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人禮(2)
第2章成人禮(2)
「怎麼,錫雲開車太快把你嚇傻了?」
一身仔褲T恤打扮的喬樾擎打開車門笑道。
思虞看他一眼,目光越過他探向不遠處那幾輛跑車旁倚著車門靠著的男人,認出他們是曾和她及喬樾擎搭檔飆車的那個黑市專業飆車團伙的成員,不由納悶:「他們怎麼也在這?」
喬樾擎望著已經下了車的冷錫雲笑:「不就是錫雲半夜把我從床上挖起來,還讓我找人等在這兒陪你過飆車隱?」
說到這個,思虞突然想起喬樾擎向冷錫雲告密自己和他搭檔找人飆車的事,不禁狠瞪了他一眼,推開他下車。
「雲哥。」
在冷錫雲走近那幾個男人時,思虞聽到他們以近乎恭敬的語氣這樣稱呼他。
「咦?你們和我哥認識?」
思虞自然的一站在冷錫雲身旁便下意識把手放在他黑色襯衫下的挺直腰線上,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舉動看在他人眼裡有多親密。
習慣了她這樣舉動的冷錫雲不以為意的握住她那隻手輕柔的拍了拍,黑眸卻淡淡掃向對面的四個男人,而那幾人奇怪的,一接觸到他的視線便立即露出瞭然的神情,紛紛別開眼敷衍的笑著卻不說話。
思虞覺得奇怪,正要開口問,就聽冷錫雲說:「他們和樾擎玩得熟,我以前碰到過一兩次。」
只碰過一兩次這幫玩命之徒就用那麼恭敬的語氣稱呼他雲哥?
思虞狐疑,卻也沒多問。
「時間不早了,別磨蹭了吧?」喬樾擎走過來,「路線我已經讓李綸他們幾個過來時先探過,終點是富仁路的廢棄修車廠,誰的車最先到達那裡,誰就是最大贏家,輸家按平時的賠率翻倍。」
「哇,玩這麼大?」喬樾擎話剛落就聽一個染著一頭銀髮的男人咂舌。
喬樾擎挑高一邊眉看向開口的男人,「大么?」
「當然大了!平時賠率是四倍,再翻一個倍不就是八倍?那一場下來咱們六人一賠五怎麼說輸家也要賠個千把萬,而如果我不幸是那個輸家的話,那我就算連車帶人帶內褲賠給你們也不夠哇。」
眾人鬨笑。
「李綸,你就不能出息點?盡丟我們的臉。」同夥中有人笑罵道。
李綸尷尬的摸摸後腦勺笑:「在場的這些人當中除思虞外,就屬我的操縱技巧最差,和別的團隊成員還有得比,但比起你們幾個,尤其是雲哥和喬隊,水平完全就不在一個層次上,不認輸都不行。」
「自己人玩玩而已,不用下賭注,輸家只要請吃一頓飯就行。」冷錫雲開口。
李綸眼一亮:「哈,有雲哥這句話我的內褲算是保住了。」
眾人又笑,隨後各自上車熱身,準備出發。
思虞也走回跑車旁,正要拉開副駕車門,冷錫雲卻拉住她,把車鑰匙遞到她手裡的同時拉她到駕駛座旁打開車門推她進去。
「你來開車,我教你玩漂移。」
「嗯?」不准她再飆車卻還要教她玩漂移?
