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選秀肅儀初顯威(1)
第36章選秀肅儀初顯威(1)
「王爺,請用茶!」軒轅墨玉正想再問,碧桃與小桃紅分別端著茶具一齊進殿,看到立在床前的他,二人也沒有太多的緊張,只相看一眼,低聲提醒。
「還請王爺收回此物!」雲清托著墨玉,眼裡有讓人心寒的清冷,讓軒轅墨玉直直地盯著她半晌,最後伸出手,在雲清以為他要取回墨玉的時候,將她的掌心緊緊地合攏。
「等我回來,我自會跟你取回。在我回來前,不許弄丟它,否則我會不惜一切地毀了這支玉笛的主人!」他的目光堅定而深沉,讓雲清突然心底一寒,明白他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然而不等她應聲,他手一松,在雲清微微訝異的注視下,衣袖一甩,徑自離去。
「小姐,他…」碧桃看著絕決離去的軒轅墨玉,跟方才進來時判若兩人,似乎帶著一肚子的怒意而去。
雲清苦笑,展開手心,看著墨玉,沒有出聲。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雲清的身體也越來越好,一些後宮事務在軒轅澤的安排下,已經開始漸漸交由她處置。
幸好這幾日事不多,一些要事也都由芳菲姑姑替她處理得妥妥噹噹。
這日雲清用過午膳,華恆過來請過脈,發現她調養得很是不錯,僅交待些娘娘不宜操勞過度、適時休息之類,雲清也都笑著謝過。
由於身體緣故,雲清又特意在清風軒中加入一張躺椅,上面鋪著尚宮局總管福順公公特意親自送來的上等羊絨綿墊,又在椅前添幾扇秀光山色的水墨屏風,將原本雅緻的清風軒,布置得更加溫馨而別有風趣。
待華恆離去,看書看得微困的雲清便躺到躺椅之上微微休憩。
而碧桃替她蓋上暖裘后,一時無事,便跟小桃紅一起坐到殿中,綉這兩日小姐描好的刺繡打發時間。
皇帝進殿後,只看到碧桃二人卻沒有看到雲清,俊眉不由微挑了起來。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碧桃與小桃紅忙放下手上的刺繡,雙雙對著皇帝下跪請安,卻見他淡淡地一揮袖,沉聲問道:「皇後去哪裡了?」
「回皇上,娘娘正在偏殿休憩,奴婢這就去喚起娘娘。」小桃紅忙起身回話,剛想跑去通知小姐,卻被皇帝冷冷地喚住:「你不用去了,朕自己過去。」
「是!」小桃紅與碧桃相視一眼,看著皇上轉身便向偏殿走去,二人不由微微揪起心來。
常樂跟在軒轅澤身後,在皇帝踏進清風軒時,他自覺地留在殿外沒有進去。
獨自進殿的皇帝看到殿內竟是空無一人時,俊眉不由微擰了起來。
然細聽之下,聽到從一排屏風後面傳來均勻的呼吸,讓他不由心一動,輕輕地向屏風後面繞去。
睡得正濃的清麗人兒出現眼底時,他的呼吸不由一緊,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那張素美得讓他砰然心動的面龐上。
映入眼帘的是雲清吹彈可破的如玉肌膚,經過這些日的調養已經恢復了不少血色;長長的睫毛像一對玩累了的蝴蝶,安靜地覆在她的眼上;秀挺的鼻翼翕動,平靜地呼吸著殿內流暢的空氣;透著潤澤的朱唇,更是嬌紅柔軟,讓人忍不住產生想要一親芳澤的慾望。
她就那樣安靜地睡在躺椅之上,根本不知道此時身旁,正站著一個目光中充滿柔情的男子。
輕輕地伸手替她將滑下的暖裘蓋好,軒轅澤默默地看著她,目光一時恍惚。
她真的很美,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讓人砰然心動的美,卻又是那樣的明澈,似不染半絲塵埃,讓人不忍傷害。
軒轅澤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流連著她的金鳳宮,哪怕只是靜靜地看她一眼,似乎都能掃卻一日繁亂的政務,獨獨在這一刻心情平和。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態度是何時從厭煩到心動,再到如此的依戀…
好像是在梅園中,初次對上她毫不畏懼的眼;好像是從上元夜,意外地看到她驚人的才情;好像是從朝堂之上,她對那個叫杜錦寒的男子相望無言的凝視;又好像是從她毅然為自己擋下的那一針起,一切似乎都變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何她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輕易地牽動自己?原以為自己深愛著的人是婉兒,卻自從她的到來,他才忽然發現,原來他對婉兒的情,從來不是愛!他愛上的,是這個無心后位,甚至都無心自己的清冷女子--雲清!
