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試探

臨近傍晚，帝丹小學一年級B班，正值放學時間，教室里的學生已走了差不多了，少年偵探團的成員正聚在柯南課桌旁，興高采烈的談論著明天外出露營的事。

「江戶川同學。」教室門口傳來同班同學小惠的叫喊聲：「玄關外有個很帥的大哥哥找你。」

砰，書本自灰原哀手中滑落到地上，只見她垂下面龐渾身顫抖的縮抱成一團。

覺察到灰原哀的異樣，柯南的神情也變得異常嚴峻起來：「是那些傢伙么！」

吉田步美望著突然站起來的柯南，不安的喃喃道：「柯南？」

「你們呆在這裡繼續討論，我出去一下！」柯南露出一副大大的笑臉。

「工……」灰原哀一臉驚恐的伸過手去想要抓住他，指尖擦過他的衣裳，柯南已快步跑了出去。

「柯南不會一個人偷著去吃好吃的吧？」小島元太撇了撇嘴。

吉田步美望著柯南消失的方向，雙手合在身前低聲喚道：「柯南！」

天上飄著些如棉絮一樣的雲朵，太陽從雲邊射出光來，將雲朵染成金黃。

柯南望著倚在玄關邊上的俊美男人，愣了一下，隨即跑到他身前，露出孩子般一樣天真可愛的笑容叫道：「安室哥哥，是你找我？」

「啊！有件事我想問你一下。」安室透轉身蹲下身子，一雙銳利的眼瞳牢牢鎖住柯南，彎唇笑道：「工藤新一的聯繫方式可以告訴我嗎？因為，好像你跟他很熟的樣子，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他，可一直見不到他人，似乎學校也沒去，真是頭疼。」

找我？柯南心裡咯噔一涼，難道黑衣組織里發現了工藤新一沒死？

「安室哥哥找新一哥哥有什麼事么？」柯南拿出小孩子充滿好奇的模樣，試探著問道。

「因為啊……」安室透將手指放在唇前，惡作劇的眨了眨眼：「我好像喜歡上蘭小姐了，可是蘭小姐喜歡工藤君，我不知道工藤君對她是什麼想法，所以我想問問他我可以向蘭小姐告白么？」

喂喂，跟本堂瑛佑一樣的套路，身前的人是黑衣組織的幹部，但同時也是日本公安警察，擁有雙重身份的他真正的心意又是什麼？可以相信他嗎？冷靜，冷靜下來……這只是一個陷阱！對，這只是引誘工藤新一現身的誘餌。

「蘭小姐真是溫柔又可愛，我從來沒遇見過像她這樣僅僅是呆在她身邊就感到十分溫暖的女孩。」安室透含笑的著看沉默不語的柯南，那雙紫瞳彷彿要看進的靈魂深處：「和她在一起，連惡魔也能得到救贖吧！」

熾熱的情感在那雙紫瞳深處熊熊燃燒著，不論這個男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此刻柯南所感受到的他眼中微妙的變化是那麼真實，恐怕，這個男人的情感是……真的！

就是因為從小看這種書，新一今日才會成為一個只會推理的獃子。蘭，她那皺著眉頭不停數落著他的表情。

真沒用啊，新一那傢伙才消失幾天，我就擔心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蘭，她那擔憂而無助的表情。

新一他啊，其實並不冷淡，總覺得他就在我身邊時刻守護著我似的。蘭，她溫柔而充滿希冀的表情。

以及，她宛如晴空萬里般明媚的笑容……

所有屬於毛利蘭的一切，在柯南的腦海里如被風吹散的花瓣般，彌散著甜甜的溫香。從小到大，他用心守護的女孩；他從不忍她傷心落淚的女孩；他一直一直喜歡到骨子裡的女孩……這些各種各樣的心情，他怎麼可以讓給別人……若這一切都失去……

一想到這裡，柯南無法抑制住心中如同要燒起來一樣的憤怒。

冷靜下來，對方可是波本！冷靜下來！就像平常一樣利用這副小小的身軀完美的偽裝自己，鎮定的告訴他，自己並不知道工藤新一的郵箱地址。對，這才是最正確的思考，不能跟著他的步調走，不能被迷惑了，先忍耐著繼續觀察，魯莽的對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會增加不必要危險，甚至還會連累到灰原，對，現在承認自己是工藤新一那簡直是蠢到極點的笨蛋，但他工藤新一絕不會這樣……

「果然，我還是跟蘭小姐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吧！」安室透站起身，薄唇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雖然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不說出來的話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吧。」

絕對不可以承認自己身份，這是陷阱！

理智嚴厲的命令著自己，但是……

「不行！」柯南將手插在西裝短褲口袋裡，微垂下首，逆光眼鏡后那副稚嫩的面容瞬間變得冰冷。

「我不是問你！」安室透垂下眼瞼，風將他稍長的劉海揚起，一絲得逞的笑容在眼裡一閃而逝：「我是問工藤君的意見。」

「啊！」柯南抬起那雙失去溫度的銳利眼瞳，渾身散發出令人膽怯的威懾力，他提高嗓音冷漠道：「所以我說了不行！」

校舍里傳來孩子們淘氣追逐的歡笑聲，天空漸漸變得橙紅，黃昏的風吹過對立的兩人之間，掀起漂浮不定的衣角。

冰冷的紫瞳定格在神情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少年身上，一股肅殺之氣自安室透身上迸發出。

