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初的誓言都顛覆(2)
第20章當初的誓言都顛覆(2)
大學的時候,朋友飆車,常常會有人想要叫上他一起,齊立光為此沒少做染止墨的工作,然而最後的結果常常是她惡狠狠地瞪著齊立光,悍婦一樣地手叉腰,兇巴巴地質問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養我啊?」
流年一問這句話,齊立光就氣短,立刻蔫了,他要是敢歡快地說「我養」,立刻會收到染止墨的冷眼外加流年高喊:「情殺啊情殺!原來想害死我們家止墨然後再霸佔我…」那表情就好像被強強去壓寨的小姑娘,其他的人必定會笑作一團,唯有齊立光額上青筋凸起,敢怒不敢言。
可是現在,他在做什麼?一向被人認為有著超出年齡的沉穩與冷靜的染止墨現在在做什麼?
只是因為路上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挑釁,他竟然在做自己從前一直都是拒絕的事情!
思緒被驟然打斷,流年差點一頭磕到車的前擋風玻璃上,只因車子忽然轉了一個彎,驚魂未定的流年尚來不及舒口氣,緊接著又是一個急轉彎,車速卻絲毫未減。
幾個紅綠燈下來,另一輛車已經不見了蹤影,將車開到路邊,染止墨踩下剎車,將車停了下來。
突然是肯定的,好在流年一直繃緊神經,所以這次急剎車也沒有傷到哪裡。流年拉開車門就下了去,扶住路旁的一棵樹,大口地喘著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了心跳。
駕駛座上的人也下了來,不同於她的狼狽,他只是那樣靠著車門,拿出了一根煙點了著。
那樣的感覺差極了,原來已經不只是飆車了嗎?竟然連煙都…
流年禁不住閉了閉眼,當初…再一次想起當初。
她記得那時他身邊的朋友都開始抽煙的時候,她曾經咬著牙告訴他:「你敢和他們一樣試試!到時候黑心黑肝的,我可不會要你!」
他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會的,肯定不會和他們一樣的,除非哪天你真的離開了,到時候我太難過倒是沒準會試試這種『麻醉劑』…」
她記得那時她特別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那得了,這輩子你沒希望了!」
可是現在…她不由得懷疑起當初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自信,怎麼就那麼相信這一輩子都會像當初那樣,一直一直,直到最後一刻?
她偏了頭不敢再去看,生怕一個忍不住,自己會真的哭出來,煙的味道漸漸向四周飄散,流年躲也躲不開,索性回到了車上。
車裡很暖和,還有她熟悉的他身上特別的味道,流年等著染止墨抽完煙,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竟漸漸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竟感覺有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被外面明亮的光線逼得不得不合上。
用手擋在眼前,流年睜眼直起身,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染止墨的車上,然而轉頭看向一旁,司機座位上空空的。
身上還蓋著他的外套,她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看到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開到了外灘,她推開門下車,目光搜尋著那個人的身影,很快便看到了那個人正站在不斷漲退的海水邊,望向遠處,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海風吹起她的頭髮,帶來大海的聲音,還有一股清新的味道,雖然帶了那麼一點點魚腥味。流年看著他站在初升的太陽的光輝中,背影挺拔卓然,忽地,揚起了嘴角。
前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在這時轉過了頭來,見她下了來,眸色深沉,然而終還是默然地走到了車的另一邊,低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收回已經一點點綻開在嘴角的笑意,他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看見一般,徑自上了車。
她只是不知道,他明知結局在這之前就已經定下,不可逆轉,可還是忍不住將她扣在了身邊,只是這樣的一晚,他看著她的睡顏,明知道那不再是屬於自己的,從此以後,就連強留都沒有機會了。
這片海灘是很久前流年一直說要讓他帶她來的地方,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如願,每一次定好要過來,總是會遇到意外,後來她離開了,他一個人常常會來到這裡,看著這片那麼多年未曾變過的海,想,如果她在就好了。
他承諾她一起來這裡,承諾了那麼久,在今天終於兌現了這承諾,可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時間尚早,路上的車很少,很快就到了流年的樓下,流年和之前很多次一樣,說了聲「謝謝」,推門下車,然而卻連聲「再見」也沒有說。
不是忘記,只是說不出口,再見到他的身畔依偎著別的女子,那樣的再見還要它幹什麼呢?
這天之後連續一個月果然沒有再見,只是聽常常會聽到報社裡的其他人說起他,說起他負責的案子,她在一旁靜靜的聽,說話的人聲音很低,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側耳聽著那微弱的聲音,鄰桌的同事林音看到她這樣,總是要笑出來,對她說:「流年,你又在發獃了!」
流年假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低頭望向自己手中的筆,那聲音已經聽不見,她卻止不住自己的思緒,總是忍不住在想:他在做事的時候會在想什麼?