眸子驟然一黯,軒轅澤從她的面上收回視線。
輕輕地轉出屏風,軒轅澤坐到雲清的鳳椅上,隨意翻看她方才正在處理的一些冊子。
隨著冊子一本本翻過,軒轅澤看到她在處理宮中事務的時候,喜歡在旁邊備註一些細節。雖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可是經她輕輕釣點,卻將一件原本繁複的事情變得簡單明了。
他看到,她辦事風格嚴謹,處理事務公正,讓他俊眸不由揚起一絲笑意。
合上冊子,他轉頭看到墨硯旁壓著一方素錦,上面有著似她隨手而作的一詞,他不由眸光微挑,信手拿來細讀。
僅看一眼端莊的字跡,軒轅澤的心便是舒暢,眼裡也不由溢出一絲欣賞。
只見字體秀逸,柔而不浮,著筆穩實,很是賞心悅目。
然而,看了她作的詩后,他的俊眉不由暗自微斂,不解她這是作的春景,還是暗喻人心?
如何錦上明明寫著應景的詩句,卻又帶上一絲淡淡的愁緒,似惋嘆什麼,卻又無奈而笑。
春意由來最弄人,暖陽識得百花爭。
等閑笑看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情。
沉吟一遍,他想起方才看到她桌上放著幾本選秀名冊,不由暗暗瞭然。
不動聲色地將素錦疊起放入袖中,他再度進去看了雲清一眼,見她依然安睡,便沒有喚醒她,輕輕地走了出去。
雲清醒來發現自己睡前隨手而作的素錦不見了,以為碧桃收起,也便不曾在意。
當聽到碧桃說皇帝來過之後,她的美眸不由眨了幾眨,有些不敢想象,該不會是他拿走了吧?
見碧桃不知,她也沒再多問,只是心裡不解,最近他從原先的一日一次改成一日兩次來金鳳宮中,還幾乎都不怎麼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己,當真是怪異非常。
而且聽小桃紅說,這幾日他似乎並未留宿朱華宮中,也未見有龍輦接華妃入龍乾宮,想來應是為了朝政之事而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她更是奇怪,他那麼忙,為何來金鳳宮的次數卻增加了?因此讓華妃幾次跑來打擾她的清靜,明為探望,實則盡說些無聊話題。
當真是百思不得解,又讓人心煩無比。
「小桃紅,明日的禮品可都打點好了?」搖了搖頭,雲清想不通如此古怪的軒轅澤是何目的,便將心思轉移到明日儲秀宮選秀的事情上。
明日便是初八了,各地送選上來的秀女們進宮已經有大半月,再拖得久了,怕是太后也會怪她了。
「小姐就放心吧,小桃紅已經點過秀女人數,根據小姐吩咐,每人準備一把由尚綉局精心趕製的綉扇,相信那些秀女們得到宮中御繡的珍品,定會欣喜若狂的。」小桃紅笑著替雲清整理好案前名冊,而後遞上點心盤,邊吃邊要雲清也吃。
雲清面上掛著溫和的笑,看著正吃糕點的小桃紅,眉眼間全是溫馨。想起一事,又道:「對了,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嗯。」小桃紅點點頭,告知雲清,她安排在儲秀宮的人傳來消息,說雲雅在秀女中態度驕橫,囂張跋扈,行事十分惡劣。自持有皇后替她撐腰,所行所為,引起眾秀女一片怨懟,卻又敢怒不敢言。
對這個從來不將自己當成姐姐的妹妹,雲清很清楚她的這番作為乃是別有用心。聽聞這些,她只是一笑置之,也不想辦法處置或是約束雲雅。只是平靜地讓小桃紅靜觀其變,一切自等皇帝選秀時再作打算。
次日,后妃同去儲秀宮,華妃身著一襲大紅衣袍,雖與皇后的鳳冠霞帔有所不同,然那等只屬於皇后的正紅之色,卻分明讓所有人暗中猜測。
看來,皇后與華妃的地位,委實如傳聞那般:寵妃棄后!
