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哥在上
軍士們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心中忐忑無比的等待著結果。
誰都知道，鹽對現在的左武衛，意味著什麼。
短暫的驚愕之後，程處默便像個孩子一樣蹦了起來：「快，快，快……」
快了半天，程處默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是他手下的親兵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快馬去左武衛大營給程咬金報喜！
幾匹駿馬疾馳而去。
看著近兩百人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剛剛制出的那一點點鹽，儘管眼中全是渴望，但卻沒有一個人去動那口大鍋里的白色顆粒。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到林北辰，便滿是敬意的向他行禮，這讓林北辰有些心酸。
這些大唐的軍人驍勇忠誠，耿介直爽。
這樣的人，不該被一點點鹽給弄得愁眉苦臉，甚至拿命去換。
剛才他聽到有人說，就在半個月前，一隊從長安來的押糧兵，就為了一百斤鹽，跟羌人拼了六次，從長安出發時是五十條精壯漢子，可抵達蘭州大營的時候卻只剩下了七個傷兵。
天色將黑時，程咬金居然親自來了。
為了守住這一片鹽礦，程處默讓自己的兩百騎兵就地安營。
而為了守住林北辰這個寶貝，程處默更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邊，就連尿尿都在一起。
程咬金走進營帳的時候，程處默正死皮賴臉的要與林北辰結為異姓兄弟，完全沒注意到老爹已經到了身後。
程咬金二話不說便是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打量起了林北辰。
「爹！」
程處默轉過身來，剛喊了一聲，就被程咬金狠狠一眼瞪得不敢再說話。
「你就是胖子說的那個小郎君？」
這便是程咬金么？
林北辰長舒了口氣。
雖然在孫老頭兒那裡已經得知張成早在十餘年前就與程咬金有舊，此刻聽程咬金提起孫賬房，他才終於放下心來，李二郎他們，沒有吹牛。
「不錯，我就是林北辰，大將軍可是收到孫先生的信了？」
程咬金「嗯」了一聲，然後才又看向程處默：「他真的弄出鹽來了？」
程處默連忙湊了上來：「回大將軍爹的話，我親眼看見林兄弟把有毒的鹽礦變成了能吃的精鹽，我試過了，是真的能吃！」
程咬金微微點了點頭：「就這一片鹽礦，能出多少鹽？」
林北辰認真的答道：「百萬斤應該不在話下。」
「你說多少？」
林北辰又重複了一遍。
程咬金再也綳不住了，笑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奇功一件，奇功一件啊！」
程處默便又湊了上來：「大將軍爹，要是沒我，他可就死了，我也算是立了大功吧？」
「大功，大功，絕對是大功，嘿嘿，我程咬金的兒子，生來就是立大功的命！」
「爹，他還答應我，說是我要多少鹽，他就賣給我多少鹽，最低價。」
「當真？」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問著，林北辰嘴角卻是微微一抽。
「當真，我找孫先生救活了他的護衛，為此我還放了血呢，爹，我這生意不虧吧？」
程咬金先是一愣，然後便明白了過來，緊接著又是一巴掌拍在程處默的後腦勺上：「滾，今晚你值夜，方圓五里少一塊石頭，老子打死你！」
程處默嘀嘀咕咕的出了帳篷。
程咬金立刻換上一副讓林北辰一看就覺得他不懷好意的表情：「賢侄跟二郎關係很好？」
這就成賢侄了？
林北辰心中暗笑，點了點頭：「一見如故，現下我們打算一起合夥做生意，大將軍既然收到了孫賬房的信，應該知道吧？」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程咬金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這鹽，你打算定價幾何啊？」
「大將軍，倘若這事兒是我一人所為，價錢自然好說，只是……」
林北辰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到了。
程咬金這種人精當然能聽懂：「這話在理，胖子的信里講得清楚，制出的鹽，你佔五成，另外五成，有一成歸左武衛所有，剩下四成是二郎的，咱的確不能讓他吃虧。」
林北辰微微吃了一驚，看來這個李二郎背景很深啊！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用顧慮了：「大將軍，我打聽過了，長安的精鹽大多產自山東，山東那邊的鹽，在當地也就100到150文左右一斤，相比隴右，從山東往長安運鹽，路途雖然要遠上一些，但風險卻是小了不少，更何況我所制出的青鹽，口感更佳，質地更好，因此怎麼也不該低於150文一斤。」
「當然，這是在現下，隨著產量的不斷增加，鹽的價格肯定會有所下降，這個暫時不做考慮，不過，我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鹽這東西與其他不同，跟咱大唐民生息息相關，所以，我覺得咱們的鹽價也該降低一些，讓大唐的百姓都能吃上咱們的青鹽！」
「只是還是那句話，這事兒不能由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得回到長安跟二郎哥哥他們商量著辦，希望我能說服他吧。」
程咬金聽到這裡，一雙大手就按在了林北辰的肩膀上：「好，好，好，你年紀輕輕便懂得為百姓謀福，此乃大善之舉，也不用回長安，我這就寫信，將你的想法告知於他！」
林北辰見程咬金如此激動，知道自己這馬屁算是拍對了，馬上就決定趁熱打鐵，讓程咬金徹底認同自己，抱上這條巨粗無比的大腿，為將來壟斷隴右鹽礦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大將軍，我想過了，左武衛的將士們也不容易，程校尉還救了我的命，所以左武衛的鹽，全都算在我頭上了，這片鹽礦所產青鹽，我的那五成全都半價售與左武衛。」
程咬金立時激動得渾身顫抖：「此話當真？」
林北辰早就在心裡算過賬了，把自己的份額全都賣給左武衛，便可省下運輸費用，而且風險也就沒了，這是其一。
其二，給了左武衛這麼大一個便宜，自己再提出由左武衛出人手採鹽，你程咬金好意思不答應么？
人工這一塊，自己又省了。
其三，這相當於是跟左武衛簽訂了一份長期大額供銷合同，這麼一來，銷售隴右青鹽這一檔子事兒，自己幾乎就可以撒手不管了，銷路解決，何樂而不為？
三點相加，即便是按市價的一半把鹽全都賣給左武衛，那自己也差不多算是空手套白狼了，絕對不會虧。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是大將軍信得過在下，給我500人，明日就開工，所得青鹽的六成，大將軍直接拉到軍中就是，至於錢款，寫個欠條就行，我不著急！」
這一下，程咬金徹底的不淡定了，圍著帳篷轉了好幾圈之後，突然衝到林北辰的跟前，一臉熱切的看著他：「賢侄，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大將軍言重，有什麼吩咐，直說就是。」
程咬金就搓了搓手：「要不咱們倆拜把子做兄弟吧！」
林北辰直接就傻了。
程咬金連忙又說道：「只要你點頭，老程這就做主，先給你弄個校尉當，兄弟覺得如何？」
校尉！
官身！
林北辰的大腦立刻飛速旋轉起來。
如今這世道，商賈的地位可不高。
地位低，就意味著沒保障，沒保障，就意味著說不定哪天你就嗝屁兒了，而且，錢越多，嗝屁兒的可能性越大。
沈萬三就是最好的例子！
富可敵國，還幫朱元璋犒軍，然後就被朱元璋砍了腦袋，抄了家產。
現在程咬金要跟自己結拜，而且主動送上官身，還有軍職……
「怎麼，我堂堂盧國公，你還看不起？有我幫襯，將來封侯都不是沒可能！」
說得對啊！
自己本來就想抱人家大腿，現在這是把腰都給送到自己手裡，傻叉才不抱！
想通了這一點，林北辰也不含糊，直接就單膝跪在了程咬金面前：「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