「當是我補償缺席你的成人禮。」冷錫雲邊說邊傾過身去給她系安全帶,兩人的身體不可避免的靠得極近,近到思虞能在幽暗的夜色下看清楚他右眼角處的一枚顏色極淡的褐色小痣,和感覺到他噴洒在她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臂上的溫熱氣息。
思虞望著他稜角分明的俊容,呼吸窒了窒,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有種心跳怦然的異樣感覺。
察覺到思虞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冷錫雲抬眼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思虞耳根一熱,連忙斂住無邊遊走的思緒,邊發動引擎在一陣轟鳴聲中調整亂序的心跳,邊暗自慶幸自己的頭髮夠多夠長,能遮掩自己臉紅的窘態。
不然三番兩次被自己的親哥哥的美/色攪得心跳如雷,這若是傳出去,她往後怎麼見人。
「飆車雖然很刺激,但同時也是項很危險的運動,光有興趣和熟練的操縱技巧都還不行,還要集中注意力心無旁騖,這樣才能在盡情享受這項運動的刺激的同時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許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冷錫雲出聲提醒。
已經恢復正常的思虞側眼看來,秀致的遠山眉一挑,給清冷的眉目添了抹俏皮,「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可是要纏你一輩子的。」
冷錫雲不置可否的抬了抬眉,正要開口,這時深藍的夜空中忽然爆開一簇詢爛的煙花,緊接著六輛跑車同時朝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思虞雖然年紀小,膽子卻大得出奇。冷錫雲見她把車子開得像要飛起來,臉上卻無半點女孩子該有的畏懼和驚慌,也不知道是她天生膽大,還是自己太過縱容才把她慣成這個樣子?
「錫雲,我想超他們的車。」
刺耳的馬達轟鳴聲中思虞的聲音入耳。
冷錫雲點頭微傾身按下一個加速的紅色按鈕,跑車頓時如箭般衝出去。而在超過李綸等人的車直逼喬樾擎的跑車后時,他讓思虞把車開到喬樾擎跑車的內側一下踩油門一下剎車。
喬樾擎見狀立即猜到一定是冷錫雲想讓思虞從內側大轉彎超車,而他不過只遲疑了幾秒是要讓他們超過去還是加速不讓他們得逞,自己的車已然落在了思虞的車後頭,更糟的是思虞一個大轉彎斷了他追上去的後路,迫使他不得不緩速。
超車成功的思虞在趕到富仁路的那片廢棄修車場時耐不住心頭的激動,車子一停下來便立即下車對著夜空歡呼。
冷錫雲也下了車,點了根煙姿態優雅地倚在車旁,望著歡呼的思虞若有所思。
十多分鐘后,其他五輛車也陸續趕到。
而讓人意外的是跑到最後的那個居然是喬樾擎。
「喬隊是不是覺得不下注不刺激,所以中途跑去馬子那裡玩了場全壘打?」李綸盯著喬樾擎笑得極為曖昧。
喬樾擎在一片鬨笑聲中白了李綸一眼:「就這麼點時間玩什麼全壘打,你早泄也沒這麼快吧?」他只不過是途中肚子忽然痛得厲害,所以找了個地方解決,這才跑到最後。
李綸呵呵一笑,目光觸及冷錫雲微蹙眉的神情,忽然想到什麼,給了自己一嘴巴:「我這張嘴就是欠操,忘了思虞還是小女孩,抱歉抱歉。」
思虞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和喬樾擎混了那麼長時間,這些帶顏色的玩笑她早就聽得耳朵長繭了,什麼全壘打早泄,這還算是含蓄的說法,比這些更露骨的她都聽過。
「喬隊,剛才雲哥說輸家請大家吃一頓,現在都快六點了,回去也不可能再睡了,不如乾脆你請我們喝早茶?」
喬樾擎看向冷錫雲,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你們去吃吧,我兩天沒休息了,先回家睡一覺再說。」
「那齊莘回來我給你電話,晚上去朝歌聚一聚,順便拉上筠堯,你回國都兩個多月了,我們幾個還沒好好聚過。」
冷錫雲點頭,捺熄煙回到車上。
思虞隨意和大家揮揮手,也上了車。
「你是不是怕被爸抓到才急著帶我回家?」
回家途中,思虞問。
冷錫雲騰出一隻手去揉了揉她那頭細軟絲滑的長發,笑道:「我為什麼要怕他?」
雖然從小到大父親待他一貫冷漠而且嚴厲,但他非但一點都不怕他,反而凡事都喜歡和他對著干,他越是想讓他從商接管他的公司,他就偏不聽他的安排而跑去學建築。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
意識到自己走神,他連忙撇去腦海里一涌而上的畫面,斂神專註開車。
回到家剛好六點。
思虞在院子里下了車,由冷錫雲開車去車庫。
「你先進去,別等我。」
思虞點頭,因為心情不錯,步伐格外輕快,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這時耳邊忽然聽見『啪』地一聲,隨即原本光線還有些昏暗的大廳頓時一片透亮。
