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零
夜深了,門窗緊閉的卧房裡,秒針滴答滴答的走著,透過稀薄的月光,隱隱分辨出鬧鐘上的時針正指在三點的位置。
黑暗裡毛利蘭蜷縮在床上一角,自那人從這間卧房消失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可她卻再也沒辦法合眼,周圍一點小小的聲響都會令她整個人高度緊張起來。
本以為那晚只是一場噩夢,而她也一直拿著這個借口麻醉著自己,可當那名擁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黑衣男子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用著沒有溫度的嗓音下達任務的那一瞬,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新一……」毛利蘭握緊工藤新一送給她的手機,臉色蒼白而疲憊,為什麼你不在這裡,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麼做?怎樣做才是對的?新一,告訴我!她哭喊著,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不會有答案的,無論她怎樣祈求著,那個自信陽光的少年不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對她笑著說「蘭,沒問題,有我在。」。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至少讓她回到在倫敦大本鐘下的那日,來來往往的人群,混亂的狀況下,一本正經的說著那番話的新一是那樣帥氣的令人心動,她明白,那一刻她所感覺到的甜蜜是那樣充足而幸福,可她卻退縮了,如果那時她能夠勇敢的伸手抱住他,踮起腳尖親吻他溫潤的唇,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滾落下來,那晚所發生的一切她真的很想告訴爸爸、新一,不,哪怕是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去傾訴,她需要尋找一個出口,把心裡堆積滿的不安與驚惶發泄出來,那樣或許她就不必這麼痛苦,更不會因那喘不過起來的恐懼而變得脆弱到哭泣。可是她不能,說出來只會讓更多的人陷入危險。
清晨的陽光終於穿透玻璃窗照亮了屋內。毛利蘭動了動僵硬身體,自臂彎里抬起面龐。在眼睛接觸到陽光的那一瞬,乾澀而酸痛的感覺襲來,逼迫著她不得不眯了眯眼。一夜沒睡的自己此刻肯定憔悴的嚇人。毛利蘭苦澀的笑了笑,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早早的做完早飯,毛利蘭解開圍裙,望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一大一小,他們的睡相併不那麼美觀,可卻溫馨的讓人忍不住揚起唇角。
之前有很多次上學的路上沒有柯南同行,毛利蘭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但這一次卻令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單與落寞,自己是不是與大家越走越遠了?如此想著,毛利蘭的腳步變得越來越快,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優美的旋律自口袋裡傳出,毛利蘭停下瘋狂前進的腳步,取出手機,看著屏幕呆愣了一會,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輕鬆:「爸爸!」
「蘭,你媽媽進杯戶中央醫院了,現在我跟柯南正在趕過去。」話筒里傳來毛利小五郎不安而焦急的聲音。
腦海里似有一道閃電劃過,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關係連累到媽媽了?顧不得安慰上爸爸幾句,神經高度緊繃的毛利蘭驚慌失措的掛斷電話,直往杯戶中央醫院趕去。
爸爸還沒有趕到么!毛利蘭氣喘吁吁的撐著病房門,一臉擔憂的望著剛做完手術打著點滴的妃英理:「媽媽!」
「蘭,你怎麼來了?這個時間不是該在上課了?」妃英理驚訝的望著滿頭大汗的女兒。
「英理,英理!」門外傳來毛利小五郎不安的喊叫聲。
妃英理靠坐在病床上瞪著闖進來的毛利小五郎,不悅的皺了皺眉:「幹什麼呀?吵死人了。」
「什麼幹什麼,你不是做手術……」毛利小五郎驚魂未定的望著妃英理。
「是盲腸炎啦,手術早做好了,麻醉也過了,剛醒過來。」妃英理聳拉著眼皮,淡淡道。
