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朕不應該殺呂不韋

翌日，

上黨郡城外，古肖然的手下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些什麼，

「啟稟主人」

一個下人匆忙跑了進來，

「主人，有兩個人一個自稱老趙，一個自稱老王的想要見您！」

老趙？老王?

「是他們？！」

古肖然樂了，「快把他們請進來！」

這些天他招了幾十個傭人，

老趙給的那些黃金也用的七七八八了，正愁沒地方搞錢呢。

嬴政對李斯的去留一直心煩意亂，想到了解救之法但卻不知道應不應該救，

群臣紛紛進諫嚴懲李斯，夷滅九族。

可是李斯是嬴政一生難得的知己、助手，可篡改聖旨乃是大罪，事關嬴氏江山他不可大意。

放出來一個忠臣賢才也就罷了，

但是，

如果放出來的是豺狼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來想去，也沒有拿定主意，索性就再次來請教古肖然，

上次他說金丹有毒，又精準的說中了趙高的謀反之心，現在嬴政對他敬佩萬分。

「老趙，老王」

看到兩人，古肖然臉上樂得像花一樣，

大老遠就沖著二人招手，「來來來，終於把你們盼來了，來得正好，等下讓你們吃火鍋！

不過……

嘿嘿，先說好，這可不是免費的！「

「呵呵，先生大可放心，」

嬴政笑了笑，「自古以來哪裡有白吃的道理！老王，給錢！」

「這……」

王賁不情願了，堂堂帝國皇帝和大將軍吃飯竟然要付錢？

來一次一塊黃金，他的俸祿也不夠造啊。

王賁極不情願的掏出一塊黃金，死死抓住就是不想給古肖然，

古肖然搶不過，十分不爽的說道：「老王，你是白吃？！」

「老王，把錢給先生！」

王賁這才不甘心的鬆開手。

「這才對嘛，」

古肖然笑道，「給錢就不是白吃了！」

王賁：……

你才白痴呢，你全家都是白痴！

「來人，把火鍋端上來！」

「諾！」

一個下人急忙將火鍋送了上來，

「主人慢用。」

「好，你讓大家都下工吧，去食堂大家也吃火鍋，抓緊時間休息別累壞了。」

「諾！」

下人感激的跪了下來，「多謝主人！多謝主人！」

「行了，抓緊時間去吧。」

古肖然笑了笑，「老趙、白痴，我們也開始吃飯吧！」

「好……」

「你才白痴……」

嬴政很意外的看著遠去的奴僕，奇怪的看著古肖然，「老王，不得無禮！」

「先生，我有一惑，」

「老趙，你只管說，我啥都知道！」

古肖然一拍大腿，「咱倆這關係，只要錢……情到位，啥都好說！」

「那我就直言了」

嬴政點點頭，「先生為何對一群奴僕如此恭敬？主僕之別大若雲泥，先生如此就不怕下人失了分寸嗎？」

他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要對奴僕如此寬厚。

大秦時期，出現了大地主，也已經進入了較為完善的封建時期，

但是還是存在奴隸的。

在一些大家族，家裡的傭人和家僕是不同的，

傭人是雇傭來的短工，而家僕不一樣，

家僕是買來的奴隸，是簽了賣身契的。

奴隸的生死，掌握在主人的手中，

就像牲畜一樣，可以買賣，若是被別人殺死輕則賠錢，甚至一筆勾銷，極為嚴重才會判刑。

但如果要是主人自己處死奴隸，則是合法的，

就像殺一隻雞一樣。

而大多奴隸都是因為交不起地租，被強迫為奴，主人對這些奴隸一般都不會太好的。

像古肖然這種，在整個大秦恐怕也是獨一份。

什麼儒家的「仁而愛人」、法家的「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都是針對人而言的，但奴隸是物非人！

「哈哈，爾等愚昧!」

古肖然笑著說，「也不怪你們，秦始皇也和你們一樣短視、淺薄，天下之人這種想法也比比皆是。」

嬴政說道：「那先生為何與世相違，對一幫奴僕如此客氣？」

「你不懂！」

古肖然嘆了口氣，「生而為人，都有追求自由、幸福、平等的權力。」

「退一萬步來說，我對他們客氣，他們才能拚命為我辦事，至於對我冒犯，那些順從我的人就會主動替我去懲罰他。」

嬴政獃滯了一下，「這……還望先生明示。」

「他們給我幹活，就有好的待遇，越賣力我給的越多。這樣一來，就轉換了觀念，他們不是在為我幹活，而是在為自己拼搏！」

聽著，嬴政沉思起來，王賁也皺起了眉頭。

「這一點，當今始皇陛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秦始皇？

他也一竅不通？

王賁一聽，老臉直接變綠了。

嬴政聽到急忙問道：「始皇陛下如何？」

「嗯？老趙，你不對勁！」

古肖然臉色一板，「你怎麼對皇帝這麼關心？」

「咳咳……」

嬴政臉色一變，「事關陛下用人之道，身為曾經的大臣這可關乎到我的飯碗！」

「也對。」

古肖然拿了三副碗筷，「開吃！邊吃邊聊！」

「甚好！」

嬴政早就饞的吞口水了，

上次的燒烤根本就沒有盡興，這次的火鍋也讓他嘖嘖稱奇。

「秦始皇知人善用，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同時他的馭權之術也登峰造極。只可惜……」

