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引愛入局10

第23章 引愛入局10

第23章引愛入局10

那人胖得有些敦實,頭髮微禿,是經常見到的地中海髮型。看著湛藍的眼睛很小,眯起來的時候更像是只有一條縫。

「你又是誰?傭人?」那人問。

湛藍沒有回答,猶豫著要不要先離開這裡。畢竟她勢單力薄,又發現這人在翻封天雋的書桌,若是壞人她肯定打不過。

正思忖時,忽然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淡淡的煙草味道夾雜著一絲酒氣。不用想,也知道他剛應酬回來。

轉身,封天雋就站在她身後,許是酒喝的有些多,眼底充斥著紅色的血絲,見她堵在書房門口,眉頭淺蹙起來,揉了揉突突跳著的太陽穴,沙啞著聲音問:「幹什麼站在這?」

「我…」

還沒回答,就被人打斷。

書房裡的人走了出來,見到封天雋,臉上露出喜色:「喲,阿雋啊,怎麼才回來,讓叔叔好等啊!」

封天雋聞聲看過去,見到對方時,菲薄的唇輕抿了一下,但還是語氣平常的問:「二叔,你怎麼過來了?」

「這不是剛回國嘛,就過來看看你。之前到你市中心的公寓去了一趟,沒見到你人,後來問了傭人才知道你搬到這裡來了。怎麼,市裡的房子又住膩了?跑郊區來多不方便。」

封天雋沒有說話,仍是皺著眉頭。

那人似乎已經習慣封天雋這幅愛理不理的樣子,這時候又將視線放在一直沉默的湛藍身上:「去,給我倒杯冰水來喝。真是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湛藍討厭對方的語氣,所以一動不動。

封天雋自然也沒給他這個二叔面子,直接將湛藍拉到身邊,橫過她肩胛的手臂堅強有力。

「二叔,她可不是傭人。」

「啊?」封宇陽顯得有些吃驚,又打量了下湛藍:「那她是…」

「我女人。也是知景園的女主人。二叔來是客人,她自該招呼給你倒杯水,但是您若是使喚她就不必了,就算她依,我也不會依。」

這話雖然說給封宇陽聽,但湛藍聽在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下巴上長著青色的鬍渣,頭髮凌亂,而那五官仍凌厲帶著睥睨一切的霸氣,鋒利而震蕩。

封宇陽臉色微微僵了一僵,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是我唐突了。這位小姐,可不要介意,我們家阿雋還從沒介紹過女朋友給我們,你可是第一個喲。」

湛藍實在笑不出來,稍稍扯了扯嘴角,就算是打過招呼。

回到房裡,封天雋將自己扔在床上。

湛藍到衣櫃前為他找出睡衣,這些日子他一直睡在她這裡,也放了不少日常用品在她的房裡。

之前每每都是陪完他,她直接回房的,但是漸漸的,不知怎地,他也改掉了不讓女人在身邊過夜的規矩,反倒是時常纏著她,賴在她這裡不肯走。

拿著浴袍站在床邊,看他眼底泛著青色,湛藍小聲問:「要不要現在放水給你洗澡?」

他沒有睜開眼睛,卻循著聲音摸到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到床上。不容湛藍反抗,手臂橫在她腰間,臉埋在她的肩頭,發出悶悶的聲音:「先陪我睡一會兒。」

想他應該是累極了,湛藍點點頭,將他的睡衣放在床頭,翻過身,手臂纏上他的肩膀。

封天雋漸漸放鬆下來,沒一會兒,便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湛藍怕吵醒他,於是動也不敢動。

窗帘沒有拉上,夕陽的橘光透射進來,恰好灑在他的臉上。湛藍用目光描繪著他臉部的輪廓,一一掠過他濃濃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一路下移,直到他薄而寡情的唇瓣。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她也知道,最近一定有什麼事困擾著他,他時常會回來得很晚,甚至身上時常帶著酒氣。

他雖然酒量不淺,但是每次喝多了都會頭疼。她見過一次他頭疼發作的樣子,臉色發白,冒著冷汗,恨不得將頭髮一根根拔下來,才能緩解疼痛一樣。

他天天這樣喝下去…

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為他擔心,湛藍下意識的咬著下唇,眉頭一擰。

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最不該的,就是關心仇人的生死。

她盯著他的臉,五指緩緩攤開,向他的脖子伸去。

但是在即將觸及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徐徐的攥拳,收回…

轉天,封天雋一早就離開,如同這幾天一樣。

湛藍坐著吳毅的車來到律師行,還沒做穩當,就接到了上面的指派,唐正飛竟然想要見她。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畢竟湛藍並不是他這一次出庭的代表律師。

