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回鳳宮掌後印(2)
第22章重回鳳宮掌後印(2)
「凌歌?」雲清美眸一眨,看著這個清秀的小太監,倒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獨特的太監名,也難怪了他長得如此清俊,做個太監可惜了。
「是的,娘娘!」凌歌恭敬地低著頭,雖年輕,卻一言一行無不透著九分的沉穩,讓雲清不由暗暗讚歎。
太後宮中的掌事公公果然非同一般,經他調教出來的太監,即便年紀輕輕,卻也足以獨當一面。
這讓她不由想起金鳳宮的成公公,雖然年紀頗長,為人處世卻根本不適合任一宮之掌事,與眼前的太監相差甚遠。
「呵呵,你們四個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而來吧,雲清榮幸,勞煩你們替雲清謝過太后她老人家。只是雲清一介廢后,實不敢搬回金鳳宮,還請你們回復太后,雲清罪妾之身,還是留在翠微宮中更合適。」雲清淡淡一笑,看著眼前的太監,聲音從容而平緩。
她所說的話卻讓小桃紅大吃一驚,碧桃也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直接拒絕了太后的好意。
「小姐!」她輕聲催喚一聲,看到小姐面色絲豪不變,不由暗暗著急,不知小姐這作的什麼打算。
「娘娘從今往後便是奴才等人的主子,主子在哪兒,奴才們自當跟隨到哪兒。既然娘娘不願搬回金鳳宮,那奴才等便隨同娘娘留在這翠微宮中侍候。常喜,你跑趟祥寧宮去回稟太后,便說我等四人願意隨娘娘留在翠微宮,請太後放心,奴才們定會用心照顧好娘娘!」
相比於碧桃的訝異,凌歌卻是面色平靜,不慌不忙地讓叫常喜的太監前去祥寧宮通報。
其態度端正,聲音也不似通常的太監那般尖細,反而多了幾分柔和。
雲清秀眉輕挑,默默地看著凌歌沒有多言。
經過前日落水一事,她雖然還是她雲清,卻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雲清了。
皇帝不分青紅皂白廢了自己,趁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到頭來卻讓人對自己百般刁難。如果僅是如此也便罷了,頂多她再忍忍,反正忍這個字,從她出生至今,早已熟記於心。她卻沒有想到,這後宮之中還有他人對自己虎視耽耽,讓自己想與世無爭地在這清冷宮中度完餘生都不得安。
尚宮局的福貴,她只以為是貪婪之心讓他處處為難自己,可是當那日他竟然執意只抓走碧桃的剎那,她再也不能說他只是欺善怕惡。
若非有人知道碧桃自小與自己情同姐妹,二人相依為命,感情早已勝卻尋常主僕之情,福貴便不會單單要抓走碧桃,讓自己傷心自責而痛苦。
而雲清在這宮中並無得罪旁人,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有人存心要打擊自己。
這個人,雲清可以相信,絕非那個冷酷自大的皇帝軒轅澤,更不會是太后。那與自己有過牽扯的軒轅逸也不會,不然他不會這次設計幫助自己。
所以,唯一剩下的,便是當日福貴口中不斷提及的尊貴娘娘--華妃。
記得出嫁前雲雅去自己的西院,假借探望之名奚落過自己,說自己硬生生拆散她的何姐姐和皇上,害她何姐姐天天傷心垂淚,心情沉鬱。
所以,能夠知道自己與碧桃感情的人,必是與雲雅交情甚至好的天闕第一才女——何若婉。
呵,女子善妒果然不假,為愛捍情固然可敬,可她華妃,卻生生妒錯了人。
月老紅廟執雙影,玉橋風月是知音。任他桃李爭歡賞,不為繁華易素心。
華妃呵華妃,我本無心,奈何卿總惹不休?我雖不爭,卻不可不顧身邊人。從今起,雲清若無法做到雲淡風輕,後宮中,我將必爭!
