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幕
午後的陽光透過徐徐揚起的白色紗簾流連在他氤濕的發間,偶爾,會從屋外傳來幾聲小鳥清脆的啼鳴。
剛剛沐浴完的安室透單膝曲起平躺在沙發上,身旁的茶几上一杯香醇的紅茶散發著裊裊升起的霧氣。
他將一隻手擱在額上,另一隻手沿著沙發邊緣垂下,似乎是睡著了。
「不許動,我正用槍指著你,把手舉到空中,然後慢慢的從沙發上坐起來!」冰冷的聲線打破了客廳里的安靜。
紫色的瞳孔驀地睜開,望著黑漆漆的槍口,他的神色因震驚而顯得僵硬。
「Rum!」安室透坐起身,抬手揉了揉沉重的額頭。
「反應太遲鈍了,Bourbon!」Rum收起手中的槍,撿起地上的干毛巾扔到他頭上后,毫不客氣的拿起安室透那杯紅茶,淺抿了一口:「若我是你的敵人,你剛剛已經死了!」
這一點不用Rum特意說出來,他也明白,但自旁人口中說出來,還是令他吃驚不少。
「你剛剛在想什麼?」Rum放下紅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轉首定睛的望向覆蓋在干毛巾下的他:「又是有關那名少女的事!?」
不容否認,Rum說的很對。就在剛才,他的腦海里曾出現了毛利蘭的身影,但僅僅是這樣而已。
「你似乎被過去的恩情束縛住了。」Rum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望著撲騰著翅膀飛過天際的雀鳥:「四式部是你殺的吧!我聽菊田說你執行完任務就神色匆匆的開車走了,她說那時的你就像是害怕即將失去某樣重要東西的孩子,焦躁而不安。」
空氣突然凝固了,像是變得有千斤那樣重,安室透粗暴的扯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想讓呼吸變得順暢些。
「無論是什麼一旦有了弱點,就將不堪一擊!」Rum舉起手中裝有消音器的槍對準了身前的玻璃窗,扣下扳機的瞬間,子彈穿窗而出,在彈孔的周圍,玻璃上出現了彎彎扭扭的裂縫:「對,就像這玻璃窗一樣。」Rum將手指按在裂縫處,稍稍一用力,玻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毫無疑問,Bourbon,那個偵探社的小姑娘將慢慢成為你的弱點。」
聽到這裡,安室透覺得從頭到肩膀一帶轟然一聲變得沉甸甸的,他彎下身子,拉開干毛巾,雙手抱著亂糟糟的腦袋,每次自己在極力為自己的反常做辯解的時候,Rum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的問題所在,對,自己對那個孩子投去了太多的目光。
「趁你還未深陷於自己的情感之中難以自拔,努力控制下自己的情感吧!」Rum轉身望著冷著一張臉的安室透,嚴峻的神情突然一轉,雙手抱拳不停地扭了扭身體露出興奮的笑容,用著卡哇伊的語氣道:「果然還是有感情的Bourbon更可愛。」
一個抱枕狠狠砸在了Rum的臉上,安室透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沖身後的Rum擺了一下手,冷冷道:「Rum,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對那孩子的情感僅僅只是感謝。」
「是么,那最好不過了。」Rum抱著抱枕,神色又恢復到以往精明狡猾的模樣,望著正要打開房門的安室透,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嚷嚷道:「對了,我的那輛瑪莎拉蒂呢?快還給我。」
「那個啊,報廢了。」安室透走進房間,大力將門合上,空氣里飄來了他淡淡的嗓音:「請節哀!」
「那可是全球限量發行的……Bourbon,你……」客廳內傳來了Rum氣的直跳腳的聲音:「你這敗家子,看你以後怎麼養活老婆孩子。」
自己雖然那樣對Rum解釋了自己對於毛利蘭的感情,但實際上真的是那樣的嗎?安室透重重倒在軟軟的床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撫自己微微張開的唇,那時候在車裡自己究竟想幹嘛?
米花三木町街尾的廢棄工廠前,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狂馳遠去,捲起了飛揚的塵土。
毛利蘭站在原地久久沒動,轉首望著還躺在廢棄電線杆前曬著太陽的黑貓。
「喵嗚……」不知道什麼時候黑貓走到了她腳邊親昵的蹭了蹭。
毛利蘭蹲下身子望著腳邊的黑貓,伸出手指,輕聲道:「你不怕我嗎?」
「喵嗚……」黑貓仰起可愛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是么!」毛利蘭輕柔的撓了撓它毛茸茸的腦袋,淺笑道:「謝謝你!」
藍寶石的天空上,輕薄的像紗一樣的白雲緩緩向遠方飄去,風吹過,有梔子花的清香。對,已經是七月了。
道路兩旁枝椏橫生的櫻花樹,來往車輛的鳴笛聲,帶著狗散步的大叔,年輕的女孩親密的聚集在一起露出歡快的笑聲,以及從波羅咖啡店裡飄出的誘人香味。
毛利蘭抬起頭,那裡是自己的家,毛利偵探事務所。
周圍的情景也好,撲鼻的熟悉香味也好,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可就是這平日里稀鬆平常的風景在此刻毛利蘭的眼裡都顯得那麼彌足珍貴。能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真好!
