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中毒 未知你心意(2)
第46章中毒未知你心意(2)
「叫所有水性好的人下去,將那些東西都給本侯爺弄掉!」他突然轉身對著榮福低吼道,「還有暗流,派人守著,千萬不能讓王妃被卷進去!」他焦躁不安到極點。
阿薰,你千萬不能出事…
榮福見狀不知該如何回答,赫連春水見他不動,揚手甩在榮福臉上,將他打出幾步之外。
「好,你們都不聽吩咐了是吧,本侯爺自己下去弄,你滾!」他大聲道。
阿薰想救這船上的人,他知道阿薰心腸好,她既然想這樣他就如願,只要她開心就好。可赫連卿怎麼可以那樣對她,明明她就要上甲板了,為什麼要將阿薰丟下大海!?
他不喜歡阿薰,可也不給別人去喜歡!不喜歡她了,就將她扔掉嗎?
赫連卿,阿薰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這次你的命就留在海上吧!
榮福慌的爬過來抓住赫連春水的靴子,「侯爺千萬不要下去,奴才替您去,就是奴才死在海里,也不會讓王妃出事的!」
「記住,只要救阿薰上來!」赫連春水怔怔的望著海面,心高高懸起,卻迅速的再冷卻。
海面商船整體燃燒,赫連孝早早的帶著他們幾個人跳入海中,抓著幾塊浮木他們在海面漂浮。
他不能回頭找三哥,之前李申的話提醒他,湘陵一行他定是要替三哥走一趟!
抓著浮木,他們最先要的是離開這片暗礁海域。
突然腳踝好似被什麼纏住,驟然一痛。
木棉發覺他神情不對,「七爺你怎麼了?」她擔心問道。
「沒事。」赫連孝硬撐著說道,「你和花夫人上去趴好,這海水太涼!」他吩咐木棉,將木板讓給她與花淺幽。
木棉沒有再和他爭讓,趴在木板上,赫連孝與李申分別推著她們前行。
過了好一會,已經看不到那燃燒的商船,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海水平靜,彷彿夜裡發生的只是一場夢,她悄悄的伸手攥緊他肩頭衣衫。
「七爺水性好的很,用不著你擔心。」赫連孝闔起的眼張開對她笑笑,臉頰和她靠的很近,嘴唇凍的發紫微微打顫,臉色也不對勁,卻還是擺出平時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來。
她大著膽子手掌輕撫在他臉頰,感覺赫連孝呼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他先楞了下,隨即卻笑著,「你佔七爺便宜,爺這皮膚是不是很滑溜。」
木棉幾乎快哭出聲,憋在喉嚨里只是點頭。
「七爺前面好像有船,奴才先去瞧瞧,木棉你照看好夫人!」李申遠遠瞧見海面很忙的地方,好像有船隻出現。
李申先行游過去,剩下他們三人。
突然的剛剛還在笑嘻嘻的赫連孝,眼睛一閉,身子頓時往下沉去。
「七爺!」木棉大驚失色,慌忙伸手抓緊他手臂與肩頭,天色亮了點,她看著赫連孝臉色泛著青灰色,嘴唇烏紫。
「你還不放手。」一邊花淺幽突然低聲命令道。
「閉嘴!」木棉猛然怒瞪她,「他救了我們,你竟然見死不救。」隨即翻身入海,死命的托著沒有知覺往下沉的赫連孝。
花淺幽瞧著漸漸游遠的李申,她聲音一冷,平時柔美純良的眸子起了殺意。「你瘋了吧,赫連孝一看就是中毒,八成是被暗礁海域中的毒鐵蠣傷到,趕緊將他丟在海水,你救他,是想讓他康復了去湘陵,破壞我們的計劃嗎!」她白了一眼,還在拚命拉著赫連孝的木棉。
「你不幫忙救七爺,我馬上就動手弄死你。」木棉如發怒的小野獸盯著花淺幽。
「哎呀不得了,幾年不見你還厲害了,你敢對我下手,就不怕哥哥會殺了赫連孝?」她不信木棉有這個膽子,卻還是被她的氣勢所震懾。
身下木板猛然被木棉下手抽走,花淺幽不防她出手,狼狽不堪的落水。
花淺幽探出頭,不由怒道,「花淺溟你個小賤種,你別給臉不要臉!」