秀女中,除了雲雅與幾個有著才女之稱的望門之女連成一氣外,便以慶輿郡、西平州、弋陽城、雲夢澤等幾個富庶郡城公認的蕃地一等美女為首,各自分成秀女圈子。明為姐妹們相互幫助,取長補短,實則明爭暗鬥。
一個秀女對身邊姐妹的疑問淡笑輕語,她說:「是非皆是由人說,捕風捉影總是錯。湘蓮妹妹,你我未見其人,當不能斷語,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只有見到皇后才知!」
此女名叫白子嫻,是翰林院學士之女,其父官位不高,所以雖然她是嫡出之女,卻在這批秀女中根本無人注意。
而她本身也喜清淡,不與旁人交流,也不去結交權貴之女,只是喜歡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賞花散步。
面對眾秀女爭長較短之狀,她只是默默獨處,顯得有些不合群。
雲清高坐大殿之上,對眾人眼中或訝或疑的目光全不在意,只是平靜地讓凌歌將殿中之人分為兩批:一批留在正殿由她甄選;另一批,則由華妃帶至偏殿協助擇選。
如此安排,也讓不少人暗自心驚:不想皇后這看似簡單隨意的安排,不僅輕易地劃清了后妃之位,也一舉震攝了原先暗中輕視她的眾人。
眾秀女明白,皇后,絕非一個軟弱可欺之輩!
待華妃離開后,雲清便命眾人按年齡依次排好,而後一一看著眾人的面孔,笑道:「本宮其實很想將你們全都留下,只是宮有宮規,本宮也做不得全主。現在本宮想出一道題給你們,答得出來的,本宮便留下,答不出的,便自行退下吧。」
「是,請娘娘明示。」眾秀女齊聲垂首,只有一人高昂著頭,一臉不屑地看著雲清。
碧桃看得分明,那人正是雲雅--那個向來喜歡為難小姐的雲府四小姐。
雲清看到雲雅投來的諷刺目光,卻沒有在意,只吩咐身邊的宮女:「小桃紅、碧桃,將本宮讓你們準備的筆墨紙硯速速鋪展。凌歌,準備沙漏,計量時間。」
「是!」隨著雲清吩咐完畢,宮人們便立即忙活起來,眾秀女一時愣住,不知皇后要考她們什麼?
「本宮相信,你們大多來自書香之家,便是一些商賈之女,本宮也已調查過,俱是從小熟讀詩書,想來才情方面,應該豪不遜色。現在你們每人以自己的名字作一首即興詩,詩句須押韻工整,你們的名字也要出現在詩中,時間為一沙漏之內,超出者和對仗不工者,一律剔除。而詩作得出眾者,無須進入下一場比試。凌歌,計時開始。」
雲清對眾秀女眼中的疑惑視而不見,待下面的紙硯鋪好,便手一抬,讓凌歌開始計時。
隨著雲清話落,眾秀女這才明白,原來皇后要考她們的,竟然是以她們自己的名字為命題。
說來不難,想在短時間內迅速作出並出眾,也並非易事。
所幸正如雲清所說,眾女自幼熟讀詩書,這種小試,不是能輕易難倒她們的。
尤其是雲雅,聽完雲清的出題之後,更是冷笑出聲,低諷道:「幼稚。」
她的話讓旁邊的兩個女子擔心地看了皇后一眼,見皇后似並未注意她們,這才握起筆桿,靜靜地沉思起來。
雲清看著眾秀女,見有人眉色微擰,遲疑著筆;有人面色平靜,下筆有神;也有人靜思不動,然大部分人卻是十分輕鬆。
一沙漏時間已至,凌歌大聲地吩咐撤筆,眾秀女也立時住了手,靜靜地等著宮女前來收卷。
雲清在小桃紅收卷上來后,分別細看一眼,發現眾秀女都作了出來;除了幾人所作的詩句有些免強外,有三人作得十分出眾,讓她忍不住讚許地點了點頭。
「大家果真是秀外慧中,作得都很好。只是這五張相對差些,本宮暫且放置一旁,你們五個自動出列吧!」雲清淡淡一掃座下,不等她點名,便有五名秀女自動站至一邊,面色黯然。
「小桃紅,帶她們下去領賞罷。」隨著雲清微一揮袖,五名秀女便被小桃紅帶出了大殿,直接退出了選秀。
餘下的眾人立時緊張起來,方才的輕鬆氛圍隨之消失,對看似隨意卻總是出其不意的皇后,心中莫名多了一份敬畏。
「大家無須緊張,本宮相信,無論是入選者還是離開者,你們的人生都已經在今日開啟!希望你們勇敢地走下去,選擇了,就不要再回頭。」雲清目光柔和,言詞真摯,讓一些秀女聽了深有感觸,對皇后的印象,增加不少好感。