思虞心驚了下,慌忙中一抬眼便望見站在玄關與大廳交界處的那道明明不動聲色、卻無形中釋放出一種強烈壓迫感和怒氣的身影。
「爸。」她有些心慌的喚了聲神色陰沉地盯著自己的父親,內心有種強烈不安的預感。
冷鄴霖目光凌厲的自下而上打量過從小到大每次一見到自己就表現出一副惶恐表情的女兒,眼裡的怒意更盛,連太陽穴的青筋都根根綻出來,還未開口,空氣中已經充斥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你讓你哥帶你去哪瘋了?」冷鄴霖開口,連聲音都透著一股子讓人心顫的嚴厲。
思虞不語,已經習慣了在面對父親時沉默。
「你也不小了,怎麼還不懂凡事三思而行,自己瘋還不夠,還要拉你哥陪你一起瘋?」
思虞動了動嘴唇,像是想為自己辯解,頓了頓,卻是牽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爸,其實有個問題我憋在心裡很多年了,一直沒敢問您。」她抬眼直視父親,雖然還是很忌憚父親的嚴厲,但是那個問題她真的憋了很多年了,現在不吐不快。
「您是不是很恨我?」
冷鄴霖心下微驚,但神色卻絲毫未變,依舊是冷漠的。
「你胡說什麼?我是你父親,對你嚴厲一點你就認為我恨你?」
「可我不認為您對我的態度是屬於嚴厲範圍。」趁勇氣還在,思虞一鼓作氣的控訴:「您自問您什麼時候對我好言好語過?又什麼時候給過我好臉色?不論是我生日還是我在學校取得傲人的優異成績,您從來都是面無表情,既沒對我笑過,也沒誇過我,更別說給我什麼獎勵了,您冷漠得根本就不像一個父親!」
她甚至還懷疑過自己不是他親生的,所以曾偷偷跑去做DNA鑒定,結果顯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
真是諷刺!
她是他親生女兒,而他卻對她這麼冷漠刻薄,她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
以往被他訓斥時就算再不服也從來不頂嘴的女兒,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指責他不像一個父親,這讓冷鄴霖心頭的怒火更盛,再度開口時似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般,「我賺錢供你吃穿玩樂,給你的哪樣不是最好的?你還想要什麼獎勵?」
「您是我父親,在我未成年之前您供我吃穿那是您應盡的義務。而我要的並不只是這些,是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女兒最起碼的關心和愛!」
「放肆!」冷鄴霖一聲冷怒的暴喝,額頭的青筋明顯跳了幾跳。「誰許你這麼沒教養對長輩大呼小叫?」
「爸,您怎麼罵自己?我是沒教養,因為您從來沒教過我。」思虞冷聲反擊。
而回應她的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小虞!」聽到父女倆爭吵走出來的沈碧如驚呼一聲后從冷鄴霖身後的方向衝過來。
思虞不知道父親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氣,竟讓她站不住腳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沒站穩。
眼看著要跌倒,這時身後的門打開。
在思虞以為自己會跌倒之際,一雙有力的臂膀自身後托住她搖擺的身子,隨即將她摟入懷裡。
意識到來人是誰,思虞立即捂住火燒一樣刺痛的那邊臉把頭垂得低低的。
「讓我看看。」冷錫雲去撥她的手,思虞搖頭左右閃躲,卻還是敵不過冷錫雲手上的力道,強行將她的手扳開,而原本白皙光滑的臉頰上赫然映著一個讓人觸目驚心的指印。
「天啊!」沈碧如震驚出聲,隨即望向一旁仍處於盛怒中的丈夫,顫聲問:「鄴霖,你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力氣?她是你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
冷鄴霖重重哼了聲,怒目瞪去:「就因為她是我女兒,我才要好好管教她,你沒聽她剛才說是我從來沒教過她,她才那麼沒教養?」
「這些話就算她不說我們各自心裡也都有數。」
「你的意思是她頂嘴很應該?」冷鄴霖又是一聲重哼,「就是被你給寵壞了才會目無尊長!還真是有母必有其女,什麼樣的母親教出什麼樣的女兒。」
「你——」
「幸好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然我若也是您這個樣子,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即使是結婚生子,子女也不會愛自己。」
冷錫雲冷冷開口,抱起思虞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冷鄴霖神色陰沉的瞪著兒子的背影,心想這個混帳是在暗諷他得不到他們兄妹的愛嗎?
