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法逃離
三木町街尾處,一幢三層廢棄大樓仿如一座黑黝黝的大山般無聲地屹立在那兒,周遭雜草叢生,昏黃的路燈上落滿了蚊蟲飛蛾,路燈時不時的發出老舊的滋——滋聲,好似下一秒它就會啪的一聲永遠陷入黑暗。
毛利蘭腳下生涼,目光緊緊鎖住昏暗的前方,若是平時,她鐵定不會到這麼一個好似即將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的地方來,但現在擔憂朋友的心情遠遠超越了心中的恐懼,毛利蘭抿了抿唇,不安的沉聲低語:「園子!」
喵嗚,一隻野貓突然自破舊的窗戶里竄了出來,落地后扭過腦袋,一雙綠幽幽的貓眼極為不悅的盯著來人。
吱嘎一聲,大門被推開了,長發男子側過臉來,望了一眼視線定格在野貓身上神情緊繃的毛利蘭,冷道:「進來。」
毛利蘭自野貓身上回過神來,輕呼一口氣,快步走進大門,室內很空曠,潮濕的空氣中四處瀰漫著一股沖鼻的鐵鏽味兒:「園子在哪?」
「樓道盡頭的那個小房間看到沒?她就在裡面。」
藉助室內微弱的燈光,毛利蘭勉強看清了長發男子的長相,冷漠的五官,嚴肅的神情,渾身上下無不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洌氣息,這個人是與以往所見到的人都不同的,強大而危險,毛利蘭下意識的提醒自己不可輕舉妄動:「怎樣做你才肯放了園子?」
琴酒自懷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后,緩緩言道:「Vodka!」
噠噠噠,皮鞋碰撞地面的冷聲自樓道另一頭傳來,不久,一名壯碩的男子自昏暗的光線中走出,直到走至毛利蘭身側這才停下,手臂一抬將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遞到毛利蘭面前,冷道:「拿著!」
毛利蘭垂眼,倒吸一口涼氣,面前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把最新的HK45式手槍。
啪,一聲輕微的響聲響起,樓道一頭的小房間里亮如白日,透過長寬皆一米的透明玻璃窗,毛利蘭一眼便看清了雙手雙腳被捆綁著,陷入昏迷中的鈴木園子,當然,與此同時她還看清了裡面還存在著另一個人,一個喝的醉醺醺且赤著上身的中年男人,此刻那醉鬼雙眼色咪咪的盯著園子,一雙手極不安分的在園子身上游弋!
「很簡單,你只需要舉起手槍瞄準那個男人,而後扣下扳機就可救你的好朋友。」琴酒吐出煙圈,冷冷笑道:「當然你也可以什麼也不做,只需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如何被人凌辱。該怎麼選,由你來決定。」
毛利蘭神色一凜,目光緊緊鎖住十米之外的園子,渾身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著,新一……新一,我該怎麼做?
哧啦,衣服被大力撕碎的聲音清晰而刺耳的傳來,毛利蘭身形一顫,驚覺回神的瞬間,右手已一把奪過Vodka手中的手槍,手臂高高揚起,而後緩緩垂下,待與目持平時,僵停於半空。
啪啪,拍掌聲突兀的響起,琴酒饒有興趣的望著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瓣的女孩,冷笑道:「很好,記住要一槍斃命!」
毛利蘭竭力得抬起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自己顫抖的厲害的右腕,指下一用力指甲沒入肌膚,一時刺骨的疼痛席捲而來,使得她快要不受控制的身體稍稍穩定了些。
犯罪手法終究是人類想出來的謎題而已……只要人類絞盡腦汁,還是可以導出一個邏輯性的答案。對於人為什麼要殺人的理由,不管別人怎麼解釋我還是無法理解,就算我能夠理解,還是無法接受,因為那畢竟不能成為殘害一條生靈的理由。
混沌一片的腦海里,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檸檬香,獨屬於工藤新一的嗓音低沉暗啞,驀地在毛利蘭腦海里盤旋開來,毛利蘭狠狠咬住下唇,直至齒入肌膚,血一點一點染紅了唇瓣,新一,我已經……無法逃離了!如今將要成為殺人者的我,你能理解嗎?食指艱難的移動,最終定格在扳機上。
按下去,按下去,快按下去,只要按下去園子就可以獲救了……毛利蘭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本已稍稍穩定下來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原來殺人是多麼悲痛而沉重的事,即便是面對罪大惡極的罪犯!