各個報社的記者拍到染副書記和程家表小姐在一起的時候照片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偶爾還會有程家表小姐挽著染副書記胳膊的照片出現,記者採訪程冉茵的時候她曾說「我和止墨認識很久了」,記者由此有了猜測,一時間,本市各大報紙全部都登了關於染、程二人關係的猜想。
那是流年刻意迴避的東西,然而旁邊的林音卻很關注這些新聞,有的時候會叫流年過去,指著那些照片說:「流年,你有沒有覺得染副書記的表情好淡漠,一點也沒有和女朋友在一起時該有的樣子?」
流年記得自己當時好像笑了一下,多麼的奇怪,她還以為自己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的!
「沒準人家的風格就是那樣的,你瞎操什麼心啊?」
微眯了眼,調笑間眸中的光芒黯淡,林音卻並沒有注意到,而是點了點頭,煞有介事道:「也是,對了,我聽說程冉茵雖然和染副書記認識很久了,可是之前好像因為染副書記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兩個人一直沒有在一起,如今他們也算是修得正果了。」
流年全身一僵,卻還是要硬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人家的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難不成你看上了…染副書記不成?」
中間的一個停頓,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個人才好,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可笑,這世上竟還有像她這樣和同事開自己前男友玩笑的人!
林音倒是十分不以為意,「你去問問這辦公室里有幾個女的不喜歡我們高大威猛英俊瀟洒的染副書記!不過喜歡歸喜歡,我還是很清楚自己沒那個命的,和染副書記在一起的,也就只能是像程冉茵一樣的大家小姐吧!」
流年依舊是笑,一言不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不過三位數的衣服,餘光瞥見照片中他身上的阿瑪尼,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中午臨下班的時候,主編陳姐忽然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說是有任務給她。
桌子上放著一個咖啡壺,陳姐拿出一個杯子遞給流年,「這是我剛煮的咖啡,你倒點嘗嘗吧。」
流年沒有接過杯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有什麼事您就說吧。」
「我也想有什麼事就說,可是有個文件忘拿了,你先喝杯咖啡等我下吧,我很快回來。嘗嘗看我煮的咖啡吧,不許浪費!」說著,她拿起咖啡壺直接倒了一杯咖啡遞給流年。
陳姐這麼說,流年也不好推拒,只好說了聲「謝謝」然後接過,其實她想要謝絕並非是因為客氣什麼的,只是因為她已經很久不喝咖啡了。
離開的那麼多年,睡眠本就不好,最初的時候甚至常常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一望就是一整個晚上,她將自己那時的狀況定義為發獃,可是發獃的時候,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因為想起他,一個晚上都是清醒的。
咖啡這種東西她更是不敢沾,於她而言,他比咖啡更有效。
陳姐回來的時候流年面前的杯子沒有被動過,見這情景,陳姐似是有些不高興,「怎麼不喝?我煮的咖啡很難喝嗎?」
流年趕忙搖頭,拿起杯子抿了兩口,接著問陳姐找她來什麼事。陳姐卻似乎對那杯咖啡十分在意,看著那液面高度並沒有怎麼變的咖啡,語氣堅決地說道:「你把咖啡喝了我們再說!」
對於陳姐的堅持,流年並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自己因為自己將這咖啡擱置不喝讓陳姐誤當作她以為咖啡不好喝了,畢竟對方是領導,自己怎麼也要給些面子的,於是端起咖啡喝了下去。
放下杯子,陳姐微笑著遞過紙巾,流年接過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我們來說下你之前交來的那個稿子吧。」
流年點頭,正要集中精力去聽,哪知頭卻越來越沉,眼皮也越來越抬不起來,她伸手去揉眼睛,可是頭卻越來越低,直到碰到了桌面,尋到了一個支撐物,她所有的反抗都進行不下去了,就想這樣睡過去,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想睡,只是在失去意識前的一秒,不由得在心裡叫了一聲「糟糕」!
接到程冉明打來的電話時,染止墨正面無表情地翻著報紙,目光忽然停留在角落裡的一個豆腐塊上,不是因為它的內容,只是因為在文章的最後有幾個字:蘇流年報道。他在一個版面密密麻麻的油墨字中一眼就掃到了這不起眼的幾個小字,不過是幾秒鐘的停留,他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翻了面,然而就是這幾秒鐘的停留,恰恰泄露出了其中的不同。
後面是體育新聞,染止墨的目光在上面掃過,腦海里想到的卻是剛剛看到印著蘇流年那個名字的那個地方報紙有微微皺褶,不知怎的,他竟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聽到電話響了,染止墨下意識地伸手拿起並按下通話鍵,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略微有些吃驚,他沒想到竟然會是程冉明的電話。
雖然聽說彼此已久、見過彼此很多面,但是兩個人說過的話的句數屈指可數,如今這通意外的電話,程冉明想要和他說些什麼?