木棉聽了只是冷笑,護住昏迷的赫連孝,冷冷說道,「你有寒症,我就說你不能及時服藥,你覺得哥哥會為了個不再能為他做事的死人而遷怒我嗎?」
花淺幽再是怨恨還是出手幫了木棉,她的寒症發作時,還要靠木棉。
雖然從沒有當她是姐妹來看,哥哥如今需要用人,木棉對哥哥來說能起到的作用,確實不亞於用來牽制赫連卿的她。
換了張笑臉,她說道:「花淺溟,你救赫連孝我管不著,不過若是以後他得知你的身份,會不會與今天你不顧一切救他那樣的保護你?」
「那是以後的事,等到了那天再說吧。」將來與她會如何,七爺與她還會不會如當初那般信任,木棉心中無底,她更是不敢想。
這個男人救過她,沒有他出手,她哪裡還能像人一樣生活;她不敢奢求什麼。
他是王爺,她是奴婢,就默默的留在他身邊伺候著,竭盡所能的幫他分憂。
這個信念,是木棉多年為之努力的希望,支撐她一步步走下去。
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他知曉,僅僅她一個人放在心中獨自想念就好。
木棉想不到,她小小的一個夢,還是被現實無情擊碎,她的身份,註定赫連孝,是她此生不能相愛的人!
「真是可憐,希望赫連孝永遠不會知道你的身份吧。」花淺幽口中感嘆,目光卻怨恨的剜了木棉一下。
木棉早就習慣她這副偽裝,也不理會,只是說道,「湘陵一行,七爺一定會去,你別耍小心思再害七爺,那我還能念在你我血緣份上放過你。」
「那我真要感謝有你這個妹妹了。」花淺幽輕笑,看著木棉擔心赫連孝那副焦急的模樣。
湘陵一行會怎樣,誰都不知曉,哥哥肯輕易放過赫連孝一命,其中緣由她暫時弄不明白,照著多年相處的了解,一定不是好事就對了。
划傷赫連孝的是早就布置在暗礁海域的毒鐵蠣,這些東西泡在五毒製成的水中飼養,全身內外皆吸足毒汁,只要活物一個不小心觸碰到它們,肌膚立刻會被它們劃開小口,注入毒汁,毒液雖少毒性很強,發作時間緩慢,一般人中毒很難察覺,等到感覺不對勁,毒素已經要遊走全身了。
他習武有底子,身體健壯,毒素遊走速度較慢,木棉替他吸除乾淨傷口的毒液,針刺四處穴道,她隨身帶著的解毒藥丸,不管有用沒有的,一股腦的讓赫連孝服下。
船艙又小又冷,不過好在有個安身地方,比泡在海水裡他們至少保住了性命。
赫連孝全身發抖微微抽搐,木棉見了壓根沒多想,解了衣衫躺在他身邊緊緊抱著他。
唯一的念頭,赫連孝不能死,只要她活著,就一定要他活下來。
哪怕等哥哥回來就是殺了她,木棉不再管了,她只要七爺如以前那樣平安無事。
破舊醫廬,發黃的紗帳垂落,床榻內側睡著一個人,長發掩住面容動也不動,後背赤裸,蓋著被藥水浸泡成褐色的紗布,散發出濃重藥味。
幾天大雨才停歇,赫連卿在外生火,滾滾煙霧嗆的他眼淚直流,忙站起身避開,又將腳邊藥罐踢翻,藥材、碎片飛了一地。
他緊皺眉頭,看著眼前一片凌亂,攥緊手指站在原地。隨即他重新折回屋中拿了新罐子出來清洗,再放上藥材加水,至於那爐子,他默默的拿了火石,專註的擦著。
濃煙熏紅眼睛,他拿了濕布蒙住口鼻,小心保護好不容易才點燃的微弱火苗,重新熬制湯藥。
這葯必須要弄出來,一天三次,她不能少服用。
屋裡的人突然動了動,發出一陣微弱聲響。
他聽見了猛然調轉身子朝屋裡跑去,掀起幔簾,赫連卿半跪下查看。
撩開遮住面容的長發,昏睡的人青灰臉色烏紫的唇,沒有一絲好轉跡象,剛才那一聲不過是她的夢囈。
赫連卿心口發悶,看向她後背,那紗布下一背的傷口,當時他發覺時,心彷彿被重鎚狠狠的擊中。
「換藥了,有些痛你忍著。」他清洗了雙手,擦拭乾凈,咬了咬牙掀開蓋住她後背的紗布。
傷口細細長長,縱橫交錯在她整個雪白後背,顯得格外猙獰可怕。
安紫薰從半空落下,他緊跟著,眼見她尚且還沒回神,就有人影從暗礁那裡衝出來,分別抓著她就朝著暗礁那一刻游過去。
他快速朝前,要攔截下他們幾個,之前他就發覺那裡不對勁,好似有網狀的東西依附在暗礁上。眼下,又憑空冒出好些人,看來是在這裡等很久了!