「什麼?她真是這樣說的?」聽到秋月將探來的消息稟報給自己,何若婉纖細的秀眉不由深深地擰到一起,美眸直直地盯著秋月,似乎在思索她這話的可信度。
「秋月所言句句屬實,奴婢是從太后的宮中剛打聽出來的消息,估計待會兒皇上下朝之後,太后便會派人前來讓皇上下旨讓那女人回金鳳宮了。」秋月低著頭,在何若婉審視的目光下,也不慌張,神色從容。
「娘娘,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華妃的貼身宮女寧兒聞言面色微慌,看著何若婉沉思不語,不由急了,「原本這兩天娘娘便該冊封為後了,卻不想突然又冒出這事,這…」
「這次壞在那個病王爺的身上,若不是他,本妃也不會如此失策。」重重地哼了一聲,何若婉打破寧兒的聲音,美眸精光一現,又道:「不過,這次她可以僥倖活著,卻也讓本妃想通了一件事。咯咯,原來在後宮中,意外總是無處不在啊!」
說著,她嘴角邪邪地揚起,陰厲的聲音,讓秋月心中一驚,手心下意識地發涼。
「奴才榮祿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剛下朝堂的軒轅澤,在回龍乾宮的路上被大內總管榮祿擋住。
只見他無比恭敬地一跪,拂塵一甩,標準公公嗓音便無比刺耳地刺激著軒轅澤的心臟。
「公公年紀大了,以後按中宮之禮請安便可,無須再行如此大禮。」不耐煩地揮揮手,最近朝政動蕩,事情繁多,讓軒轅澤心情不免帶上一絲煩躁,「說吧,何事?」
前日西北邊境有變,鳳來國周邊居民開始小股騷亂,而鎮北大將軍——袁天綱剛剛回轅,卻突染惡疾,遲遲未康復,故而其麾下軍師曹子建便上摺奏明朝庭是鎮壓還是暫且觀望。
早朝時又得知東南一帶瘟疫流行,如此春分時節,竟然家禽大批量染病,人畜也有感染,攀升情勢十分迅猛,令當地官員驚慌不已,紛紛上奏,請求朝廷緊急應付。
如此諸事煩心,這兩日便是婉兒那邊也去得少了,大多時間便在御書房與幾位重臣詳商對策。
「回皇上,太后請皇上下旨召回皇后雲清,讓皇后統攝後宮。」榮祿察言觀色,見皇上面有憂色,似乎心煩,便機警地低了聲,不再讓人聽得那樣難受。
「這等小事,母后做主便是,何須過問於朕?」衣袖一揮,軒轅澤便轉身回宮,也不理會榮祿在身後小跑地跟著。
「皇上,太后說了:皇後到底是皇上因誤會所廢,錯在皇上,這接皇后回宮的事,還須皇上您親自下旨才可。」榮祿到底年紀大了,便是快步小跑都跟不上軒轅澤那矯健的身姿,一時氣喘吁吁,說得也小心翼翼。
「哦?竟有這等事?」腳步一頓,常樂立馬停步,可憐了榮祿差點不小心撞上去。
軒轅澤倏然轉過身來,看了榮祿一眼,不由輕哼一聲,自語道:「她倒真是出乎朕的意料,難道她這是向朕示威嗎?」
「皇上,您看這…」榮祿悄抬頭看一眼面色不善的皇帝,話說半句,面上為難之情卻表露無疑。
「好了,你去回太后,朕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結果。」軒轅澤掃了榮祿一眼,冷笑著交待一句,便衣袖一甩,也不回龍乾宮了,改道直向翠微宮而去。
「謝皇上!」榮祿遠遠地下跪恭送,該有的禮儀卻一樣不敢少,直到皇上俊朗的身影從眼前消失,他才敢悄悄抹了額上一把細汗。
哎,總算完成了太后使命!他在宮中當職半生,如今這皇宮中地位最高的三位主子,卻不想一個比一個難纏。
向來對太后之命言聽計從的年輕皇上,自親政后,早已不再是那個處處要太后、重臣拿主意的青澀少年。
就連那個看似任人欺負的皇后,今天卻只一句話,便讓太后暗喜,讓這個皇帝表情變得高深莫測。
唉,主子們的心思奴才總是無法猜得明白,不過他卻知道,這後宮之中,又將進入新一輪的不平靜了…
「皇上駕到!」遠遠的,雲清便聽到常樂公公大聲通傳的聲音,跟著,以凌歌帶頭的四個太監忙恭整衣帽,快步出殿相迎。
小桃紅和碧桃迅速圍到雲清身邊,欲幫她裝飾一番,卻被雲清淡笑著拒絕:「不用了,我在他面前再打飾都是沒有顏色的空氣,本不對眼,何必浪費脂粉。」
冷笑一聲,她便帶著碧桃與小桃紅一起出了宮殿,恭迎那個怕是尋釁而來的尊貴男子。
碧波湖面之上,一抹明黃分外耀眼,金色束冠璀璨奪目,烏青髮絲迎風張揚,墨色束帶上所綉著的紫金線,亦在陽光的折射下,透出萬丈輝芒。
