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俗套的故事
所以,這個發現,不管對於大梁,還是對於大柱來說,都可以算做是玩忽職守的罪過。這種罪過,可大可小,可曲可真,但毫無疑問的,可非兩個人擔當得來的啊!
若因此造成了任何無法挽回的損失的話,更加讓兩人罪不可赦。所以,在大梁的眼裡,既然發現了可疑的跡象,還是快些通知大將軍來吧?最起碼,一切都能防患於未然,最起碼,也讓兩人脫了干係!
大梁說干就干,轉身作勢欲走了——他就差沒有來一句——你不怕擔上責任,我還怕呢?
然而,大柱轉過臉來,淡淡地看了大梁一眼。幽暗的天際之下,大柱的眸子,居然散發著幽紅的光芒。這一眼,讓大梁原本已經揪住了脖子里的哨子,突然就鬆開了。
眼前的大柱,為什麼會有那麼兇狠的眼神?象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的狼?
一瞬間的流光閃過,大柱眼裡的光芒逝去,又恢復了深且黑的幽暗。冷風,席捲著雪片鑽進大梁的脖子。一貼近肌膚,就化成了水滴,慢慢地流下。大梁縮了一下脖子,試探地問道:「大柱,你怎麼了?」
大梁答非所問地吐出字眼:「暫時,不能,通知將軍……」
短短的一句話,居然分了三截來說,大柱的眼裡,紅色的光芒隱現——呵呵,若真來的是那東西的話,不要說通知將軍了,就算通知了九殿下,也只能忙中添亂吧?
更重要的是,若是驚動了對方,這幾百的將士,怕沒有一個人可以生還了!
大梁揉揉被雪水打濕的脖子,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那……為什麼呢?」
大梁的心裡,還在糾結著種種失職、罪過與承擔!
然而,難道說,大柱就不怕將軍明日責怪么?即便大柱不怕,大梁可是怕的好不好?因為,象大梁這樣的低等兵,一個月只有那麼一點可憐的俸祿,卻是全家的人指望,他也早在出京之前,拜託了營里的兄弟,將俸祿一點不少地拿回家去。交到父母的手上。眼下,若是大梁犯了錯,少了這份俸祿,又要他從哪裡得銀子來養活家裡的一群大小的呢?
所以,大梁在軍營里,是犯不起任何錯的啊!非但犯不起,而且也不敢輕易去嘗試!
大柱象是看透了大梁心裡的想法,他不客氣地說道:「你還是不要多事了……單單憑這個腳印,大將軍是不會相信你的……到時,再給你扣個妖言惑眾的罪名,你一家的老小,誰來管呢?」
大梁聽了,對啊,他們只是發現了腳印,別的什麼都沒有的啊,若是此時告訴了將軍的話,少不得挨一頓訓斥的吧!那豈不是變成了嚴重失職了?
大梁內心有些羞愧,多愧大柱提醒了自己啊,要不的話,真的會惹來一場無妄之災了啊!而且,自己真的是太過緊張和害怕了,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告訴大將軍呢!
「已經沒事了……因為,那個人已經走了@!」看著大梁的眸光不停地變幻,大柱知道對方已經想通了。拍拍大梁的肩膀,說道:「好了,不要擔心,要是有危險的話,我們兩個,都活不到現在了!」
大梁眨眨眼,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見後方的營帳之側,走來一隊巡邏的兵士,看到大梁和大柱圍著外面竊竊私語,那個帶頭的小隊長不悅地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大梁剛剛要說話,大柱卻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沒事,沒事……我們剛剛看到一隻兔子跑過,以為是什麼影子,就過來看看!」
那個隊長聽了,不耐煩地說道:「什麼兔子不兔子的,你們快給老子站回去,若真有了什麼事,你們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大柱扯了一下大梁,兩個人連忙走回剛剛站的地方,連忙一起稱「是,是是!」
大梁看到,大柱在起身的時候,將那灑了粉沫的地方,用腳狠狠地蹭了一下,然後,這才轉身,準備離去了!
那個隊長帶著人,又罵罵咧咧地走了,只剩下大梁和大柱還站在原處!大梁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卻覺得,不管問什麼,似乎都不能回答他心裡的疑惑!
而大柱望著巡邏的人朝著西方遠去,朝大梁沉聲說道:「大梁,你要記得,你今晚什麼都沒有看到……知道么?既然,那些人已經過去了,那就說明,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我們,而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可明白?」
大柱的語氣,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雖然是在提醒,可用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冷風,將大柱的話吹散。只有他的聲音,帶著某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氣息,還久久地響在大梁的耳邊!
大梁聽了,不由地點點頭——是的,大柱說得是對的。既然這些事情不能解釋,也沒有造成什麼危害,那,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晨曦還在營地里瀰漫,太陽的臉,還在厚厚的雲層后遮蓋著的時候,營地里就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那些兵士們迅速而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行李。然後,又開始收拾帳篷。不多時,原本林立的帳篷群,已經變成了一大堆的幕布,還有就是那些支撐的木樑!
