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情動 我也喜歡你(2)
第50章情動我也喜歡你(2)
他不確定黑衣人是否在附近,方才一戰定有威懾力,赫連卿自身康復需要時間,唯一擔心的是安紫薰。
廟宇里黑暗,只有門前一地月光帶來點光亮,安紫薰凝視他的眼眸比這月色還要漂亮。
她伸手在他腰間翻著東西,拿出裝葯的袋子。
「你想為我包紮傷口?」赫連卿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心口一暖。「那些葯是你的,我用不上。」
她皺著眉頭,雙手解開他衣衫。
布料被血濕透,貼著皮肉,被她一動,赫連卿皺眉哼一聲。一邊的安紫薰眼淚啪嗒啪嗒又落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只是不忍見他痛著。
他起身靠著在一邊,拉著她過來,「別哭,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話音才落,她帶著涼意的唇立刻覆蓋在他乾涸的唇間。
良久分開,赫連卿忍著身上劇痛笑道,「你才是我的救命良藥,這下我可是死不掉了!」
遠在西楚皇宮,赫連琛行色匆匆,趁著濃重夜色來見衛鳶。
他進來見衛鳶在佛前誦經,過了一會兒,衛鳶誦經結束他開口道,「母后,你深夜命人傳召兒臣進宮,所為何事?」
衛鳶遣退伺候的奴婢,命人在外看守,佛堂燭火微微跳動,映照赫連琛儒雅俊秀的面孔,她的兒子素來冷靜自製。
「母後去見過東方國師。」
「東方非池是他的師兄弟,母後為什麼會去見?」赫連琛微皺眉,不過衛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他的母后從來不曾輸給謝鴻影半分。
提到原因,衛鳶捏著眉間幾下,那個人什麼都知道,她這一趟是為了琛兒的將來有求於他幫助,反而被他提起多年前的一筆舊賬。
十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她天天誦經念佛,原以為往事久遠,想不到走到今天還會有所牽連,若是當初就…
「母后?」赫連琛見衛鳶臉色不對。
「母后沒事。」她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東方非池是西楚歷代國師里能力最強的,你父皇相當信任他,之前你不是對母后說,因為他的一番說辭,你父皇就暫時擱置了對安家還有南海的計劃嗎。」
赫連琛點頭,「所以母后找他,希望他能幫助兒臣。可這東方非池很是古怪,兒臣曾經試著接近他想著能收為己用,最後是徒勞無功。」
「確實很難,母后閱人無數,也不能看透他半分心思。」她摸著手中佛珠,光滑溫潤,用了十年時光才能如此平靜生活,這次一定要再找那個女人嗎?
「兒臣素來不強求人效力。」赫連琛笑了笑,他本就擁有半數兵權,朝堂的那些大臣尚可想些辦法,多數是他外公的門生、至交,他不擔心這點,唯獨武力上他不能全然贏過赫連卿。
「琛兒,你輸掉虎符給卿兒,你手中的兵力大概不能完全應對謝鴻影生前一手訓練出來的鐵騎。西楚京城你不能控制,朝野之外還有安宗柏在。」
「那虎符兒臣不稀罕,所以當時令人送還給三弟的王妃。」赫連卿卻不以為然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有一番打算?」
「兒臣記得小時候師傅教導兵法課,母后看過兒臣的課業,只說了一句攻心為上。」他伸手握住衛鳶手掌,「您隨著父皇南征北戰,又是他的髮妻,只因為十年前謝鴻影一事,為了讓父皇怒火不波及家族,就甘願在深宮後院守十年,這幾年您深居簡出不問世事,父皇不斷納新的妃嬪,對母后並不算善待。」
衛鳶輕笑良久慢慢地說道,「帝王本該如此,永遠不會對一個女子專情,若不是母后這麼做,你外公還有舅舅他們,哪裡還能站在這朝堂里說話。」
赫連御風是她平生唯一愛過的男人,從她決心嫁給他那一刻起就明白將來的歲月她並不會獨佔他,一個女人得不到丈夫完整的愛,一顆心都轉移到孩子身上。
琛兒沒令她失望,論嫡親論長幼,太子乃以後帝王的位子應該是他的。
只是,她低估赫連御風對謝鴻影喜歡的程度!