「我想在這兒的,自然都是一心想進宮的!姐姐無須寬慰,我們都會爭取讓皇上看上,絕不讓姐姐煩憂!」一聲輕笑非常突兀地在此時發出,讓眾人全都暗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面含淡笑的雲雅。
「娘娘未曾問話,秀女不得隨意插話!」凌歌眉尖一擰,不屬於太監的聲音讓雲雅美眸一瞪,而後越發放肆地笑了:「你這個太監年紀輕輕,怕是不知道我跟皇后姐姐的關係吧!你可知道,皇後娘娘可是我的親姐姐呢!咯咯,姐姐你也真是的,竟然找了個這麼不長眼的太監侍候著,他連你家的妹妹都訓呢!」
說著,雲雅秀眉一挑,故意笑看著雲清,眼中有著分明的嘲弄。
秀女們聞言更是目露異色,看向雲雅與雲清的神色也都帶了絲探索,想知道皇後娘娘對她乖張的妹妹,到底是寵還是嚴厲。
「雲雅小姐,奴才確實不識小姐身份,但奴才明白,這裡除了皇後娘娘乃鳳體金身外,爾等都是待選入宮的秀女。不管是被皇上選中,還是落選,爾等的身份始終不能超過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爾等要清楚這一點,在皇後面前,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需慎之又慎!若有人放肆衝撞了娘娘鳳駕,奴才便讓儲秀宮的掌事姑姑罰她掃宮一月,絕不輕恕。」
凌歌不卑不亢,毫不留情地訓斥了雲雅,讓其囂張的氣焰一時卡在肚子里,欲發不得。
身為金鳳宮的掌事公公,凌歌不僅負責金鳳宮的日常起居,便連皇后所管的各宮雜務,除雲清親自委任升調之外,其他亦都交由凌歌管理。
這段時間雲清病中,後宮諸事是太后的掌事姑姑芳菲和大內總管太監榮祿代管,而榮祿又分將各局宮務交由凌歌接管,為的是培養他幫著皇后掌管好後宮。
對於儲秀宮秀女的賞罰,凌歌並非威嚇,而是有著絕對的權力。
所以,在他的警示下,眾秀女頓時屏了聲,紛紛靜看著雲雅,想看她會如何收場。
「你…」雲雅一時氣短,不想一個小太監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如此羞辱自己,當即氣得紅了臉,改為凌厲的目光一掃雲清,取鬧道:「姐姐可是怕雲雅入宮搶了姐姐的寵幸么?既如此,妹妹不進宮便罷,省得姐姐讓一個下人來作難雲雅!」
說著,她憤憤地一甩衣袖,當即不給面子便要離去,所有人一時傻了眼,沒想到她的性子竟然如此剛烈。
蕭羽然一聲冷哼,靜靜地看著作勢欲去的雲雅,美眸一瞥皇后,不著痕迹地抬袖輕掩了唇。
「站住!」冷眼看著存心讓自己難堪的雲雅,雲清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雲雅立時止了步,有些得意地轉回眸來。
只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一下煞白了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凌歌,從現在起,你替本宮看著,若有無端惹事者,一律從秀女中剔除!」
「是!」雲清聲音清冽,淡淡地吩咐著身旁的凌歌,而後毫不理會聽了她這話而一時面色泛白的雲雅,繼續平靜地看著她,說道:「雲雅,念在你我姐妹向來親近慣了,本宮不計較你方才的無心之舉。只是…」
她唇角一揚,眸中的冷漠讓雲雅一驚,直覺如今的她,讓她有些莫名的膽寒;那清冷的聲音更讓她一時怔住,根本說不出話來:「姐姐要告訴你,入宮不比在家,姐姐雖為皇后,卻也不是事事都可以容你寵你,那樣,本宮便是害了你!聽聞這些時日你在儲秀宮中自持是本宮的妹妹,對眾多秀女百般刁難,甚至有著過份舉動,本宮想在此警告你一聲:若要進宮,便收起在家時的小性子,與眾姐妹好生相處,一同服侍皇上。若依舊肆無忌憚,便是本宮,亦保不得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