商雪玉也起了個大早。她和緋衣簡單的漱洗之後,用了簡單的早膳,就開始揀收行李!
商雪玉看著緋衣迅速地將行李和被子卷好,收好。讓人搬上馬車,這才披著大氅,跟著登上了馬車!
在準備出發的瞬間,商雪玉再掀開車窗的帘子,朝後看了一眼!
山間的薄暮,還在流連著,目力所及之處,也不過是昨晚營地的一半。那裡,只看到地上的白雪,被壘成了小丘。此時,營帳一拔,那些原本清除了積雪的地下,只剩下一個一個不太規則的小坑。
昨晚,休息了一晚的地方,此時已經一片狼籍,只剩下殘雪一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商雪玉入下車簾,微微地嘆了口氣!
馬車,繼續出發,一直朝著溫暖的南方而去!商雪玉坐在馬車上,開始了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胡塗的小憩。任由馬車一直前行,她只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幾月天的樣子!
每天晚上,一班人依舊繞過村鎮,搭帳篷而眠,在這幾天里,夜慕楓除了叫人來問候一下商雪玉之外,人倒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但那個秦奉,倒是一日不落地,只要一到營地,就先去商雪玉的帳篷前問安,問問商雪玉有沒有什麼需要之類的。雖然,每一次,緋衣都對秦奉毫不客氣的樣子,看著秦奉一臉虛位的笑容,緋衣真的想找個什麼東西,一下子砸到對方的臉上去!
但是,緋衣的不冷不熱,甚至是商雪玉連不冷不熱的回應都沒有一個的樣子,並沒有因此讓秦奉改變他每日必到的問候!
所以,每到紮營的時候,緋衣就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進帳篷,而是讓人將東西全部搬好之後。會帶著商雪玉在附近散一下步,然後,才回帳篷!
但是,那個秦奉,就象是附骨之蛆一般,只要看到商雪玉的緋衣進了帳篷,他就會準備地出現在帳篷的門前,要在那裡磨嘰上個一盞茶的功夫,才肯離去!
因為這事,緋衣朝商雪玉發了不少牢騷,就差這事兒,沒有找夜慕楓告狀了!而更令緋衣奇怪的是,夜慕楓明明就知道這事兒的,可是,他卻擺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即便是有次,緋衣說漏了口,將這事兒,抱怨了出來,可是,夜慕楓只是笑笑,說道:「由得他去吧!」
緋衣驚奇地睜大眼睛,怎麼,依著夜慕楓的意思,居然是說聽之任之?
不過,這可不象是夜慕楓的性格啊。說不得,這個喜歡湊上前的傢伙,狠狠地教訓一番,讓他不敢來就是了嘛,可是,夜慕楓居然說什麼?由得他去?
緋衣自然是不服氣的,她回到帳篷里,就將夜慕楓的話,婉轉地向商雪玉說了出來!
依著緋衣的意思,是不是要找個機會,羞辱那個秦奉一頓,讓他知難而退,不要每一天紮營的時候,都來打擾一番!
如果說,這個秦奉,是真心的來問候倒也罷了。可是,他每次一接近商雪玉的帳篷的時候,一對小小的地老鼠眼就象是沾上了某種光彩一般地,閃著賊亮,賊亮的光芒!而這種光芒里所透露出來的貪婪的、陰戾的、垂涎的光芒,就如一條毒蛇一般的吐著信子,讓緋衣看了,不但難受,而且覺得噁心!
若不是在營地,若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緋衣真的想一個巴掌下來,將這個秦奉給拍到雪堆里去,讓他凍上個三天三夜的,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出來惹人討厭!
然而,作為主子的態度,才是最最重要的。畢竟,若是商雪玉沒有任何錶示的話,緋衣總不好越過主子,擅自作主地教訓一個副將的吧?
更何況,這個副將,還是護送商雪玉的衛隊!
緋衣一直以為,商雪玉應該和自己有著同樣的感覺的!誰知道,商雪玉聽了,也是淡淡一笑,說道:「九殿下是對的……由得他去吧!」
由得他去吧——那個人,每一次眼睛都是左搜右尋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但是,不管他想找什麼,商雪玉才最可以肯定,這裡,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行軍途中,大家本就應該互相關照。若是因為一個副將的前來問安,就要教訓他一頓的話,怕是你將這些人教訓完了,也走不到南疆的吧?
更何況,在商雪玉的心裡,來一個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副將,總好過下一次換一個心思如海,怎麼都看不透的厲害角色吧?
還是那一句話,表面的敵人,並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隱藏在敵人身後,你看都看不到的黑手!
所以,這個秦奉……還不由得他去算了?
如果說,夜慕楓的答案,讓緋衣覺得鬱悶,那麼,商雪玉的反應,就讓緋衣覺得瞠目結舌了!
夜慕楓這人不怕人家有事無事地和商雪玉套近乎,來騷擾她也就罷了。可以說成那是賭氣,那也是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