赫連琛壓低聲音,突然說道,「為什麼當年不直接殺了三弟?母后還要留他一命到如今?」
佛堂的火燭隨即啪嗒爆出個燭花,衛鳶猛然一怔。
恍然的猶如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皇後娘娘,卿兒的死活對我的兒子而言並沒有構成危險,反而是對太子的將來無益。謝鴻影為人如何,我最清楚,她是北燕的長公主,生下的兒子身體中流著北燕的血,一旦他繼承皇位,那就表示這西楚的疆土有一半將會是北燕的後人統治,那是您的族人還能在那朝堂上有說話的份嗎?」
女子蜷縮在地牢里,非常冷靜的對她說每一句,冷靜到連衛鳶都覺得不可思議。
心猛然抽緊…
「你要對卿兒做什麼?」
「這東西叫做離人淚,娘娘放心,他喝下去並不會毒發,不會被皇上發覺,離人淚會一點一點侵蝕他的身體,沒有解藥,他活不過三十歲,在這之前說不定他會因為受不了自身的痛苦早早了斷自己的性命!」
「你這麼費心幫本宮,難道真的不為自己求什麼?」
「為自己我是不想了,我與娘娘都為人母,求的不過是自己兒子平安,太子殿下是帝王命相,我的兒子只要能平安活著就成,不管怎樣,他也是姓赫連的!」
「你和他的生死是皇上才能決定,求本宮沒有任何用處!」叛亂之罪,赫連御風定是不會放過他們,她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煩。
女子笑起來,其實她很美,不僅因為她有三四分相似謝鴻影,她本身就有一種令男人喜歡的野性美。
「皇後娘娘您可以的,想想太子將來,想想你們衛家老老少少,您還有什麼不能下定決心做的!」
苗女美貌且善於用毒,更是心狠!
「你也恨謝鴻影?她對你可是…」
女子偏過頭朝上仰起看著她,「你不恨嗎?你應該比我更恨她,她搶了你的夫君,你是原配的建章王妃,你多年相伴的功勞,抵不過謝鴻影的一句話,他心裡愛的是誰,您早就清楚。你我不同的是,我敢說敢做,而你卻不能!」
女子伸出手掌,裡面有個小小的瓶子。
「謝鴻影只在乎她唯一的兒子,只要控制赫連卿一天,她絕對不敢對您或者太子有任何不軌的企圖,她不敢的!」
離人淚很美,宛若情人的眼淚晶瑩剔透,無色無味。
那時他還是十四歲的孩子,那一天是他生辰,他很開心的吃著壽麵,她親眼看見赫連卿吃完,對她這位母後娘娘,沒有一絲的懷疑。
不是她心狠,那皇位之下是多少人的白骨累積成,其中兄弟父子皆有,她看著赫連御風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踏著血路一步步走上去。
琛兒的將來,也會有很多的兄弟,她不想自己的兒子雙手沾滿血腥,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去做那弒殺的人。
當時的衛鳶,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你聽著,卿兒最多只能活到三十歲,他沒有幾年時間了。」
「母后,當年給離人淚的人,萬一三弟找到了,並且拿了解藥,這點不能不防!」
衛鳶眸子一沉,輕輕搖頭,「不會的,她絕對不會給卿兒解藥,在這個世間,若說最恨卿兒,巴不得他受罪早死的人,大概只有那個女人了。」
那是要怎樣的仇恨,才會令那個女人瘋了一樣不擇手段的對付謝鴻影與赫連卿!
照著宮裡的規矩,元宵節之前就要掛上彩燈,西楚皇宮到了夜晚,盞盞彩燈懸挂,點綴夜空。
赫連御風站在院子里久久望著外面炫彩斑斕的一片,年年如此熱鬧,而他一年比一年內心孤寂。
這些彩燈好些都帶有北燕的特色,還記得影兒嫁給他入宮后,很喜歡在元宵節時做彩燈掛上,她喜歡他便一起喜歡,宮中各處都掛上,至少那一天會令她開心點。
一個人的習慣真的無法輕易改變,這幾年赫連御風年歲大了,越發的想念過去。
「皇上,風大,您快些回去吧。」謝成陪著他站在外面良久,不由出聲提醒道。
「卿兒現在該到安家了吧。」他自言自語著。
「回皇上的話,大概快了吧,安家那裡的探子還沒有回來。」說來三殿下去了好些天,探子始終沒有回報消息回來。
「太子最近再忙什麼?」赫連御風又問道。
「太子殿下如往常一樣,最近時常去看望皇後娘娘,奴才聽聞皇後娘娘很是高興。」
「他們母子難得相聚,琛兒真是有心了。」赫連御風盯著那些花燈瞧了半天,「謝成,你讓羅素明天帶兵前往安家那裡。」
「羅素將軍?皇上的意思是擔心鎮南王對殿下…」謝成一怔。
「朕的意思是,轉告安宗柏,卿兒在那裡要他多多費心照顧著,不管怎樣他們是翁婿,朕這個親家理應要去知會一聲。」
他最後瞧了彩燈一眼,轉身返回。
安宗柏,朕的兒子最好無事,不然你安家上下幾百口皆是陪葬!
