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消失的屍體
高山緊皺眉,轉頭問我是不是看錯了。我忙搖頭,說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看的真真的。誰知道一下樓就變成紙人了,我走了之後肯定來過人。
李鵬忽然說,「陳峰,你怎麼一身的酒氣?去哪裡了?」
我回答:「我走了之後就去跟孫健喝酒去了,晚上十點才回來。」
可是我剛一說完,高山就面露出狐疑的神色。這種感覺讓我很難受,似乎像是被人質疑一樣,這時,那個檢驗紙人的人驚呼了一聲,我們幾個忙轉過頭去,那人拿著手電筒對著紙人的后脖子,說:「隊長,鵬哥,你們看,紙人的脖子後面有字。」
我們三個連忙過去,發現這上面竟寫著幾個子丑寅卯的字,李鵬蹙眉,「根據我的推測,這個紙人脖子後面寫的應該是生辰八字,小軍,打開手機萬年曆,給我查這個生辰八字對應著幾月幾號,很有可能是線索!」
幾分鐘后,小軍就開口說道,「鵬哥,查出來了,這上面一共有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上面那個人的生日應該是1966年3月2日,下午三點鐘。第二個生辰八字是1990年7月8號,上午八點。」
李鵬聽完,低頭沉思起來,嘴裡反覆念叨著這兩個日期,我聽完后又打了一個激靈。高山一直在不停的觀察我,我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在眼裡,問我怎麼了。
「隊長,第一個生日我不知道,但是第二個生日,是我的.」我幾乎崩潰,顫顫巍巍的說出這句話。李鵬愣然的看著我,又望了一眼紙人,說:「第二個生日是你的,第一個生日是誰的?」
「是孫健的。」高山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令我後背發冷的話,正當我們奇怪他是怎麼把孫健的生日記得這麼清楚的時候,他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人員登記表,上面有每個人的籍貫住址,身份證件號碼。
「為什麼..為什麼紙人上面寫著我們倆的八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用乞求的目光,一副苦瓜臉看著高山。我和孫健,都是法醫,確切的說我們兩個是唯一和屍體有長時間近距離接觸的人。如果死人要報復,首當其衝當然是報復我們兩個
高山瞪了我一眼,拿出對講機對著樓下的警員說:「去總局調人,申請下令封禁小區,另外請求批准一個搜查令,我要對小區里所有的樓層住戶進行搜查,我懷疑這個紙人的主使和兇殺案的兇手是同一個人。既然時間這麼短就能把屍體掉包,證明他一定還在小區里,沒準就在這裡住!」
「是!」
對講機里,傳來警員的應和聲。
「叮」與此同時,高山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嚇了我們一跳。本身死寂的樓道中忽然出現這個聲音,著實有些不協調。高山接通電話,是警局的值班員打來的。
「我是高山,什麼事?」
「隊長,屍體又..又出現了。」值班員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看樣子快要嚇死了,「你們快回來吧.剛才我上了一個廁所的功夫,就感覺樓道里閃過一道黑影,我怕屍體出什麼問題,就到了停屍房,發現另外一具屍體又回來了.」
高山沒有開免提,但樓道裡面很寂靜,所以電話那頭的聲音我們每個人都聽的很清楚。李鵬自始至終一直板著臉,我聽完后感覺後背一直冒冷氣。從李鵬等人離開警局到現在,不過是二十分鐘的時間。那具屍體怎麼又會出現在了警局裡呢?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已經逃之夭夭,不在小區里了!