安紫薰掙扎,那些人只在她周邊堵住,一步步逼著她前行。
天底下能令安紫薰乖乖聽話的人,赫連卿還真的沒有見識到過,那些人怎麼能奈何她,她在水中姿態輕盈宛若美人魚,不用幾下,就掙脫了那些人的包圍,但是她也越發靠近那危險的地方。
這個惹麻煩的臭丫頭!赫連卿心裡著急,隱藏的危險她還完全沒有注意到。
等他追上她,卻是晚了一步,她看不清暗礁上有東西,腳踝被纏繞,那幾個人上前要將她拉扯過來,冷不丁附近暗流起了漩渦,安紫薰被捲入,整個人重重撞擊在礁石。
他猛的躥上前單手緊緊抱住了她,袖中箭揮動,斬斷那似網的東西,靠近了赫連卿才看清楚,那並不是網,看上去是覆在礁石上的一粒一粒如鐵砂石般的東西,顏色與礁石相近,密密麻麻的一層,不過它們是活物,吐出的毒液堅韌成絲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張網。
他與安紫薰下一刻被捲入暗流漩渦中,她一早昏迷,他有三生蠱支撐還能堅持,就這樣緊抱著,在被暗流不知道衝擊到哪裡,等風平浪靜后,他才發覺被擱置在淺灘。
這裡人煙稀少,就幾戶人家,幸好還有個山野郎中,他替安紫薰把脈。
傷她的那東西有毒,那麼密密麻麻一大片海域都是,赫連卿對海上的事雖然了解不多,可那麼厲害的毒物,他好像曾經聽母妃提過一次,類似苗疆慣用的蠱毒。
赫連卿吸出她後背傷口毒液,割破手腕將含有三生蠱的血餵給她喝,三生蠱能解天下百毒,安紫薰的毒應該沒有問題。
豈料,幾天了,她壓根沒有一絲好轉。
還有一件令他驚詫的,他心口舊傷有些惡化,他全然不能使用三生蠱的力量,那就意味他的血如普通人一樣,無法替安紫薰解毒。
玄冰玉,赫連卿突然想起,母妃那支名叫情淚的珠釵,所用的就是玄冰玉。
那夜他瘋了一樣強佔了安紫薰,她刺傷在他心口,差半寸就能要了他性命,傷勢始終不好,原來是傷及了三生蠱。
所以,在他真心的擔心她受傷,想救她時,卻只能眼睜睜的束手無策。
葯剛點在傷口,她先前還能安靜不出聲,此時渾身發抖,疼的忍不住發出絲絲倒吸冷氣聲。
疼的她腦袋都泛迷糊。
「三郎,我把三生蠱種在你心口,以後你想什麼我都會知道,你要是害怕還來得及拿下哦!」女子俏皮清脆的聲音如銀鈴響起,不過背對著她,安紫薰看不清那模樣。
一身紅色嫣紅的喜服,長及腳踝的烏髮如絲緞垂落,簡單的髮髻簪了一支珠光潤澤的發簪,她說話時腦袋輕搖,那珠釵光澤柔和,傾瀉一身流光。
「寶寶你不信我對你的心意?」男子顛倒眾生魅惑的容顏,她當然記得,就是夢中在鏡青鸞里看見的人。
唯一與赫連卿不相似的,他那雙瞳眸映入那女子的身影,情深似水,彷彿天地間唯獨只見她一人。
「天下男兒皆薄倖。」她放低聲音垂著頭,「你呢,三郎?」
「我對月神起誓,若是負了寶寶你,就讓我有生之年,每逢月圓之夜受三生蠱噬咬血肉之苦,一生不得善終。」
「夠了,我信你的,一直相信!」她捂住他的唇不準男子再發誓。
男子握住她小小的手掌,親吻每一個指尖。
「寶寶,你信我就好,若是你不信我了,我寧願你用玄冰玉扎在我心口,死在你手上倒是個解脫。」
「只要你不騙我,一心對我好,我怎會捨得殺三郎你。」
兩人軟語親昵,相擁纏綿,一雙龍鳳喜燭高高燃起落下紅淚斑斑。
後背痛楚加劇,她腦中景象立刻破的四分五裂。紅色喜燭化為血淚,一滴一滴落下模糊她的眼睛。
疼,渾身都在疼,從身體內部開始,好似是鈍器一刀一刀割著血肉,如凌遲之刑。
