎麼了?」

郭焱一時沒反應過來,郭蓉加大音量,再喚道:「大哥!大哥!」

郭焱這才回神,是啊,他如今的名字叫郭焱,是郭家長子,時隔半年,他應該習慣了才對。感謝上天,讓他這一世擁有健康的身體、清醒的頭腦,他不會忘記他是來贖罪的,向那個生他、養他、卻被他逼死的人贖罪的。

回到玲香院,水玲瓏屏退下人,把杜媽媽給叫了進來,她指向一旁的綉凳:「坐吧。」

杜媽媽福了福身子,用屁股挨著邊兒,卻不敢實打實地坐著。

水玲瓏讓葉茂遞給她五張面值百兩的銀票:「這是我補償給你和張伯的。」

杜媽媽的丈夫張永昌是庫房的看守,今兒要不是他做內應,諸葛鈺也搬不出那麼多東西,當然,她也得感謝秦芳儀和水玲溪製造一場事端,將大半的人都引來了玲香院。

杜媽媽雙手接過,討好地笑道:「大小姐這聲『張伯』真是折煞奴婢的丈夫了。」

水玲瓏和氣道:「張伯挨了板子,又被辭退永不錄用,想必其它世家也不敢用他了,這樣吧,我手裡正好有些銀子想做生意,你看張伯有什麼好的建議沒。」

這是要給張永昌一次重新就業的機會了?杜媽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幫著四小姐陷害大小姐在先,這次幫大小姐「搬」庫房的東西,原是想贖罪保命,誰知碰了個天大的機遇!

她立馬給水玲瓏跪下,磕了個響頭,發自內心地感激:「多謝大小姐!奴婢以後再也不犯渾了!」

杜媽媽走後,葉茂打了帘子進來,她手裡拿著一幅雙面刺繡挂圖,繡的是桃李滿園、春色無邊,寓意應當是投桃報李,「周姨娘送的,要還回去不?」

水玲瓏淺笑:「收下吧,秦芳儀這回把她逼入絕境了,我若再不搭理她,她就該瘋急亂咬了。」

天未亮,大片大片的雪花便從暗沉的天空紛紛揚揚落下,不過須臾,斗拱飛檐、瓊枝玉樹皆如銀裝素裹,且清麗且妖嬈。

長樂軒內,秦芳儀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是生生被氣白的!

從天亮到現在,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哪個姨娘或庶女前來探病,她氣得面色發紫!

水玲溪舀了一勺子燕窩,想吃又有點吃不下,她柳眉微蹙道:「娘,這樣真的好嗎?萬一祖母發現你是在裝病大發雷霆怎麼辦?」就像她讓別人抄佛經的事曝光,祖母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可見祖母最討厭別人糊弄她。

秦芳儀狠瞪她一眼:「還有臉說!我讓你抄個佛經你都不樂意,難怪留不住太子的心了!」

水玲溪的勺子猛然掉在碗里,燕窩灑了滿桌:「娘!昨天的事是我的錯嗎?人是你找的,計策是你想的,說什麼要讓太子對水玲瓏死心,結果你害的是我!是我,你知道嗎?」

語畢,憤憤然側過身子。

秦芳儀按住隱隱有些發暈的頭,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到現在都沒找出失敗的癥結,難怪你會輸給水玲瓏了!你以為老夫人和你父親真的是氣你陷害了水玲瓏和周姨娘?蠢貨!百善孝為先,眾所周知我朝皇帝以孝治天下,想當年戶部侍郎曲照,曾提出三大土地變革法,大大改善了農戶的生存環境,皇上對他器重有嘉,特許他與皇子同席,這等殊榮別說你父親,便是你外祖父也從沒有過!但曲照因為一次酒後惡意中傷了嫡母,結果被皇上流放邊疆了!你仔細回想一下,當羅成道出水玲瓏在莊子里的凄慘遭遇時,水玲瓏是怎麼做的?換做是你,你又會怎麼做?」

水玲瓏說,「父親,原先我也以為那些下人敢如此怠慢我是受了母親的指使,但自從我回了尚書府,母親莫不是好吃、好喝地供著,給我的首飾和衣料也比其他庶妹好很多,我想一定是有惡奴中飽私囊、欺上瞞下,還望父親別冤枉了母親。」

換做是自己,自己一定趁著大傢伙兒都在,揭發嫡母的惡行!水玲溪的臉一白,柳眉蹙得更緊了。

秦芳儀頓了頓,語重心長道,「我巴不得她趁機告我的狀,那樣,局勢立馬便會逆轉!我會跪下向她求情,請她原諒我監管下人不利,畢竟我掌管那麼多事,偶爾疏忽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我一跪,水玲瓏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逼嫡母下跪,比得上一樁大不敬的死罪!屆時,太子和所有人都會對她寒心!即便太子不死心,我也有辦法讓這事兒傳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是萬萬不會要這種兒媳的,所以,哪怕是太子府的側妃或姨娘都沒她水玲瓏的份兒!不僅如此,我還會讓京城家喻戶曉,讓她身敗名裂!可偏偏,她主動替我求情,緊接著,你又鬧出對祖母陽奉陰違的醜事!強烈對比之下,誰還會站在你這邊?你…你簡直是給水玲瓏做了墊腳石啊!」

水玲溪一怔,立刻跪在了秦芳儀的床邊,哽咽道:「娘,女兒知道錯了!」

「總算你還願意認錯。」秦芳儀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不如一根柔韌的雜草活得長久。想要的越多,頭就得垂得越低。你若是連區區尚書府的人際關係都擺不平,將來要怎麼統領後宮?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水玲溪鄭重點頭:「知道了,女兒一定不會輸給水玲瓏的!」

水玲溪走後,秦芳儀闔上眼眸,趙媽媽上前給她按著太陽穴,問道:「夫人,難道真就這麼算了?」

「算了?怎麼可能?」秦芳儀冷冷一笑,「小賤人,眼下不正好有個治她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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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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