貨船停泊在南海岸邊,從艙底出來呼吸海邊空氣,赫連孝多天來的臉色稍微好看一點。
「七爺,您當心點,還是奴婢扶著你好了。」木棉緊緊跟著他,赫連孝卻冷著一張臉,甩開她伸過來的手。
李申看不過去,幾步上前扶著走路搖搖晃晃的赫連孝,「七爺,奴才扶您。」
「不用,爺沒有人扶著難不成還不走路了!」
「您這話說的,身子還不大好,奴才伺候您也是應該的。」李申知曉他脾氣,只能順著他的話說。
「都滾,爺是一廢人了,省的討你們嫌棄!」他餘毒在身,話說急了呼吸不暢。停下步子靠在一邊休息。
木棉擔心他傷勢加重,又怕他再生氣,咬著唇站在他身側不敢貿然過去。
「七爺,你何必生氣,木棉是擔心你,一路上她可守著七爺寸步不離的照顧,我若是有這麼個玲瓏剔透的丫頭在身邊,高興還來不及。」
赫連孝冷哼撇了木棉一眼,見她眼圈紅紅,卻死撐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卻想著不是她堅持來南海這一趟,他應該快到湘陵了。
這個丫頭平時文文靜靜不愛說話,可那天非要改道而行時,那番強硬,嗆的赫連孝都說不出話。
心中仍有埋怨,拉不下臉,「花夫人喜歡,那就讓木棉服侍你,爺沒有那福氣,指派她做事!現在她是主子,爺啥也不算!」
「奴婢不敢。」木棉差點落淚,唯有忍著站在一邊。
「木棉,七爺有傷心情不好,我代他替賠個不是。」花淺幽輕聲道。
「花夫人客氣了。」木棉仍舊低著頭淡淡一聲,「既然七爺讓奴婢服侍您,那奴婢自然遵命。」說著她離開赫連孝身邊,朝花淺幽走過去。
赫連孝不見還好,她這麼來事,不免心中更怒,「李申,你也站在一邊,真不拿爺當回事了!」
李申忙過來扶著他,再轉頭看看木棉,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貨船上聽商客說湘陵那裡發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郡縣的官員都下令封住城門不給進出,一時間人人談起瘟疫色變,如今是冬天尚好,過段時間開春,如果瘟疫再不能控制,湘陵那裡大概會被隔絕一切,成為一座死城!
城中有王爺布置的眼線和探子定會保護那個人,可瘟疫一來,誰也保不準裡面人能不能活下!赫連孝執意要去,可他中毒未好,城中又是瘟疫,李申一時不敢讓他冒險前去。
木棉更是大膽阻止,中途將他弄暈,改道來南海,聽她說南海有大夫可以醫治好七爺中的毒。赫連孝醒來發現改了路線,自然不肯非要回去,與木棉起了爭執,那丫頭平時溫柔似水,卻能拿捏住他。
「七爺,既然來了,就先找到大夫瞧病,等您身體好了再做打算不遲。」李申扶著他,能感到赫連孝周身無力,他隨軍多年粗通醫術,知道七爺的情況不對勁。
他抿著乾涸灰白的唇,半天才輕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木棉已經是西楚最好的醫女,她都不能治好,我們還走南海這一趟做什麼?三哥囑咐過一定要親自見到那個人,如今湘陵瘟疫,若是那個人有什麼好歹,你讓爺怎麼和三哥交代!」
說完這些,他捂住心口不住喘息,這身體如此就罷了,這一來耽擱了三哥的大事!如今,三哥不知所蹤,他是一點辦法沒有,如何不著急!
「您這份兄弟情義,王爺得知必然不會怪你去不了湘陵,七爺的性命重要,若您不保重自己,王爺身邊可真就沒有能信任的了。」
望著不遠處的李申與赫連孝,花淺幽瞥了身側木棉一眼,「你再是擔心也沒有用,你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解除他中的毒,唯有聽哥哥安排來這南海,不然就眼睜睜看赫連孝死掉好了。」
「不用你教我怎麼做,擔心你自己吧,別以為湘陵有瘟疫能唬住七爺,慶王爺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等他回來,你該擔心哪天被他發現你的身份,花淺幽你連死都很難!」木棉目光冷冷,不甘示弱的回瞪花淺幽。
「你有本事了,怎麼不在哥哥面前說這番話?別忘記,你不幫我們其實沒有什麼的,可你的身份註定不會被赫連孝接受,你以後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花淺幽捂唇得意的輕笑。
木棉習慣她如此譏諷,淡淡一句,「你一心對哥哥,他還不是將你送給別的男人,說起來最可憐的是你吧。」
被她稱作哥哥的人,在很久以前,其實並沒有當她妹妹看待,她對他的印象模糊,家中巨變后,她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原來的那些人,可當她看見擊傷安紫薰的暗器時不由一愣。
很多人看不出那會是暗器,可她很清楚。
難怪她在別院見到花淺幽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姐姐曾經那般驕傲不可一世,如今卻儼然一副溫柔良順的模樣。
被花淺幽喊出她忘記很久的名字——花淺溟,她意識到有些人無論怎樣都逃不開。
「你真是小賤種,當年怎就讓你活下來了。」
身後是花淺幽憤恨的咒罵,木棉懶得理睬她,她被罵的麻木,眼下她只會用心專註赫連孝一個人。
哥哥要做什麼她不清楚,這些年不見,他變的很多,木棉每一次見到他笑著找她的模樣,就心裡發寒。
他令人傳了消息過來,讓她來南海。這樣也好,南海有可以醫治赫連孝的大夫,所以她寧願故意激怒赫連孝,也將他弄來。
南海城中,李申見赫連孝虛弱的厲害,準備找個地方先休息。
突然的,「你看那個人!」赫連孝眼睛一亮,指著前方不遠處的身影。顧不得自己身體,他掙脫李申的攙扶,幾步趕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