遙遙望去,彷彿一個耀眼的天神,凌駕碧波之上,乘風踏浪而來。
四周靜立的所有侍衛太監全都成了風中塑像,只為襯他一人而存在。
「奴才、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整齊劃一的恭迎之聲,隨著那個俊美男子的踏上湖岸而震耳欲聾。
雲清亦微微一屈膝,雙眸低垂,臉只向地,恭恭敬敬地向軒轅澤行了一禮:「罪女雲清參見皇上,願皇上吉祥!」
冷冷地站在雲清身前,軒轅澤無視一地宮人,只看向她,聲音冷漠中帶著一絲孤傲:「免了吧!聽聞皇後身體康復,朕特來看看,果然這聲音中氣十足,不知身體是否大好?」
「謝皇上關心。罪女待罪之身,不敢面聖,更不敢以皇后自居。不知皇上聖駕前來,若有匆忙出錯之處,還請皇上恕罪。」雲清依舊低著頭,只看著自己的腳面。
那是一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布鞋,沒有任何的顏色點綴,甚至連宮中一些宮女的花布鞋都比不上。
俊眸不由一沉,他同樣注意到了她的鞋子,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的素淡出來見自己。
再一掃其他兩個宮女,亦與雲清一樣,普普通通的打扮,清淡無華。
「皇后搬來時難道沒有收拾兩件像樣的衣物嗎?怎麼穿得這樣寒酸?」俊眉微皺,他在想她是不是故意這樣出來見自己。如果是,那她真是死性不改,無怪自己總是在她面前容易光火。
「呵,皇上是問雲清這裡可有像樣的衣物嗎?」雲清輕輕一笑,聲音悅耳,卻依舊沒有抬頭,「回皇上,雖沒有十分像樣的,但稍艷些的衣裳,倒還是有的。只是雲清身為廢后,自然不敢穿紅戴綠,怕觸犯皇上聖威。何況翠微宮人跡稀少,雲清也無須打扮。自古有云:女為悅已者容。雲清一心求寧,又大病初癒,倒從未想過為誰而容。」
「你!」軒轅澤原本壓抑的怒氣,終於由心底噴發。
只見他俊容一沉,身體已經如影似電,一伸手扣起了雲清下巴,低沉咆哮:「朕讓你抬起頭來!」
該死,只不過一句話的事,到她口中偏能說出一大堆的反駁之言;她這個女人,難道就沒有半點身為女人該有的溫順嗎?
「啊!」
「小姐!」
小桃紅與碧桃已嚇得驚叫出聲,凌歌幾人雖然身體一震,卻無一人抬起頭來,依舊恭敬地跪在地上靜等皇帝發話。
而常樂卻是默默地垂著眼,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幕,恍若未見。
「是!只要皇上吩咐,雲清不敢不從!」平靜地對視著軒轅澤一雙噴火的眸子,雲清聲音平淡,美眸清澈,根本不被滿臉怒氣的他所嚇到。
這樣霸道而粗暴的他,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到。反正,他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而自己,也無須假意做他背後那個溫婉柔順的女人。
「哼,知道就好!趕緊回殿換身衣裳,即刻搬回金鳳宮!」自覺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遷怒於她,軒轅澤在那雙清澈的眸子平視自己時,心一動,手也倏然鬆開。
她的目光,似透著一種無聲的嘲笑,嘲笑自己的衝動與易怒。
這種目光與她以前那種清冷的堅定目光不同,讓他在她的眸子中,只看到自己的狼狽與暴躁。
「還請皇上明示,雲清這次,該以何種身份回金鳳宮?」唇角揚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雲清並沒有在他鬆手后,恭順地回殿。而是平直地望著他,聲音清脆悅耳,卻字字含刺,刺得軒轅澤只覺有無數針芒扎在身上。
「天闕國皇后!怎麼樣,這個身份皇后可滿意了?」有些牙癢地輕哼一聲,軒轅澤鬱悶地捏緊拳心,俊眸直直地盯著雲清噴著怒火。
他真後悔,明知她是激自己親自前來接她回宮,卻還是中了她的計,順了她的意。
與自己前來的意願相背,卻又莫名其妙地讓他覺得,方才這話他是非這麼說不可!