「你不想救你的好朋友了嗎?她就會因為你的猶豫不決而受到殘忍而不公的待遇!」琴酒雙手一胸前,冷然一笑:「她應該才十七歲吧!多好的年紀,正當年華,哦對了,她好像已經有了一位正在交往的男孩吧……」
毛利蘭心猛地抽緊,瞳孔劇烈收縮,不行,她絕不能再膽怯下去,無論如何她至少要救出園子。沒有時間再猶猶豫豫了,毛利蘭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放鬆,冰涼的手指緊緊握住手槍。
砰,槍聲響起,子彈划穿玻璃,正中男子的太陽穴,那一瞬,鮮血噴洒而出,浸染了眼底的一切。
毛利蘭呼吸一窒,驚恐的望著剎那間緊緊握住自己手指,並毫不猶豫扣下扳機的那隻手,修長有力,透著淡淡的溫暖。
毛利蘭緊繃的神經一松,身體如脫線的木偶般搖搖欲墜,恍惚間,身體已被人自后輕輕擁住,一時間一股清新好聞的香氣傳入鼻尖。
「安……室君!」毛利蘭機械的轉過沉重的腦袋,難以置信的望著漸漸被淚水迷糊的清俊面龐。
「已經沒事了……蘭!」安室透淡紫色的眸眼裡似有什麼東西在涌動,他下意識的緊了緊雙臂,將女孩擁得更貼近了自己些,稜角分明的五官上可怖的神情稍柔:「已經沒事了!」
屋內,淡紫色的曳地紗簾被冰涼的晚風輕輕拂起,落下忽明忽暗的淺影,明亮的水晶燈下煙霧裊裊,不停地蒸騰變幻著各種形狀,偶爾有風吹過,煙霧便隨之散了些。
沙發上,毛利蘭雙眼空洞的望著煙霧瀰漫中的水晶燈,四肢沉重的似乎已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自己是如何到了這所公寓,她已想不起來了,她唯一記得的是玻璃窗內那人頭顱爆開的瞬間,黏稠的腦漿混著血水沿著玻璃慢慢滑下,最終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園子,她沒事了吧?
想起園子,毛利蘭目光一窒,騰地自沙發上坐起身來,一聲細微的衣服落地聲傳來,毛利蘭這才留意到自自己身上滑落的黑色休閑西服,微微垂首,視線恰好落在了西服的左臂處,一道約十厘米的划口無聲的翻開著,上面依舊殘留著未乾涸的血跡!這……又是誰的血?毛利蘭頭疼的似要炸裂開來了,她無措的抬起雙手狠狠抱緊自己的頭搖了搖,試圖將自己搖醒,而後笑著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已經清醒了嗎?毛利蘭小姐!」冰冷的聲線里隱隱透著殘酷的笑聲,琴酒背靠在沙發上,雙指間夾著的煙哧哧燃燒著:「那就開始吧!」
不遠處的沙發上安室透薄唇緊抿成線,俊逸的面容沐浴在氤氳的煙霧之中,他雙手環抱於胸前,後背閑散的靠於沙發上,沉默地看著這邊的一切。
顧不上上前去詢問安室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會和這些奇怪而危險的黑衣人一起?毛利蘭緊緊的盯著琴酒,盡量不再使自己發抖,厲聲道:「園子呢?」
「自然是平安的將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間,想必她現在正在自己舒適柔軟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做著美夢吧!」琴酒抬眼望了一眼臉色蒼白而凝重的女孩,笑道:「你應該更感到高興才是,是你救了她!」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毛利蘭高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琴酒彎腰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波本酒,而後抬起手臂,輕輕搖了搖,琥珀色的液體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冷冽的光芒:「很簡單,加入組織,而後盡心儘力的為那位大人賣命。」
冰冷的話語徐徐送至耳畔,毛利蘭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半晌,平靜道:「似乎沒有可轉圜的餘地了。」
「你沒得選!」琴酒對於面前的毛利蘭突然表現出的鎮定與從容微微感到一絲驚詫,隨即放回酒杯,自黑色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面裝的赫然是那把HK45式手槍:「這傢伙上面有你的指紋,當然,你或許可以不懼怕殺人犯的罪名去警視廳自首,但你別忘了,這世上你還有很多在乎的人,比如你的父親、母親,又或者是……」
「好,我答應你!」毛利蘭搶先高聲答道。
「看來你們已經談完了!」卧室門驀地被打開了,昏暗的房間里,一道高挑妖嬈的身影緩緩走過陰暗的光線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我可以離開了吧!」
「克麗絲·溫亞德!?」毛利蘭難以置信的望著突然出現的嫵媚女人,這個組織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已息影美國著名影星會出現在這?
「Vermouth,你一直在生什麼氣?」Vodka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貝爾摩德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毛利蘭,並不搭理一旁的伏特加,徑直往門口走去。
「等等!」毛利蘭匆匆站起身來,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美麗身影,她似乎並不討厭這位獨斷專行的神秘女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貝爾摩德腳下一頓,微微側首,柔軟的髮絲沿著她臉頰滑落,更襯得她嫵媚動人,默了片刻,貝爾摩德重新移步,妖嬈笑道:「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Myangel。"
咔的一聲輕響,淹沒了那道媚人的身影,毛利蘭征征的坐回沙發上,喃喃低語:「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