「鄴霖,你到底是哪裡看小虞不順眼?」沈碧如想起女兒臉上的指印,心頭仍一陣發冷。「她很快就要去英國,我不想讓她帶著滿腔的恨意離開。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她,那我們母女搬出去住,這樣就不會礙到你的眼了。」
「你跟著胡鬧什麼?還嫌鬧得不夠亂?」冷鄴霖沒好氣地怒瞪了妻子一眼,沉著臉走向卧室。
沈碧如神色黯然的站在原地發了會呆,突然想起什麼,急急走去廚房。
———
冷錫雲抱著思虞放到她房間的床上,思虞立即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藏進去,卻又很快被冷錫雲拎出來。
「你別看!」
思虞彆扭的雙手掩面,遮掩冷錫雲注視著她的目光。
就算不照鏡子,她也大致能猜到現在自己的臉一定變成了豬頭臉,肯定是說有多醜就多醜。
而她不想讓他看到這麼丑的自己。
冷錫雲耐心的一根一根扳開她的手指頭,觸及她紅腫得厲害的臉頰時,墨染的濃眉蹙得更緊,「我去拿冰來給你冷敷。」
思虞剛在想等他一離開她就反鎖門,念頭一落就聽他說:「不準反鎖門。」
「……」
冷錫雲走到門口,手剛觸上門把正要打開,敲門聲傳來。
門外沈碧如手裡拿著一隻包著毛巾的冰袋。
「錫雲,用冰袋給小虞敷敷臉消腫,另外……你再勸勸她,下次別再跟你爸頂嘴,他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是有一點不順他意的事情都能惹他發火,叫她別放在心上。」
冷錫雲接過冰袋點頭,等母親離開,他返回床邊,將又縮回被子里的人兒拎出來,扳過她的臉二話不說把冰袋朝她紅腫異常的臉頰壓下。
冰涼的觸感緩解了臉頰上那種火燒一樣的灼痛感,思虞乖乖閉上眼不再亂動,眼角卻莫名有濕熱的液體溢出滑落。
冷錫雲靜靜凝著她,既不開口哄也不替她擦拭眼淚,直等到她似乎哭完了不再掉眼淚了,他才從床頭矮柜上抽了幾張紙巾,輕輕替她擦去眼角殘留的淚水。
「錫雲。」思虞忽地捉住他的手喚他,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因眼眶裡氤氳的淚水而變得濕漉漉的,越發顯得黑亮可人。
冷錫雲胸口窒悶,伸手去摸她漂亮的額頭,溫和的嗓音無比輕柔:「怎麼?」
「你抱抱我。」
冷錫雲微抬了下眉,忽地起身,在思虞以為他要離開時他卻是上了床在她身邊躺下。
思虞愕住,愣怔間身子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捲入一具寬闊的胸懷裡。
「睡吧。」他低頭在她發頂上落下一溫,如同她年幼時曾無數個夜晚窩在他懷裡安睡那般抱著她,用肢體語言安撫她的委屈。
思虞聞著呼吸里攙入的男性獨特的氣息,嘴角彎了彎,側過身反抱住他精實的腰身,帶著滿足的嘆息往他懷裡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