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雞叫天明 見孝子思父母
送走了黃皮子,張千影往地上的火堆里添了幾根乾柴,轉身又躺在石台上,翻了翻身,也就睡著了。
天空之東露出一抹魚肚白,天亮了。
咯咯~
突然,一道異常響亮的雞叫聲,突兀的自天地間響起,這聲音十分的清脆,極其具有穿透力,震耳欲聾。
張千影騰楞一下坐起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
張千影滿臉慌張,左右看去,右手下意識將匕首都是抽了出來,這響亮異常的雞鳴聲實在太震耳了,甚至讓人害怕,他還以為又有妖怪來了。
但左看右看,周圍並無一點異常。
「做夢?」
張千影長呼口氣,皺著眉頭,心中暗道,然而就在他剛剛放鬆警惕的時候,只聽那雞鳴聲,咯咯的再次響起。
「卧槽,卧槽,怎麼在我身上。」
張千影嚇得大驚失色,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趕緊站起身,連蹦帶跳,朝著自己身上胡亂的摸來摸去,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叫的這麼響亮。
摸了半天,張千影自懷裡,掏出一隻木頭雞來,他一臉怪異的看著這隻木頭雞,這時,只聽這隻木頭雞再次打起鳴,咯咯的,聲音賊清脆。
張千影嚇一跳,還以為是木頭雞成精了,差點沒扔出去,好在最後他忍住了,畢竟這可是他娘花了千金才買到的,萬一磕壞了,他可心疼啊!
「什麼情況?木頭雞也會叫?」張千影上下打量著這隻木頭雞,疑問道。
這時,大爺的聲音響起:「這木頭雞既然是無名老道留下的,那麼想必不是凡物,這雞叫天明,應該是它的能力之一,而且我覺得它的能力不止於此,不過具體它還有什麼能力,可能還待進一步去開發。」
張千影微微點頭,他心裡想的和大爺差不多。
他忽然覺得,用千金買這隻木頭雞,似乎並不是那麼虧,當然前提是這隻木頭雞還有別的能力,要是只有雞叫天明這一個能力,那他還不如花千金雇一個丫鬟,天天早上叫他起床。
好傢夥,這隻木頭雞足足叫了一刻鐘,才終於住嘴不叫了,張小公子洗漱一番,踩滅了火堆,這才繼續上路。
前方有一座山,看似不太遠,但俗話講望山跑死馬,這看著不遠,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走到的。
連說話帶嘮嗑,
一直到了下午兩點來鍾,張千影才走到山腳處,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山。
這山並不算巍峨,但也絕對不小,海拔怎麼也得十多千米,山中樹木聳立,怪石嶙峋,一片鬱郁青青,蟲鳴鳥叫不絕於耳。
擦了擦汗,又在山腳休息了一會兒,張千影緊了緊身上的行囊,上山。
走到哪算哪,實在不行就在這山中過夜,反正有大爺這哥五個呢,也沒什麼可怕的。
走著走著,張千影抬頭仰望,看看自己還有多遠能夠登頂,忽然,透過枝繁葉茂的縫隙,他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崎嶇山路上,似乎有人走動。
張千影心中一喜,既然這裡有人,那麼就說明這附近肯定有人家,不如自己追上去,搞不好還能借宿一宿。
緊了緊身上的行囊,張千影提了口氣,緊跟著蹭蹭往山上跑。
也沒跑出去多遠,只見在不遠處,真有一個人在上山,而且這個人的身上,似乎還背著一個人。
呼~呼~
喘了幾大口粗氣,為了不讓自己露宿荒野,張千影趕緊在後面追。
「老哥哥,老哥哥,等一下。」
看著面前這人離自己沒多遠了,張千影趕忙在後面喊,叫住前方這個人。
前方這人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也是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看去。
見這人停下,張千影面露欣喜,趕緊擺擺手,然後追了上去。
「老哥哥,請等一下,請問」
張千影急忙跑到這人身邊,氣喘吁吁,想要說話,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人四十來歲的模樣,個子挺高的,衣著樸素,皮膚黝黑,身材壯碩,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干力氣活的普通人家。
在他的背後,則是背著一位老太太,這老太太看上去得七十來歲了,臉上皺紋堆壘,緊閉著眼睛,看樣子好像是瞎子。
「小兄弟,你有事嗎?」這人疑惑的看著張千影,不由得開口問道。
呼~
張千影點點頭,長長呼了口氣,強行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去。
「老哥哥,你可是這附近的人?」張千影問道。
吳木點點頭,問道:「我就住在這附近,怎麼了?」
張千影面露欣喜,道:「老哥哥,我是一個過路的,如今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你看我能不能去你家借宿一宿?」
聞言,吳木上下打量張千影一番,似乎覺得後者不像壞人,這才點點頭,道:「行,我家就住在山頂,走吧!」
「這位是大娘吧!大娘您好!」張千影看著吳木背後的老太太,笑著打了聲招呼。
但這位老太太,似乎有些無動於衷,一點回應都沒有,搞得張千影還挺尷尬。
這時,吳木提了提後背的力氣,解釋道:「這是我嬸嬸,耳聾眼瞎,所以你說什麼,她根本聽不到。」
「嗷嗷!」
張千影點點頭,然後跟著吳木的身邊,倆人奔著山上走去。
「老哥哥,你為什麼要背著自己的嬸嬸來回走動?這樣不會不方便嗎?」張千影問道。
吳木搖搖頭,道:「我從小父母雙亡,是我嬸嬸把我拉扯大,現如今她老了,將她一個人放在家裡,我不放心,所以我每次外出,都將嬸嬸背在身上,一來我放心,二來大仙兒曾經說過,我嬸嬸在外面多走走,對身體也好。」
「哦!」
張千影點點頭,心中對吳木不由得生出一種欽佩,後者當真是重情重義的孝順之人。
眼瞅著日落西山,天色黑了下來,張千影跟著吳木,終於來在了山頂上。
山頂樹木密集,鬱郁青青,有一條蜿蜒小路,通往深處。
順著小路往裡面走,沒走多遠,兩間茅草屋出現在這片空地上。
兩間茅草屋一大一小,大的是晚上休息用的,小的則是廚房,生火做飯在這裡,茅草屋的外圍用木棍木板夾得柵欄,圍出一個小院子來。
「到了。」
吳木用肩膀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呼吸也是粗重許多。
「木子,累了吧!」這時,吳木背後的老太太忽然開口問道,聲音中蘊含著些許心疼。
吳木拍了拍老太太的腳踝,那意思好像再說,沒事,我不累。
「唉!」
老太太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臉上卻浮現出了心疼之色。
走進茅草屋,吳木先是將老太太放在火炕上,然後轉身出去,開始生火做飯,張千影在一邊,幫著打些下手。
倆人一邊做飯一邊嘮嗑,很快便做好了。
飯菜很簡單,都是些粗茶淡飯,等飯做好之後,吳木先是喂自己嬸嬸吃飯,等給老太太打理利索之後,自己才回到廚房,圍在灶台邊吃飯。
雖然吳木說了讓張千影先吃,但張千影始終在等吳木。
吃過晚飯,這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吳木也累了一天,回屋躺炕上也就睡著了。
還好這鋪火炕夠大,老太太睡在炕頭,中間是吳木,炕梢是張千影。
夜深人靜!