「小軍,李鵬,你們兩個跟我回警局!」高山知道現在兇手一定在警局附近,但這裡是第一現場,肯定會留下重要的線索,所以這裡是絕對不能沒有人看著的。
「隊長,那我呢?」我在一旁有些發抖,他們幾個都下去了,那這樓上可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高山撇了我一眼,李鵬搶先一步道,「我留在這裡吧,我就在這種住,對鄰居也比較熟,好辦事兒。陳峰迴去吧。」
······
我,高山,小軍一路疾馳到警局,大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哆哆嗦嗦的站著,見到我們幾個人來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他就是今天的值班員。高山下車就問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回答:「隊長,你走的時候讓我看著停屍房,但是我後來不知怎麼的有點尿急,就去了趟廁所,回來之後發現那具丟了的屍體又回來了——我走的時候把門鎖住了,而且只離開了三分鐘。會不會是鬧鬼啊」
值班員說著說著,臉色就變白了不少,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捂著小腹,褲·襠處濕·了一片。
「沒出息!哪來那麼多鬼,看把你嚇得!」高山眉毛一橫道。
「隊長,不是我慫,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今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尿急。剛才一不小心就」值班員面露尷尬,我忽然抓住了這個細節,走上前去打開手機閃光燈,讓值班員把嘴張開。
他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但仍然把嘴巴張開了。
「你的舌苔很黃,眼底有充血,明明是夏天還尿尿那麼頻繁,我懷疑你是呋塞米(一種利尿劑的成分)中毒。今天晚上吃了什麼?或者喝了什麼?」
小軍愣了一下,立刻一拍手:「水!你們走了之後我就用飲水機的熱水沏了一杯茶,之後我這腎就跟轉了筋一樣。」
「呋塞米遇到茶多酚,再用熱水這麼一澆,幸虧你喝的不多,不然你只能去醫院尿尿了。」
我本身就是法醫專業,對於這種很平常的臨床癥狀有著豐富的專業知識。高山在旁邊立刻說:「小軍,檢查飲水機里的水和他水杯里的茶!」
「等等,你是說.你是說我被人調虎離山了?有人混進了警局裡?也就是說,那個人趁著我尿尿的功夫嗎,把屍體又運回了太平間,之後又無聲無息的走了?」值班員立刻瞪大眼睛看著我。
······
鬧了這麼一出,我的心裡緊繃著的弦鬆了不少,因為之前我遇到的事兒,都是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靈異事件。被屍體抓住腳腕,被抓住的地方出現了洗不掉的手印,回李鵬家看見屍體,再回去之後屍體又變成了紙人……但這件事,卻讓我從整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案件中,找到了突破口!這是目前為止我認為唯一一件可以用科學解釋的事情。
有人在水裡下藥,就證明是調虎離山。這個人之所以調虎離山,肯定是為了轉移視線,搬運屍體。也就是說做這件事情的是一個人,最多就是一個反偵察能力和邏輯很緊密的人!即使我不知道之前幾件事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我只要知道他是一個人,就夠了!
成分物質的化驗一直都是孫健的工作,但孫健現在喝多了,一直沒有接電話,估計是睡覺了。好在呋塞米這種物質就算在水裡放上十天半個月也能夠被檢測出來,所以小軍把杯子給封口收了起來,等待孫健上班再來檢測。
停屍房內。
高山眉頭緊皺的看著面前的這具「拼湊起來的屍體」。死者本身已經被兇手分屍,之前放在太平間里,我們都是把他的身體零部件擺放在一起的,可再一次歸來的屍體,傷口的地方竟然被人用針線給縫合好了。猙獰恐怖的傷口,勒著一根根黑麻線繩,整個人就如同一個脫了線的木偶一樣。我看到這一幕,不禁有點悚然。
從我給李鵬打電話,再到屍體出現在停屍房,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
二十分鐘里,兇手要做的是把屍體拖走,清除現場血跡腳印,換成紙人。然後無聲無息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再把屍體縫合,運回警局。
這麼繁瑣的步驟,聽起來就覺得麻煩。而且完成這麼多繁瑣的步驟,至少也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可兇手卻在二十分鐘之內完成了,完成之後還把蹤跡處理的乾乾淨淨,我不禁懷疑,這真的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事兒嗎?
望了望自己的腳腕,我又有些動搖了。