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水落石出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對小陳下手，沈麗被取走的心臟和留下的紙人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想讓小陳離開，你害怕他會一步一步通過屍檢找到你。」蕭溪緩緩分析著，像是沒有聽到孫健的辯解一樣。

這一刻我不確定她是清醒的還是怎麼樣，但我覺得她的推理簡直太恐怖了，即使是擁有很強反偵察能力的孫健也開始承受不住，情緒已經被逐漸調動起來。

「就算我給小陳用了藥水，就算我故意這麼做，可人的確是我殺的！」孫健已經開始用吼的了，這個變化當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不是因為被蕭溪說中了，那麼孫健又怎麼會這麼激動，如果不是因為心虛，又怎麼會開始流冷汗？

我的心裡沒有來的有些后怕，因為就在我身邊隱藏了一個連環兇殺案的兇手，時時刻刻都在想對我下手，如果不是我天天和李鵬在一塊，怕是現在已經遭了毒手，也許是孫健還心存一絲善念。

孫健低著頭不說話，審訊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李鵬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不說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青煙。

「李鵬，我現在突然想明白了，真正在有些時候，被矇騙不一定是件壞事，最起碼可以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我頗為感慨，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不錯，連環殺人案即將告破，這對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李鵬面色艱難的說道，其實我知道誰也不願意兇手是出自刑警隊，這件案子如果傳出去，可能會讓刑警隊名譽掃地，更可能會震驚全國。

不管什麼樣的兇手，還有什麼比一個刑警隊重案組的法醫更為可怕的呢？像是隨時隨地隱藏在人群中的一顆定時炸彈，可以用最為殘忍的手段殺死一個人。

就在我以為推理已經結束的時候，蕭溪猛然轉過身來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孫健的眼睛，她銳利的眼神彷彿可以看穿一切，一步一步直接走向了孫健的面前。

「小陳第一天來到警隊的時候，你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好，故意在他的宿舍弄出血漬，然後潛入到李鵬家中放了一個紙人，精神病院發生的命案也是阿波做的，當時你已經沒有時間再掩飾，只能草草做了一點手腳，把紙人先一步帶回了重案組辦公室，只有你才不會受到任何人的盤查和阻攔，這樣故意給所有人造成一種小陳精神分裂的錯覺！」

「這個……」孫健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詞窮代表著無法反駁，彷彿已經完全被蕭溪給看穿了。

「只有小陳被當做精神分裂才會調離重案組，因為這個計劃中你沒有想到會有另一個法醫的加入，因為你給出的所有屍檢結果都是經過掩飾的，不會給我們提供任何一點點線索，可偏偏小陳的加入讓你徹底害怕了！」蕭溪氣勢洶洶的盯著孫健的眼睛。

這一刻蕭溪就像是看穿了一切，孫健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慌亂，眼睛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可是他畢竟是重案組的主檢法醫，很快精神就平靜了下來，盡量的保持著冷靜一言不發。

「其實把小陳送到精神病科是我的主意，在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但我沒有戳穿，我想看看你的表現，沒想到你不但沒有對小陳動手，反而是在阿波衝進精神病院殺人後，你阻止了阿波！」蕭溪冷冷的分析，字字句句都如同尖刀刺入我的心。

因為蕭溪的所有分析和我的預想幾乎是一字不差，曾經我也有過這樣的推斷，但是卻不敢在心裡肯定，現在蕭溪的推理開始深入，我心裡的疑惑也開始一個一個的解開。

「這只是你的推理罷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所以蕭溪你別再說了。」孫健冷不丁說了一句，看樣子應該是準備負隅頑抗了。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蕭溪笑了，就在孫健說完之後立刻就笑了，讓人有些莫不清楚頭腦，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這件連環兇殺案的兇手已經確定，DNA比對結果完全正確，兇手就是阿波，他馬上就會被送去執行槍決！」蕭溪笑著一句話讓孫健驚呆了，繼而整個人變得無比激動。

「不，不是的，阿波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難道你聽不明白嗎！」孫健站起身怒吼，立刻就被幾個同事給按住，我看到他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我知道剛才蕭溪是故意這麼說，因為DNA的檢驗結果還沒有出來，並不能夠確定阿波就是兇手，但現在孫健已經暴露太多太多了。