躺在炕上,張千影似乎有些煩躁,翻了幾個身,也睡不著,最後乾脆坐了起來,翻身下地,穿好鞋披件衣服,轉身來到院子,找了塊木墩坐在上面,獃獃看著夜空。
今天的月亮挺圓的,很亮,張千影的眼中,忍不住泛起陣陣思念之情,他想家了,想自己的父母了。
以往時候,他雖然也想,但總歸差一點,但今天見到吳木,見到吳木的嬸嬸,更見到吳木的這份孝心,他這心裡格外的難受,有些想哭。
「如果我沒有出來,或許這個時候,正在陪娘聊天吧!」
張千影望著夜空中的圓月,眼眶不知不覺有些紅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本以為自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回去,但如今看來,他這一去不知歸期是何年,他真的怕自己歸家之日,面對的是空蕩蕩的房間。
「五魁首啊!六六六!八匹馬啊!」
「老爺,你輸了,喝酒喝酒!」
「好好好!我喝我喝!」
「再來!」
「哥倆好啊!六六六啊!」
「夫人,這把你輸了,該你喝了。」
「好!我喝!」
臨沂縣某個大宅子中,一對四十來歲的夫妻,正一人踩著一個凳子,擼起袖子,在酒桌前划拳,好不痛快。
倆人都已經喝得面紅耳赤,但看著狀態,酒局根本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周圍有丫鬟伺候著,好幾個家丁手裡抱著酒罈子,等著給自家的老爺夫人倒酒。
看這對夫妻的樣子,哪裡有什麼煩心事,簡直快活得很,似神仙啊!
「夫人,你又輸了,喝酒!」
「好」
這婦人喝得臉色通紅,晃晃悠悠的,緊跟著端起酒杯,一仰頭,又一杯酒下了肚。
但酒已經下了肚,半天功夫,卻不見這婦人將酒杯放下,始終保持喝酒的動作。
婦人微閉著眼眸,睫毛微微顫抖著,兩行淚水悄然從她的眼角滑落,突然,婦人猛地扔掉酒杯,一把抱住自家老爺,放聲大哭!
感受著自己妻子的情緒,老爺子嘆了口氣,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旋即擺擺手,遣散家丁丫鬟,房間內只剩下這夫婦二人。
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張千影嘆了口氣,起身回到房間,睡覺。
夜半三更,張千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吵醒。
「咳咳咳!咳咳!」
揉了揉眼睛,張千影轉頭看去,只見吳木的嬸嬸坐在炕頭,倚靠著枕頭,手裡拿著一塊破布,咳個不停,很嚴重的樣子,感覺都快要將自己的肺咳出來了。
吳木端著碗水,滿臉心疼,不停輕拍著老太太的胸前背後。
察覺到張千影醒了,吳木略有些尷尬,道:「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張千影擺擺手,開口問道:「老哥哥,老太太怎麼了?」
「唉!」
吳木嘆了口氣,道:「我嬸嬸肺病已經很久了,家裡也沒有錢看病,前些日子來了一位大仙,他給開了一副葯,但這葯只能維持我嬸嬸的身體,可能.」
吳木眼眶微紅,話並沒有說完,但張千影卻是明白前者的意思,老太太可能,時日無多了。
張千影趕緊翻身下地,拿起衣服,掏出十兩銀子來,遞到吳木面前,道:「老哥哥,這錢你先拿著,明天先給你嬸嬸看病,若是不夠,我這裡還有。」
見狀,吳木嚇一跳,他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旋即他趕緊擺擺手,道:「不行不行,你我萍水相逢,我怎麼能拿你的錢。」
張千影搖頭道:「老哥哥,你我雖是萍水相逢,但你的孝心我看在眼裡,我知道你是重情義的人,這錢你就拿著吧!」
「這」
吳木一臉猶豫,但最後還是伸手接過銀子,感激道:「小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吳木無以為報,以後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您只要說句話,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
張千影點點頭,也沒拒絕,這樣一來,吳木的心裡還能好受一點。
「咳咳!哇!」
倆人說話這會兒功夫,只見老太太又猛咳了起來,緊跟著竟是一口鮮血狂噴出來,老太太那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