但既然上面已經下了命令,多困惑她也要硬著頭皮去。

打車來到看守所,安檢后,又填了個表格,才被獄警放行。

很快,唐正飛被帶了出來,手上鎖著手銬,因為不是重刑犯,並沒有帶著腳鐐。短短一個星期不見,唐正飛一下子老了許多,頭髮也白了一半。

在湛藍的對面,他坐了下來。

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最後,還是湛藍最先開了口:「聽說,您想見我?」

唐正飛不答,只是那雙眼睛詭異的盯著湛藍瞧。

湛藍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心裡有些氣,語氣就沖了許多:「看來唐先生沒什麼要緊的事,那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果然很像…」他喃喃的開口,更像是自己對自己說話。

湛藍收回邁出一半的腳步,疑惑的回身凝視他。

唐正飛這時才抬起頭來與她對視,聲音多了一絲滄桑和自嘲:「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畢竟也只有你,才能接近我的那些資料。」

湛藍面色如常的看了他一會兒,悠悠的道:「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唐正飛忽然笑了笑:「聽不懂就聽不懂吧。其實我這次叫你來也並不是來找你算賬。只是想要你幫我轉達給蘇偉信,這一次的官司,我不打了,我認罪。」

湛藍眼底劃過深深地錯愕。

「其實從十五年前開始,我就已經預料會有這一天,只是這一天推遲了十五年,也算是我賺到了吧。」唐正飛忽然看向湛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說是不是,秦大小姐?」

聽到這聲秦大小姐,湛藍忽然睜大了眼睛,渾身上下戒備起來。

唐正飛仍舊只是笑:「不如坐下來談?」

湛藍遲疑了片刻,但還是坐在他對面,等著他開口。

此刻,唐正飛輕鬆得絲毫不像是面臨牢獄之災的人,反而更像是從某件困擾許久的事上得到了解脫。

「其實這件事很好想通,當初你來教恬恬舞蹈,我真的沒有多想。也許是我多疑吧,自從那天我的書房被保姆翻過之後,我開始意識到你是個陌生人,多多少少對你有了些防備。但我還是低估你了,最終還是被你抓到了把柄。」

知道他已經想明白,湛藍也並不想隱瞞。她輕蕩漾開一抹笑容:「拿到證據的確花費了我一些力氣。而且,我最遺憾的是,即使你坐牢,也只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罪名。我最想讓你得到懲罰的,卻找不到線索。」

唐正飛並無吃驚之色:「果然,你真的是秦家大小姐。」

湛藍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唐正飛輕嘆了一聲:「不管你是否相信,十五年前那件事,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冥冥之中我總覺得自己早晚會有這一天。所以當我真的被關在這裡時,我只是感覺到放在心裡這麼多年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我也終於鬆了口氣。」

「即便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原諒你。」她冷漠的開口,那語氣與她帶給人一貫的柔和大相徑庭。如果此刻封天雋在這裡,見到這樣的她,一定會很吃驚。

唐正飛贊同的點頭:「我明白,我也並不是要求得你的原諒。甚至,我叫你來是想告訴你,我不會為自己脫罪,甚至可以按照你的意願,吃個十年八年的牢飯。我只是,想求你另外一件事…」

湛藍安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我希望你能放過恬恬,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挂。如果不是還有她需要我照顧,我早就會來公安局自首了,只是這件事牽動的人太多,而且勢力也太廣,我冒然的出頭,最後只會連累我的女兒。」

湛藍冷笑:「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如今唐先生您已經是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為你放過唐恬?」

唐正飛正色道:「如果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呢?」

見湛藍許久沒有說話,唐正飛補充:「這個交易對你來說有益無害,如果我沒有猜錯,劉明啟獲罪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吧,緊跟著是我,我想曾經虧待過你們秦家的人,你都會一一報復回來。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如果我對別人說起,你的計劃肯定要落空。」

湛藍眯起眼睛:「你想做交換。」

「沒錯。」

她笑:「那也要看你的東西我感不感興趣。如果你是指會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倒是不擔心,因為我有的是方法叫你不再開口。」

「我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唐正飛說:「榮峰參與了我基金會的運作,我手裡有他貪污公款的證據。」