「不過是盲腸炎啊!」毛利小五郎大大鬆了一口氣,扶著額頭道:「電話里就該說清楚啊。」
「是你沒聽完我助手的話,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吧!」妃英理瞪了他一眼,繼續道:「若是聽完了恐怕現在不是在賽馬就是在打麻將,再不就是小鋼珠吧!」
「笨,笨蛋,我可是在好好工作。」毛利小五郎反唇辯駁。
「叔叔是打算去工作的吧!」隨同毛利小五郎一同前來的柯南探了探身子望著毛利小五郎道:「因為你看叔叔今天穿戴得很整齊,鬍子刮的很乾凈,還特意噴了點香水,右手衣袖及衣服后擺有奇怪的褶皺,我想應該是叔叔長時間坐在椅子上右手在不停地寫著什麼,還有更重要的是叔叔口袋裡露出的這一小角白紙,那是委託書吧!」
「啊,突然覺得你這小子有時候也挺可愛的嘛!」毛利小五郎昂首挺胸的掏出委託書,在妃英理眼前揚了揚,嘚瑟的清了清嗓子:「我說我有在好好工作嘛!」
「好厲害啊,柯南!」毛利蘭蹲下身子,毫不吝嗇的讚揚道。
「因,因為上次安室哥哥也是這麼推理的嘛!」柯南緊張的擺出可愛的笑臉。
「最近我啊運氣很不錯,所以你也稍微運個氣,快點出院吧!」毛利小五郎帥氣的沖妃英理眨了眨眼。
「誒?」妃英理一臉鄙夷的瞪著他。
毛利小五郎見妃英理臉色不對,忙解釋道:「不是說盲腸炎放屁之後就能出院了嗎?」
「難道說你覺得自己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妃英理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眼角。
「不是嗎?我覺得挺好笑的。」毛利小五郎撓了撓頭,笑著答道。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重重的砸在了自己臉上,應該是枕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拖鞋伴隨著妃英理一聲「滾出去」洶湧而至。」
逃出門外的毛利小五郎不滿的嘀咕道:「明明是擔心那傢伙才來看她的,結果亂生什麼氣?真搞不懂女人。」
呵呵,柯南無奈的望著毛利小五郎,暗自嘀咕,不生氣才怪了!
「毛利老師,你怎麼在這裡?」這時身後傳來安室透的嗓音。
波本,波本怎麼會來這家醫院,難道,難道,黑衣組織注意到了什麼,難不成……柯南一臉驚恐的望著慢慢走來的人。而與此同時,毛利蘭透過病房門望著那張俊郎優雅的臉,渾身如浸泡在水中一樣,變得陰冷而難以動彈。
看到安室透毛利小五郎也有些驚訝:「是安室啊,我是來看望住院的妻子,你呢?怎麼會在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聽說有個熟人住院了,我想來探望他一下,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不見了,對了。」安室透折身走到柯南身前,彎下身子盯著柯南道:「聽護士說柯南以前曾經來過這,不知道你當時有沒有遇見過一個叫楠田陸道的人。」
「那是誰啊,我不認識!」柯南心底驟涼,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是么?」安室透直起身子,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笑道:「真是厲害啊!」
就在這時,隨著電梯到達的提示聲響起,不遠處等著電梯的男孩興奮的大喊了一聲:「零」。
「誒?」安室透反應過激的轉身望去。
「嗯,怎麼了?」毛利小五郎奇怪道。
「沒什麼啦,其實我的外號叫零,剛剛以為有人在叫我呢!」安室透故作平靜的解釋道。
毛利小五郎還是不解:「為什麼不是透而是零?」
「透明就是什麼都沒有,也就是零!」安室透笑著續道:「小孩給別人取外號的方法就是這樣的嘛!」
安室透總算是離開了,毛利蘭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但她突然理解到他口中所說的black的味道,那種讓人窒息的恐懼與壓迫感,原來,他們竟是這麼可怕的一種存在。
白色馬自達跑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如破風而出的子彈般疾馳著。
「我還以為你只對那個女孩的事感興趣了?」耳麥里傳來貝爾摩德饒有興趣的揶揄聲。
車外的街景飛快而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波動自安室透嚴整的面容上一閃而逝。
「等你情報到手后,再聯絡。」安室透摘下耳麥,淺紫色的瞳仁里潛藏著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