咣當，座椅被突然站起來的灰原哀撞倒了，灰原雙手抱住頭，渾身震顫的厲害，那種Black味道比之前更濃郁了，工藤……工藤會被殺掉的。

「小哀？」步美擔心的伸手去碰她，不想卻被灰原情緒激動的伸手拍開……

不行，她不能再這麼畏畏縮縮下去，現在趕過去，或許工藤還能得救……工藤，想起那個帥氣聰明的大男孩，灰原哀的心止不住抽痛起來，喜歡，喜歡，工藤……新一，最喜歡你了，不能讓你就這麼離開，擅自死掉這種事，她絕對不允許。

「你們現在趕緊回家！」儘管雙腿抖的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灰原還是努力的讓自己全身動起來。

「小哀！？」

「別過來！」灰原哀神色恐怖的大聲怒吼：「照我說的去做，不然，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小哀！」

步美、元太、光彥三個人沉默的相視片刻，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東西，在那一刻，或許他們幼小的心靈都感受到有什麼正在悄然改變，以及那種無力感。

玄關外，柯南蹲下身子，手指暗暗的旋轉著腳力增強鞋子上的旋鈕，目光快速的掃過四周，尋找可利用的東西。

喂喂，這校舍未免太過乾淨了，風吹起他腳邊的塵土，這四周竟然沒有什麼他可利用的！

安室透將手慢慢轉到身後，就在柯南準備採取行動的時候，一個書包自鞋櫃那裡丟了過來。

灰原哀依舊保持著投擲的姿勢，瞪大眼瞳，嘶聲厲吼道：「跑起來，工藤！」

逃？逃不掉了，灰原！

一隻鞋子在柯南腳下化作一道光席捲著勁風直往安室透衝去。

安室透彎唇一笑，抽出背後的手，接住丟過來的書包，並以最快的速度往左移動。

鞋子險險擦過安室透揚起的淡金色發，重重打在不遠處的牆壁上，深深凹進皸裂的牆壁，發出呲呲的摩擦聲。

被他躲過了！柯南抬起眼，轉身對著無法動彈的灰原吼道：「灰原，快離開這兒。」

「你對我是不是存有什麼誤會？」安室透面無表情了一會兒，雙臂攤開，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將自身後取出的速記本舉到征住的柯南身前：「真是太令我驚訝了，你似乎已經覺察到了我的身份，真是厲害的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不，準確的說現在不是吧，這是自Pertus那裡拿到的APTX4869藥物成分構成，你一直很想要這個吧！」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什麼……」柯南接過速記本，仰首看著他。

「你是在問我為什麼還要逼你親口承認嗎？只是感覺會很好玩的樣子……」安室透望了他一眼，小小的身軀，卻絲毫不遜色於優秀警員的應變能力，以及那種無形的壓迫力，這個人很厲害，直覺這麼告訴他，終於，他勾唇笑道：「開玩笑啦，我只是單純的很好奇，工藤新一這個男人對毛利蘭究竟愛到什麼程度，現在我想我明白了，工藤新一，只有你有資格守在她身邊。」

最後，安室透聲音中蘊含的溫柔、不舍，以及那一點點悲傷，令不遠處的灰原哀睜大了雙眼，以致她忘卻了對黑衣組織鐫刻進靈魂深處的恐懼，那一刻她自安室透的複雜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那種喜歡卻無法擁有的悲傷與無奈，嘴唇微動，她想說些什麼，可那道修韌俊挺的身影早已在重重疊疊的暮色中大步遠去。

夜已黑，星星在無邊的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柯南踮起腳尖，打開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大門，用嗲嗲的童音喊道：「蘭姐姐，我回來了。」

轉身將門關上，伸手脫下書包，往客廳走去，忽然，有人自他身後將他輕輕圈進懷裡。

熟悉的溫暖，淡淡的清香，柯南心口噗通劇烈跳起來，紅著臉囁囁道：「蘭姐姐？」

「沒關係！」毛利蘭將臉深深埋在柯南的肩上，溫柔低語：「我會保護你，無論如何……」

與此同時，遠方的一處公寓內，華貴的水晶吊燈下，安室透手撐著鬢角，雍雅的靠坐在沙發上，俊美的容顏上雙眼緊閉，耳里塞著耳麥，似乎在專心欣賞著優美的音樂。驀地，他睜開冰冷的眼瞳。

一旁的Rum感受到室內驟然冷下來的氛圍，望著扯開耳麥的安室透，疑惑道：「Bourbon，你怎麼了，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我去洗澡。」安室透起身，冷冷拋下一句話后，往浴室走去，竊聽器傳過來的聲波像根刺一樣釘在他心口，『我會保護你，無論如何……』看來自己在御神木下跟她的提議，她已經下定決心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