該死!他想,自己一定是被她氣昏了。
「謝皇上!皇上聖旨雲清自不敢違,至於滿不滿意,雲清只想說:皇上的滿意便是雲清的滿意,皇上若不滿意,那雲清便同樣不滿意!」雲清說完,看著再度被自己氣得眼眸危險眯起的高大男人,不由心情一快,唇角忍不住輕翹起來。
旋身微微一福,她不再管他是不是會被自己氣得炸肺,快速地轉身回殿。
然,她不經意地翩鴻一笑,卻讓軒轅澤心底竄起的火苗莫名地消散。
並且,一種無法言喻的莫名衝動竟然讓他脫口而出:「既如此,皇后以後在朕的面前別再雲清雲清地叫了,叫得朕頭昏。」
「呃…」雲清正欲進殿的腳步生生一頓,有點詫異地回過頭來,卻見軒轅澤同樣神情一愣,似才反應過來他自己說了什麼。
秀眉不經意地一挑,雲清想,他應該沒有忘了他曾不許自己自稱臣妾一事,如今又不許再喚雲清,難不成,他要自己在他面前自稱奴婢不成?
「還請皇上賜教,我…實在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該如何自稱?」沉思一陣,她想不出有什麼更合適,便將這道難題丟還給他。
既然是他不許自己稱這叫那,那一切便讓他自己定奪,反正她只有選擇權,沒有決定權。
不是嗎?呵…
「便喚作雲吧!好了,小樂子你留下替皇后安排一下宮務,朕還有事,便不久留了。」俊眸一閃,軒轅澤為自己無意識的衝動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曾不許她自稱臣妾,如今又不許她喚作雲清,那總不能就像剛才那樣,讓她我來我去的如此失了體統!而她的單名「清」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這樣叫的,那樣若讓婉兒知道,定會以為自己對她有心,又該暗自傷心難過了。嗯,還是雲好!只一姓氏,又清淡簡明,那便是雲了!
「喳!」常樂瞭然地應一聲,便張羅著送聖駕離開,而雲清卻是心房一滯,所有的思考全隨著他這個「雲」字而驟然停止。
獃獃地看著他忽忙離去的背影,她的眸子卻直直地穿透他,看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雲,雲!他竟然讓自己叫雲!
這是巧合嗎,那個只有風才會如此輕喚的名字,怎可為他而喚?
他早已打亂自己與風的約定,如今還要打破自己與風曾有的難得思念嗎?
風,她該怎麼辦?
「小姐,快進殿吧。」碧桃與小桃紅在軒轅澤離去后也趕緊起身,卻發現小姐竟然望著皇帝的背影默然地發獃。
碧桃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俊逸挺拔,衣袂飄飄,遠遠看去,竟然有種帝王之外的飄逸之氣。
只是,這跟小姐此刻的發獃有關係嗎?小姐對皇上怎麼會…
「西風曾笑女兒柔,白雲千載空悠悠。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風,你曾說,今生我只是你的雲,唯一的雲…可是,有些事,或許冥冥中自有註定,容不得你我…」輕嘆一聲,雲清悠悠收回視線,將方才的輕愁悄悄收起。
轉身,深呼吸…
回到金鳳宮,對於宮中又驚又慌的眾人,雲清只淡淡一笑,便當眾吩咐小桃紅此後為金鳳宮中掌事姑姑。
碧桃依舊是皇后的貼身大宮女,身份與小桃紅平起平坐,其他宮人俱不得隨意無禮頂撞。
而原先的幾個太監宮人她也一個沒有退掉,只是升任凌歌為宮中掌事公公,金鳳宮中包括吃穿用度一應事務全由他一人掌管。
安排好宮中的具體事務,雲清微笑著看看秋月,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波動:「秋月,你可願繼續留在金鳳宮做事?」
秋月心一慌,一種說不清是恨是妒的情感讓她捏緊袖中帕子,目光不敢再直視那雲清讓人生寒的清冷目光。
幾日不見,她的身上竟然有了一種讓自己無法招架的寒意,雖然之前她曾隱隱感覺到,可是從來沒有這樣明顯。
甚至,在面對華妃她都可以應對自如,此刻卻在她的面前,她無法平靜地抬眼。
「秋月任憑娘娘處置!」沉默半晌,她根本毫無退路。
華妃早已讓自己無論如何要留在金鳳宮,只要能夠繼續留在金鳳宮,她秋月便可以得到她所期待的夢想。
可是如果她辦事不利,那她唯一可以走的路,便是如同尚宮局的福貴公公一樣,下場凄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