一陣風拂過,撩起她如瀑的長發,毛利蘭微垂首,闔上有些濕潤的眸子,伸出手指,將飛散的發撩到耳後。
叮——,波洛咖啡廳的門上掛著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替客人打開門的男子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毛利蘭,先是一征,隨後沖她彎眼一笑:「歡迎回來,蘭小姐!」
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淺金色的發,淡淡的笑容,他是個將西裝式的服務生服都能穿出一番優雅味道的英俊男人。
「安室先生!」毛利蘭慌亂的沖他彎了彎腰,這個人是不是把自己綳得太緊了,前幾個小時前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現在又趕來打工,不休息一下沒問題嗎?
「沒問題嗎?心中想的不知道何時已經脫口而出,毛利蘭緊張的雙手緊握在身前:「不休息一下,真的沒問題嗎?」
那個女孩會慢慢地成為你的弱點!Rum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安室透抬起手撫著額頭,狠狠咬了咬唇。
「不要再靠近我了。」清雅乾淨的聲線壓抑著一股莫名的躁動,安室透轉身,伴隨著一聲鈴鐺的清脆聲,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前。
空氣中瀰漫的那股紫藤花的香氣隨著他的離開而逐漸淡去。
果然是自己唐突了。毛利蘭深吸一口氣,轉身往二樓走去。
門打開的瞬間,自屋子裡傳來一股濃烈的酒味,整個事務所就像被強盜洗劫了一樣。
「爸爸!」毛利蘭舉起拳頭,生氣的喊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啊,蘭,你總算回來了,這都快兩點了。」毛利小五郎像逮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自成堆的啤酒罐里直起身子,沖走進來的毛利蘭喊道:「你去哪了,午飯也沒做,我快餓死了。」
「蘭姐姐,肚子好餓!」沙發上柯南摸了摸自早上開始就什麼也沒吃的肚子。
看著可憐兮兮的一大一小,毛利蘭嘆了一口氣:「你們怎麼沒去下面餐廳吃點呢?」
毛利小五郎將雙臂枕在頭后,瞄了女兒一眼,撅起嘴巴含糊道:「經費不允許。」
「買這些啤酒、香煙,打小鋼珠,賽馬,打麻將經費就允許了嗎?」毛利蘭雙手叉腰,剛剛柔和下來的臉上又攏上陰雲,她生氣的沖毛利小五郎吼道:「真是的,爸爸你老這樣,要是沒有我在你肯定會餓死。」誒?說到這裡,毛利蘭心口一緊,收住將要揮下的手臂,若她死了,爸爸他們該怎麼辦?
毛利小五郎嚇的忙將手臂擋在面前。
看著毛利小五郎嚇得鐵青的面容,毛利蘭的手轉落在了一旁的啤酒罐上,將它們一一收到垃圾袋裡后,毛利蘭鼓著腮幫往後看了一眼,正偷看的毛利小五郎忙將眼睛移開。
毛利蘭換上甜美的笑容,彎下身子,揉了揉柯南柔軟的發:「姐姐請你去下面餐廳吃飯!」
她穿了一件領口稍寬的體恤,柯南只要抬起眼睛就可以看到她衣服下優美的曲線。明明準備躲避的視線卻完全違背了自己的意識。柯南輕嗅著自她身上散發出的甜美,望著她胸前的溝壑,臉紅得像個大蘋果一樣。
「那我呢!」毛利小五郎委屈的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你呀,抱著你心愛的啤酒填飽肚子吧!」毛利蘭皺起小臉,直起身子看也不看他,冷著嗓子:「就是因為爸爸老是這副懶散的樣子,媽媽才跟你分居了。」
毛利小五郎堆起笑臉,拿起錢包,跑到毛利蘭身前:「啊,我剛剛看了錢包,今天的經費還很充足,很好,今天我請客。」
毛利蘭偷偷沖柯南眨了眨眼睛,露出調皮的笑容,拉著柯南的手往門外走去。
「爸爸,出門前別忘記檢查一下煙灰缸,不要一不小心引起火災,那樣我們家的經濟狀況就真的是天天火燒屁股了。」
「這個冷笑話好笑。」
呵呵……柯南聽著他們的對話,臉上忍不住出現了抽筋的神色:這對笨蛋父女。對了,柯南抬起頭望著毛利蘭美麗的面龐,好久沒用新一的身份跟她通過電話了,今晚打一個吧!
不遠處,安室透手中托著餐盤,停在了拐角處,淡紫色的瞳孔若有所思的望著正盯著毛利蘭看的柯南:那孩子的眼神……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