「你知道蘇流年在哪兒嗎?」
程冉明開門見山的一句話讓染止墨不由得蹙了蹙眉,「不知道,蘇流年她的下落,你自己應該最清楚了吧?」
「你不知道?」程冉明聲音聽上去十分焦急,「該死!染止墨,蘇流年很有可能被人綁架了!」
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消失不見,染止墨一下子從椅子上起了來,「你說什麼?」
「我到處也找不到蘇流年,結果剛剛有人告訴我,在報社門口看到蘇流年被一個女人拖著上了車,你之所以被無罪釋放是因為蘇流年用她父親留下的賬本去做了交易,這很有可能是對方的報復!」
「什麼?」染止墨的手緊緊捏成拳,可是片刻之後,他強壓住震驚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之前我問了蘇流年很多次,每一次她都告訴我與她無關!」
「那是因為她來找我幫忙的時候我要求她不能讓你知道!」
一句話,咬牙切齒,「程冉明,你混蛋!」
其實早該猜到是這樣的,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他罵程冉明混蛋,他自己也沒有好哪兒去!竟然真的…她說,他就假裝自己相信了,直到今天…
那天晚上,那個傻丫頭,那個演悲劇都能笑場的傻丫頭將自己偽裝的那樣好,那樣笑著對他說:「我和冉明還等著你請客呢。」他竟真的就信了,他竟真的轉頭就走,他竟真的頭也不回,他沒有辦法想象那天晚上他離開以後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會哭嗎?可是為他哭,是不是都會覺得不值得了?
他做了些什麼呢?幾天以後,當程冉茵說要請流年一起去唱歌的時候,他竟沒有拒絕,他讓她看著他的身邊站著別的女人,他看著她站在別人的身邊,怎麼當時就是那樣看著呢?怎麼當別人逼她喝酒的時候,他就是那樣看著呢?
她現在怎麼樣?她還好嗎?被什麼人帶走的?如果…
他不敢想下去,彷彿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幾乎快要窒息了。
「程冉明,你知道嗎,案子剛剛有了新的進展,如果…如果他們抓住流年,很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在前兩天剛剛得到消息,檢察院那邊找到了新的物證,案子可能很快就能定下來,所有牽扯在裡面的人都別想逃,如果這個消息走漏了…那些人抓住流年…
該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找到流年?
對了!
「攝像頭!那個目擊者是什麼時候看到流年被拖上車的?那個時候路旁的攝像頭裡應該能找得到的吧,查攝像頭也許能查出那車的去向!」
然而話音未落,手機「嘟嘟」兩聲,來電提示,染止墨接通,女人陰沉的聲音傳來:「染副書記,你大概已經聽說你的初戀情人被人綁走了的事情吧?」
「是你乾的?」染止墨忽然明白了什麼,那目擊證人恐怕是她找來的,為了讓他知道流年被人帶走了!
「沒錯,是我,聽說染副書記近來案子調查很順利,我特意獻上一份禮物,不成敬意。」
果然是因為那新找到的證據,這女人怕是和案子牽扯到的那些官員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你要什麼?」染止墨直接地問道。
「嘖嘖,聽染副書記這意思,是要傾盡天下為紅顏啊!」戲謔的語調又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證據,我要你新找到的證據!」
找到新證據這件事目前為止應該還是保密的,她又怎麼會這麼快知道?檢察院那邊有他們的人?
「那證據不在我這裡!」
「我知道,在檢察院那裡,不過我聽說看管證據的那些人和副書記你都很熟啊!」女人冷笑了一聲,「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如果我見不到我要的東西,那你也別再想見到蘇流年了!」
可惡!染止墨的手緊緊地攥住,不等他開口,那邊的女人就繼續說道:「對了,染副書記好像和公安的人也很熟啊,不過,報警是個什麼後果,你應該明白吧?就算我要下地獄,也會讓你的小情人先下去探路的!」有片刻的停頓,隨後又道:「這丫頭現在還沒睡醒,中午的安眠藥用的有點多了啊…如果你敢耍什麼花招,可就不是安眠藥了!你不用費心思找我,明天的這會兒,我會在城郊的KTV等你。」
之後聽筒里傳來了一陣忙音,染止墨掛斷,眉心越發凸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