「三郎……我疼…」床榻上的人一直昏迷不醒,這是她這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聲音很微弱,他見她神情痛苦,俯身湊過去想抱著她。
她一向能忍,他們兩人每次只有針鋒相對,每每他不擇言語,對她總是不甚在乎,甚至是厭惡。非弄的她傷心難受。
安紫薰從不求饒,哪一次都能將他激怒,赫連卿素來冷情,也唯獨對花淺幽念這一份恩情,可總是因為這個女子動怒。
她有哪裡好?論姿色她不美,論才情琴棋書畫她比不得其他兄弟的妻妾,論脾氣,她一點也不溫柔嫻淑,只會氣他,一句溫情的好話也吝嗇不給他,冷漠時,比冰山還要令人生寒。
他不過需要個能溫暖他寒涼身體的女人,赫連卿承認,他迷戀安紫薰的身體,他想要她的念頭一直都有。
論對他的心意…
赫連卿怔住,細細數來,他唯獨不去看她的心意。
生辰那天,她說她不等了,他就為了這一句亂了心思。
她在太和殿莫名昏倒重病,他不眠不休照顧她,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曾幾何時他會甘願的來伺候人。
出西楚馬車上那幾天,他們相處如平常夫妻,他逗著她惹著她發怒,然後再哄著她笑出來,他喜歡看她笑。
她笑的眼淚落下,漲紅了臉一邊輕聲求著,她聲音好聽,柔柔糯糯的喊他:「三郎,不鬧了,求了你。」
她身子好香好軟,他抱著她入眠,那種縈繞心頭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好似很久之前,他就這樣抱過她,彼此身體熟稔。
他與淺幽也曾這般親密,可始終不能有安紫薰帶給他的感覺。
安紫薰,你不知道本王為何借口帶你回藩地,卻在中途乘船目的去湘陵。
三年前漁村一夜被毀,你說絕對不是你表哥金痕波所做。在湘陵,漁村唯一還存活的人在那裡,本王也覺得是不是瘋了,會因為要相信你,帶著你與花淺幽一同前往。
此行,你讓本王知道了你很多不曾為人知的一面,原來對你一直沒有關心了解過,你有太多的東西讓本王吃驚。
只因為對你那奇怪的感覺,本王疏忽冷落了淺幽,甚至對她前所未有的信任都開始變的…
「你個磨人精的壞丫頭。」赫連卿心口憋的悶悶的,他撫上她的臉,藥物暫時克制她毒發,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如果他那夜沒有強佔她,就不會被刺傷因此暫時失去三生蠱的力量,赫連卿不是擔心三生蠱,而是焦躁眼前他不能用蠱血救安紫薰。
你就那麼不願意留下做本王的女人嗎?本王可以不去計較你心中還有別的男人在,你乖乖的留下,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要,只要本王有。
他低頭貼上她臉頰,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次若是我們平安過去,你留在西楚別再提離開,我答應你,以後朝廷面對安家與南海真的要到開戰的地步,我定會幫你保護你的家人周全,甚至安宗柏我也考慮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你再不醒來回答,就當做你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