「可惜什麼？」嬴政急忙問道。

「可惜他只知馭權，不知馭人！」

古肖然看著手中的肉，「若趙高犯錯，嬴政肯定會殺。但若是治世能臣犯錯嬴政則會方寸大亂。」

嬴政聽了，嘴角劃過一絲微笑，

自己的內心竟然完全被他猜透了。

趙高再能，也是宦官，不得干政，殺與放無傷大雅，

但治世能臣不同，往往一個大臣能夠改變一個王朝的命運，

若是能臣犯錯，他確實不知如何是好。

李斯如此，呂不韋也是如此。

「哦？」

嬴政心中一動，「先生這等結論是由何而來啊？」

「呂不韋！」

古肖然淡淡的說道，「若秦始皇真是懂得馭臣之術，當初就不會讓呂不韋自盡，更不會流放巴蜀！」

「先生的意思是……」

「不殺！重用！」

「重用？」

嬴政疑惑地問道，「可呂不韋權傾朝野，架空皇帝難道不該殺嗎？」

「先生莫急，」

古肖然眼神深邃，長嘆了一口氣。

呂不韋是大秦幾百年少有的奇才，他本人對呂不韋還是十分看好的。

只是，

大秦從王國到王朝，這幾百年裡天縱奇才，助大秦逆天改命者都少有善終。

尤其是呂不韋，一己之力保住了贏異人，更是在孝文王、庄襄王急劇更迭的時代穩定了朝局。

「帝王可以不仁厚，但不能讓天下人覺得他道義。」

古肖然說道，「呂不韋捨生忘死，保住贏異人，又在趙國護佑秦始皇安危。對秦始皇來說，呂不韋不僅是救命恩人更是救父恩人。」

「嗯……」

嬴政點點頭，「呂不韋雖有功，但其過足以死罪。」

呂不韋權傾朝野，架空嬴政多年，

雖然不說，但嬴政對他多少有些心理陰影。

「呂不韋當然有錯！」

古肖然笑著說，「但不可否認的是，呂不韋一心為了大秦，他交到始皇帝手裡的是一個強盛的大秦。」

「但呂不韋致死不在於權傾朝野，」

「哦？！」

嬴政眼睛一亮，「那先生以為始皇帝為什麼賜死呂不韋呢？」

一旁的王賁也豎起耳朵聽著，

這些都是整個大秦的禁忌，幾乎沒有人願意提起。

「呵呵，呂不韋乃是相國，始皇帝的亞父，對秦始皇一心一意，始皇執政后也有意退隱。

但是，

彼時的呂不韋馳名六國，山東六國有意派使臣、門客皆去拜訪呂不韋從而忽視了嬴政，所以……」

「所以始皇帝擔心，所以便殺了呂不韋？」

秦始皇面色凝重，古肖然所說全是他當時所想，

「孺子可教！」

古肖然十分讚賞的看著嬴政，心中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老趙啊，看來你也是個能人，你我若是合作定然能再進一步，明年始皇帝一死，你我二人在這亂世謀求富貴啊。」

「……」

嬴政聽了，嘴唇抖動。

明年？

那金丹朕早就不吃了，朕明年絕對死不了！

再說，趙高已死，自己已經準備立嬴陰嫚為皇儲，昭告天下。就算他死了，大秦也不會亂。

但是，

這一切古肖然都不知道。

「先生，先不說始皇帝。」

嬴政無奈的說道，「據您所說，這麼看來秦始皇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

什麼？

秦始皇心胸狹隘？

「狹隘你奶奶個孫子！」

古肖然惱了，「你這人不禁誇，剛說你好你就腦子犯抽抽。秦始皇的心胸其是你這種小人能揣測的？」

嬴政心中一喜，甚至有點小高興？！

知己呀！

嬴政沉思了一會兒，抬頭說道，「呂不韋作為亞父都被殺，這難道不是心胸狹隘嗎？倘若是如今李斯犯了天大的罪，豈不是必死無疑？

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始皇帝心胸狹隘？」

王賁：……

古肖然：……

「你不懂。」

古肖然接著說，「秦始皇賜死呂不韋，屬實是帝心尚未成熟。但如今來說，若是李斯犯了大錯，只要不是行刺皇上秦始皇是絕對不會殺他的。」

「不會殺？」

「對！」

「先生為什麼如此篤定？」

「不舍！」

古肖然十分自信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嬴政會怎麼做，但是我絕對不會捨得，所以他也不會！」

自信！

若是換了別人，嬴政定然會直接殺掉，

自比帝王不說，擅自揣測聖意乃是大錯。

是要掉腦袋的！

「有意思，」

嬴政笑著問道，「始皇帝向來狠辣，先生怎麼這麼自信他不會呢？」

「因為大秦需要！」

此時的大秦剛剛完成統一，許多政策都是李斯提出來的。

與王綰馮劫議尊嬴政為皇帝廢分封，行郡縣、拆郡縣城牆收繳天下兵器……

雖然古肖然對李斯不感冒，

但不可否認，

李斯的一生都身體力行的踐行著法家思想，憑藉卓越的政治才能和遠見輔佐嬴政鞏固秦朝政權，維護了大一統。

此時的大秦，還需要李斯發揮他的餘熱，

因為這一時期屬實無語，

牛人都對秦統一六國有意見，不願意為嬴政賣命，

嬴政實在找不到能代替李斯的人。

王綰？

忠於儒學，搞什麼仁政，

六國餘孽天天磨刀舞劍，一心想乾死大秦，你告訴我我要仁政？！

所以，

嬴政不捨得殺李斯，他不捨得殺掉這麼一個志同道合的合作夥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