聞言,湛藍收斂了笑容:「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當初怕榮峰有所發現,我留了一手。將證據複製了一份出來,我可以先將複製的證據交給你,如果你答應我放過恬恬,我再將原件交給你。」

湛藍只是遲疑了一秒,點頭:「好,我答應你。」

這本就不是虧本的生意,而且她也從沒打過唐恬的注意。她要的,只是當初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受到懲罰,她雖不是多善良的女人,但也不會將恨意轉嫁給一個無辜的下一代身上。更何況唐恬,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得到地址后,湛藍起身離開。

唐正飛忽然叫住了她:「當初,你是怎麼逃離那場大火的?」

湛藍的腳步滯了滯,沒有回身:「我已經沒有印象了。」

「嗯,也是。畢竟當初你還那麼小,而且…」唐正飛似乎陷入某種往事中,神色暗淡了下去,問:「那你母親她…」

她利落的打斷他的話:「已經死了。」說完,示意守衛打開鐵門離開。

唐正飛閉上眼睛,低聲輕喃:「真是作孽啊…」

按照唐正飛說的地址拿到拷貝出來的文件,湛藍花了兩個晚上的時間研究,果然證實了唐正飛所說的,這些都是榮峰多年來從他的基金會裡貪污受賄的罪證。

下了班回到知景園,看到胡離正和封宇陽坐在客廳的沙發里聊天,湛藍有些驚訝,這兩人怎麼會聊到一起去?

見湛藍出現,封宇陽並沒有表現得如封天雋當天在場時那麼熱絡,而是視而不見,徑自喝自己的茶。而湛藍也並不是喜歡阿諛奉承的人,他不理她,她更是懶得與他說話。

向對面的胡離使了使眼色,胡離站起身對封宇陽說:「我該為江小姐做身體檢查了,失陪。」

封宇陽客氣道:「您請。」

兩人一起上了樓,湛藍連忙將東西交給胡離。

胡離納悶問:「這是什麼?」

「可以將榮峰判刑的東西。」

胡離錯愕的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出現了驚訝之色。

湛藍將這東西的來龍去脈向他說了一遍,胡離聽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本還覺得扳倒榮峰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還計劃著將他放到最後,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我也是掌握了一些證據而已,這證據只有這一份,如果被榮峰的人接到了,不知會不會包庇他,我不敢冒險。」

胡離明白她的意思:「你想怎麼做?」

「將證據交到給更上面的人那裡去。東城這裡,榮峰雖然正在暫時性的停職,但是勢力還在,所以肯定不能將證據交到東城任何一個人手裡。」

胡離思考了一下:「你不能出城,會引起封天雋的懷疑。不如交給我吧,我保證幫你安全的送達。」

「可是,你的身體…」如果胡離幫她,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只是她很擔心胡離的身體,出城肯定不能乘飛機,會給有心人留下線索,所以只能開車。距離東城最近的西城,開車也要近四五個小時,她擔心胡離會受不了這麼長時間的車程。

胡離輕鬆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第二天一早,胡離就帶著證據出發。

湛藍雖和往常一樣上班,但心思卻已經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臨下班前,接到了封天雋的電話,她有些納悶,畢竟這個男人已經忙的好幾天沒有見到人了,不知道突然打電話給她做什麼。

「今晚你有沒有時間?」接通電話后,他直截了當的問。

「應該有。怎麼了?」

「沒什麼,秘密。」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又說:「那下班我就不去接你了,做吳毅的車來找我,他知道地點。」

「哦,好。」她興緻缺缺的答。

剛想要掛上電話,封天雋補充了一句:「晚上打扮得漂亮點。」

湛藍心思早不再這裡了,敷衍的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終於等到下班的時間,湛藍乘電梯來到大廳。遠遠的,就看到吳毅停在馬路對面的房車。

這時候,皮包里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封天雋打電話來催促她,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通了電話:「我已經在公司樓下了,馬上就…」

「請問是江湛藍小姐嗎?」對方的聲音很年輕,應該是個三十上下的女人。

湛藍皺眉:「我是,請問你是?」

「您好。我這裡是西城市中心醫院,我是手術科的護士長。剛剛我們接收到了一個出車禍的病人,他手機里的緊急聯絡人是您,請問您認不認識一名叫胡離的人。」

「他是我朋友。」湛藍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拿著手機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請問,他現在怎麼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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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願為你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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