「我說的一點也不錯，當你察覺到被懷疑的時候，你就開始隱藏在暗中想對小陳下手，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殺了他，但是讓他離開重案組是你迫切想要做的事情，這也是你為何主動和小陳說藥水的事情，也是為何挑撥我們關係的證據！」

這話讓我想起了在精神病科，孫健突然出現告訴我這一切，然後說會幫我的，可是從那以後就徹底消失了，這也讓我對蕭溪產生了懷疑，幾次都把推理方向聯繫到蕭溪身上，現在想來這是一種誤導。

其實在邏輯思維推理當中，只要方向被誤導，那麼推理出來的任何都將會不成立，可偏偏又讓人覺得都成立，從而會陷入更加混亂當中，這也許就是孫健的真正目的。

「別說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你蕭溪編造出來的，我絕對不承認！」孫健非常堅定的說道，可神色中已經帶有了慌亂，內心的防線已經徹底被擊潰。

「無所謂了，因為阿波已經招供了，和你說的幾乎差不多，全部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因為他說，你是對他好的人，不能無故連累了你。」蕭溪話鋒一轉，語氣充滿憐憫的說道，頓時孫健愣了。

一看這個表情就知道事情到了關鍵的時刻，現在誰都能看出來孫健很在乎聾啞人阿波，可越是這樣偏偏越是會被蕭溪給抓住弱點，一點一點的攻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對阿波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把一切真相都告訴我了，所以我才會清楚了解事情的全部過程，你不承認也沒關係。」蕭溪緊接著說道，我看著孫健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糊塗啊！阿波你糊塗啊！」孫健低頭痛哭流涕，這一幕看的所有人眼圈發酸，可我卻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因為我知道蕭溪並沒有審問阿波，這一切都是她推理出來的，可讓人沒想到，蕭溪的推理竟然和事實絲毫不差，否則孫健怎麼會相信了呢？

其實只要事情有一點點的不對勁，那麼孫健這樣擁有超強反偵察能力的人都會發現漏洞，現在唯一的證明就是蕭溪的推理完全正確。

「你現在不承認也好，只會讓阿波受到更加嚴厲的拷問，也會傷了他的心，因為誰也不願意牽連一個在乎的人，如果你還對阿波有感情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

蕭溪轉身拿過了審問筆錄丟在孫健面前，轉身直接離開了審訊室，我原本以為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但是孫健卻拿起筆在上邊簽了字！

這一切都讓我有些始料未及，我沒想到語言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短短几個小時，一切就已經水落石出！

孫健被帶走了，我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可接下來對阿波的審問，幾乎和蕭溪的推理一模一樣，我是真正見識到了推理的恐怖之處，竟然完全可以還原當時的現場，從邏輯思維和情感上徹底摧毀一個人！

這一切都讓我陷入了沉思當中，原本孫健可以選擇任何一種方式幫助聾啞人，可是他卻選擇了另一種極端的方式，用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連環兇殺案告破，沒有鮮花和掌聲，沒有啤酒和排隊，整個刑警隊都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氣氛當中，我知道其他人肯定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沒有辦法相信這個結果。

但是現在一切已經發生，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沒有了孫健，以後刑警隊就我一個法醫了，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面對這樣的恐怖案件，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碰到各種詭異的懸案……

離開審訊室我的心情有些複雜，此時此刻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但是李鵬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麼了？」我本能的認為還有什麼需要提供證據的地方，所有的屍檢報告我已經寫好，所有的DNA檢驗樣本我也已經提取。

「小陳，以後你就是刑警隊的主檢法醫，你用一切證明了你的能力，希望你不會成為第二個孫健。」

聽了這番話我只能點頭，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說。

李鵬給我重新安排了單身宿舍，這一次我知道沒人在會給我的宿舍搗亂，心裡也不會再擔心腳上的黑色印記，彷彿一切都陷入了平靜當中，可在這一刻我才體會到了平靜的寶貴！

但是李鵬讓我明天一早準備出發，我的心又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